看到孟獲與祝融二人之間火光四濺,雍闓當即似有所悟,思量了半晌纔開口說道:“只不知大祭司打算何時比武招親?”
祝融這回沒有脫口而出,反倒是思量了一會兒才說道:“今秋十月年,南蠻大會!”
雍闓心中盤算著,如今是三月中,還有不到七個月的時間!神色有些複雜地看了孟獲一眼,拱手對祝融說道:“請問大祭司雍某可有資格參加?”
祝融瞥了他一眼,冷漠地說道:“可以!但如果你贏了,你的大小老婆、情人統統都得滾蛋!”
雍闓一聽,一口氣差點背過去。雍闓今年三十六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身邊的女人可是不少,而且有幾個特別寵愛的,按照往常,爲了一棵歪脖樹,失去一片大森林,這種賠本兒的買賣雍闓是絕對不會做的!但是祝融身份不同,娶了她就等於將半個蠻族綁在他的戰車上,得到的比失去的要多得多!
值!
“好!一言爲定!”
祝融卻是一盆冷水潑下來:“等你先打贏了再說吧!”
雍闓有些悻悻然,祝融果真比武招親,那南中的漢子還不得發了瘋一般的來?南中雖然地處偏遠,但民風彪悍,高手數量雖然比不得中原,可也不容小覷!但是朱褒和高定元二人,雍闓就自問沒有必勝的把握!
看著二人聊得正歡,孟獲突然起身拱手道:“多謝雍大人款待,小弟不勝酒力,告辭!”說完轉身就走。
雍闓先是一愣,但旋即就明白過來,當即起身勸道:“賢弟留步!你我兄弟許久未見,爲兄今晚正想與賢弟促膝長談,賢弟可不能回去!”
孟獲轉身說道:“大哥見諒,族中還有些急事需要處理,來的路上已經耽擱了幾天,若是回去晚了,怕是會誤了大事!”
雍闓哈哈大笑:“賢弟莫不是想水姑娘了吧?話說這高定元也真捨得!可惜爲兄沒有妹妹,不然一定招你做個妹夫!”
孟獲微一錯愕:“水姑娘?”
雍闓笑瞇瞇地說道:“是啊,就是高定元送給你的那個姑娘,那可是高定元的親妹妹!水姑娘也是南中數一數二的美人,柔情似水,據說凡是見過她的男人,就沒有一個不動心的!賢弟當真是豔福不淺啊!羨煞爲兄了!”
雍闓這一爆料,孟獲卻是目瞪口呆,高定元的妹妹?就是那天在大帳裡被自己罵走的那個女人?話說那妞兒長得的確不錯!當時祝融在場,孟獲急著表態,也沒仔細看,過後就忘了這茬兒!
孟獲擡頭看向祝融,祝融怒目而視,然後冷哼一聲,扭過頭去,孟獲頓時恍然大悟,這女人原來是吃醋了!孃的,這叫什麼事兒啊!
雍闓呵呵一笑,眼含深意地說道:“賢弟,齊人之福固然好,可這一山不容二虎啊!那水姑娘今年已經二十歲,仍未婚配!自稱要嫁給南中第一英雄,遍觀南中,也就賢弟能入了她的法眼,年齡也最是合適!若是賢弟娶了水姑娘,這蠻夷就是一家親!”
雍闓的話孟獲聽懂了,祝融身份特殊,水姑娘來頭也不小!一山不容二虎!孟獲本身已經是南蠻大王,若是與夷族聯姻,那再好不過!雍闓這是在勸孟獲放棄祝融!
孟獲緊咬著嘴脣,把心一橫,管她水姑娘雪姑娘的,跟老子沒關係!反正祝融是老子的女人,這一點誰也不能改變!實在不行回頭將水姑娘打發回去便是!
“大哥不必多說!小弟心中有數,知道該怎麼辦!告辭!”
“賢弟!”
“你自己回去吧,我還要在建寧城裡逛逛!”
聽了祝融的說辭,孟獲忍不住心頭火起:“那你就慢慢逛吧!”
孟獲轉身邊走,雍闓苦勸不止,但孟獲卻是鐵了心,任憑雍闓舌燦如花也是無濟於事。
沒有留下孟獲,雍闓便又打起祝融的主意,想要跟她套套近乎,爭取留個好印象。可惜祝融卻是當即起身:“我自己到城裡隨便逛逛,你若是敢派人跟著,我不介意大開殺戒!”
雍闓苦笑一聲:“大祭司請便!”
祝融冷哼一聲,起身往府外走去。
待得祝融離去,雍闓又獨自沉思了許久,才突然起身開口:“來人!”
“大人有何吩咐?”
“今秋十月年南蠻大會上,大祭司祝融將比武招親,年齡不限,種族不限!你派人去將這個消息傳遍南中!”
聽令的人明顯愣了一下,祝融要招親?但卻不敢細想,當即躬身應道:“大人放心!屬下定將此事辦得妥妥當當!”
…………
孟獲拒絕了雍闓的相送,獨自一人氣沖沖地出了建寧城南門,心中的怒火漸漸的平息了一些,頓時又有些後悔,就這樣把祝融一個人丟在建寧,是不是不妥?想要返身去尋祝融,卻又抹不開面子,躊躇再三,孟獲決定在建寧城外等著!
孟獲在城南尋了一處林子爬到樹上,貓了起來,便開始思索今天發生的事情,忽然想起這雍闓請自己來赴宴到底爲了何事?看今天這架勢,除了套近乎之後似乎還有話沒說完!
但是想起雍闓要參加比武招親,孟獲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傢伙顯然是在打祝融的主意,到頭來雍闓惦記的還是吞併蠻族!
嗯!一定是這樣!於私於公都不能讓他得逞!
建寧城中,祝融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兩旁的街道上一片繁華的景象,各種商鋪琳瑯滿目,漢人的,蠻人的,夷人的,應有盡有,相互交錯,無分彼此,在這南中倒也獨樹一幟!
祝融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地罵道:“這個混蛋竟然自己跑了!一個大男人,氣量這麼小!不就是比武招親麼?只要打贏了不就行了?真是一點魄力都沒有!”
“姑娘,要不要進來看看?小店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針織女紅應有盡有!”
祝融停下腳步,擡頭望去,看到一位六十多歲的漢人大娘正慈祥地看著她,熱情地招呼她進自己的小店看看。
祝融剛想發怒,但想到某人說過的某句話,頓時猶豫了一下,竟然不自覺地擡腳走了進去。
“姑娘啊,你這是唱大戲麼?還沒卸妝就上街來了?我跟你說啊,我們家小紅最喜歡看唱大戲的,可是家裡沒有錢,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看雍大人組織的公演,那個是不要錢的!我跟你說啊……”
女紅店的大娘是個自來熟,話匣子一打開,滔滔不絕地開始講了起來。
祝融聽得一陣的無語,想要發作但卻怎麼也發作不起來,只能耐著性子聽,最後那大娘東拉西扯,扯到結婚生娃,然後又扯到針織女紅,祝融竟是聽得入了迷,心中琢磨著:難道漢人的女子整天就做這些事情?
旋即又搖搖頭,堅定地否定了。
“姑娘,你到底想要買什麼?”
祝融搖搖頭:“我,我也不知道。”
大娘呵呵一笑:“看姑娘的年紀,想必已經成親了吧?這年頭男人都打仗死掉了,剩下些孤兒寡母的,不容易啊!你可得看好你男人,別讓到處他亂跑丟了命!還有,千萬別讓那些寡婦給拐跑了!喏,這是針線,這是模子,你照著這個回去納,只要能納出個七八分的樣子,包叫你男人加倍疼你!”
祝融默然無語,大娘卻是不由分說地將東西都塞給到她懷裡,說道:“給自己男人繡花,有啥不好意思的?這年頭找個好男人不容易,一定要好好把握!不瞞你說,大娘我年輕的時候雖然模樣長得一般,但這女紅的功夫可是遠近聞名,就是這麼著,才套著十里八鄉的好小夥兒,那死鬼對我百依百順,可惜啊,那死鬼不長命!”
說到此處,大娘雙眼微微一紅,竟是想要哭出來的樣子。
祝融拿著女紅的物事一陣的發呆,過了半晌,才轉身朝外走去。
“姑娘,你等等!你還沒給錢呢!”
祝融停下腳步,回頭問道:“多少錢?”
“大家都是女人,不容易,就是收你八十個錢吧!這年頭兵荒馬亂的,東西都貴了好幾倍!”
祝融從懷裡掏出一塊金子,約莫有半斤重,遞給大娘問道:“夠不夠?”
大娘:“……姑娘,這太多了,我找不開!”
“哦,找不開就不用找了!”
“那怎麼行?你等著,我去給你破錢去啊!你等著!別走啊!”
祝融卻是沒有在意,直接擡腳離去。
黃昏,建寧城南門口。
祝融僵硬地走出城門,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孟獲已經在樹上打了個盹兒,剛醒來沒多久,正好看到祝融出來,祝融身材欣長,和孟獲差不太多,而且那柄丈八長槍實在是太扎眼了,孟獲一眼就認了出來,一個翻身落到地上,然後朝著祝融快步行去。
“融融,你總算出來了,先前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咦?你手裡這是什麼?剛買的啊?”
祝融本想嘲諷他幾句,但是聽到後面的話,頓時一驚,嚇得趕緊將東西藏到身後,結結巴巴地說道:“沒什麼!隨便買點特產!”
孟獲呵呵一笑:“特產?不會是針織女紅的物事吧?我當時就那麼一說,你竟然還當真了!”
祝融臉上一紅,但氣勢上卻是絲毫不弱地喝道:“我怎麼可能買那種東西!別廢話,趕緊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