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轉身離去的孟獲突然被人叫住,孟獲心裡咯噔一聲,倒不是害怕,而是這事情越來越麻煩了!沒想到自己還真是命途多舛,投個軍做個小臥底都這般多是多非!
“壯士,我家將軍有請!”
一名士兵一臉恭敬地看著孟獲,這士兵雖然沒什麼級別,但卻生得孔武有力,一身的甲冑也比方纔那些兵痞要強上許多,而且還是傳訊,想必是那位將軍的親兵了。孟獲在益州人生地不熟,唯一認識的將軍就是孟達!若是孟達在這裡,肯定會立刻調集弓箭手將自己射成刺蝟!
那這名有請的將軍就是素未謀面的了!而這位將軍很可能目睹了剛纔的一幕,竟然還這般客氣,想必是看上自己的武藝了!
電光火石間,孟獲思索完畢,心中大定,微微頷首,隨著那名親兵往見將軍。
大帳之中,孟獲見到了那名召見自己的將軍,那人三十五六歲的年紀,一身絳紅色鎧甲,腰掛一柄長劍,雙眉上挑,鷹目尖鼻,嘴脣厚實寬大,顴骨高聳,額頭寬大敞亮,看起來頗有幾分威嚴。
孟獲心中暗贊:當非無名之輩!
見到孟獲到來,那人起身面帶一絲僵硬的微笑,但神色間依舊透著高傲地說道:“本將軍李嚴,恬爲龐大人帳前司馬,專門負責此次募兵事宜!吾觀壯士方纔一劍氣勢驚人,敢問壯士高姓大名?師從何處?”
孟獲一拱手,神色間不無傲然地說道:“在下陸議,見過將軍!因家?guī)焽烂雇嘎镀湫彰€請將軍多多包涵!”
李嚴一聽,神色間帶著一絲不悅和疑惑,心中琢磨著:陸議?似乎在哪裡聽過!但又記得不甚清楚!嗯,應該是個有些名氣的俠客了!否則我也不會有印象。當即神色稍霽,臉上的微笑稍微盛了一些,語氣也平和了許多:“原來是陸壯士!本將軍說話向來直來直往,此次奉命招募壯丁,吾觀陸壯士英雄了得,不知壯士可願加入我軍先登營?”
“先登營?莫不是敢死隊?”
孟獲疑惑地問道,李嚴呵呵一笑,擺擺手:“非也!此先登營人數(shù)稀少,只有數(shù)十人,但無一不是身手高強的江湖俠客,如此精英,就算我家大人捨得,本將軍也捨得讓你們去衝鋒陷陣哪!”
孟獲不喜反驚,腦海中浮現(xiàn)出四個字:陰養(yǎng)死士!
這龐羲之心,已經(jīng)昭然若揭!片刻間,孟獲便有了決斷,臉上擺出一副傲然的樣子說道:“敢問將軍這先登營要作何事情?在下此次奉家?guī)熤獬鰵v練,家?guī)煾嬲]:劍法須在生死間徘徊,纔能有所突破!若是先登營任務難度太低,請恕在下不能從命!”
李嚴一聽,喜怒參半,喜的是這陸議是個愣頭青,好勇鬥狠,正是龐大人需要的才人!怒的是這陸議說話太過傲氣,一介江湖武夫,對本將軍竟然如此不恭!若是換了往常,定要叫他好看!不過,此人武藝如此了得,他師父不知是何方高人?罷了,還是別自尋麻煩了!去了那先登營,任你武藝高強,想活著出來卻是不易!
想通了其中的關節(jié),李嚴神色恢復平靜,臉上的笑容更盛,語氣也更加的客氣:“先登營待遇優(yōu)厚,任務也極其危險,保證令壯士滿意!不過此事還請壯士保密,最近漢中張魯來犯,先登營之事若是被其知曉,就不靈驗了!”
孟獲傲然地點點頭:“如此最好!若有不實,在下可是會立刻離去!”
接下來三天,孟獲一直待在這軍營中,每日好酒好肉,晚上還有兩個婢女侍寢,不過孟獲卻是百般挑剔,每餐只吃些素菜,不過酒卻是不忌,而侍寢的婢女直接被孟獲給喝退,每日裡只是抱著自己的寶劍睡覺。
一開始衆(zhòng)人感覺十分奇怪,這人不好肉,不好色,只好酒,從不跟任何人打交道,性格孤僻異常,哪裡像是跑江湖的俠客?
江陽募兵處先登營中一共有十來名和陸議一樣的先登死士,這些好勇鬥狠的江湖遊俠,總會有人看不慣孟獲的做派,想著法的來找碴,但孟獲卻是以雷霆手段重創(chuàng)其中最令人生厭的一人,而孟獲寶劍始終未曾出鞘!之後再無人敢隨便招惹孟獲。
陸議不貪財,不好色,不貪吃,嗜酒,嗜劍如命!人送外號:酒劍癡!
在江陽盤桓數(shù)日之後,孟獲等十餘名先登營成員隨著李嚴乘船開往巴郡江州。江州,龐羲亦設有募兵處,而李嚴此行的目的似乎專爲挑選先登死士而來,到離開江州的時候,先登營已經(jīng)達到二十四人。
隨後,李嚴帶領先登營單獨乘船溯流而上,進入巴西郡治所閬中。
閬中城中人口十萬,繁華程度較之僰道稍有不如,畢竟是久戰(zhàn)之地。自十四年前龐羲助劉璋平定劉焉託孤重臣趙韙的叛亂後,龐羲就在閬中紮根。城中三萬大軍,往東百里處就是與漢中接壤的前線要塞漢昌,漢昌城駐有守軍兩萬,精銳異常!巴西境內總共五萬大軍,悉數(shù)聽從龐羲節(jié)制,佔據(jù)了益州將近一半的軍權!其權勢,可見一斑!
孟獲雖然扮作一副孤傲高手的樣子,但從其他人聊天中也能得到很多有用的情報,對於孟獲這個兩眼一抹黑的外來者,任何消息都是有價值的。
如今益州雖然還沒到岌岌可危的地步,但形勢也是極其不容樂觀!
北邊的張魯與馬超合流,派遣六萬大軍進攻巴西,馬超的西涼鐵騎精銳異常,野戰(zhàn)根本毫無勝算,龐羲只能據(jù)城堅守,重鎮(zhèn)漢昌被圍困已經(jīng)七天了!
而南邊也是動靜不小,傳聞南蠻大王孟獲意圖謀反,襲擊劉璋近衛(wèi)未遂,重傷遁走,南蠻叛亂。南中地區(qū)上萬蠻兵肆虐永昌、雲(yún)南、建寧三郡,建寧太守雍闓龜縮不出,任憑蠻兵折騰;而越巂夷王高定元也起兵自立,宣佈脫離益州控制。
孟獲心中震驚又焦急,但卻無計可施,一萬蠻兵肆虐三郡?那豈不是南蠻全族都造反了?否則怎會有這麼多蠻兵?祝融雖然憎惡漢人,但也不是野心之輩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其他人不可能有能力煽動全族造反哪!
難道是因爲自己?
孟獲大膽地做了一個推論:孟達團伙想要迎接劉備入川,拉攏孟獲失敗後決定除之而後快,然後故意將消息散播到南中,祝融得知此事,定然是勃然大怒,憤而起兵,也未可知!孟達陰謀集團定然是希望益州越亂越好,亂了他們纔會有機可趁!
而且,龐羲野心昭昭,也極有可能參與了此事!
孟獲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jié),雖不中亦不遠矣!當即,臉色陰沉下來,南中叛亂,肆虐三郡,那三郡的漢人定然要遭殃的!這下麻煩大了,漢蠻兩族本就關係緊張,這下更是火上澆油!
我該怎麼辦?
孟獲心中一片茫然!
抵達閬中城後,李嚴將先登營交接給軍隊大營,便不知去向。
一連幾天孟獲心情都很鬱結,身上的傷早就復原,臉色也恢復了正常,不再似先前那般蒼白如紙。
這日,孟獲獨自一人在帳中飲酒。忽然,帳內進來一人,劈頭蓋臉就問道:
“你就是酒劍癡?”
一個聲音打斷了正在借酒澆愁的孟獲的思緒,孟獲也不惱,在先登營這半個月,總有些不開眼的人喜歡來找抽,所以孟獲早就見慣不怪了。孟獲擡頭看去,只見一名壯漢正一臉傲然地看著自己,孟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拿起酒葫蘆猛灌一口,沒有理睬那人。
那人見狀勃然大怒,一個側身,左腳對著孟獲的胸口飛踹過來,動作又快又狠,招呼都不打一個,竟然就直接動手。
孟獲剛纔那一眼就看透此人是個陰狠奸詐之徒,所以當下就做了些防範,見到此人直接動手,孟獲也毫不留情,失去先機的孟獲竟是毫不避讓,酒葫蘆朝天隨手一拋,飛雪劍“噌!”的一聲出鞘,朝著那人的左腳斬去,出手也是狠辣果斷。
那人心中大恨,雙眼怒視孟獲,孟獲眼神毫不退讓地回瞪那人。
那人掙扎了一下,在飛雪劍即將斬下的瞬間,變幻角度,收腳回退,孟獲憑藉狠辣的手段,拼著挨一腳,也要斷其一腿的氣勢,搬回了後手的劣勢。那人一臉憤恨地瞪著孟獲,喝道:“小子,你夠狠!”
孟獲瀟灑地接住剛好降落到跟前的酒葫蘆,再灌一口,方纔笑道:“彼此彼此!”
那人冷哼一聲:“小子,大人找你,跟我走!”
孟獲卻是盤腿兒坐下,也不應聲。
那人驚愕了一下,旋即又大怒:“小子,別不識擡舉!大人找你!去晚了你吃不了兜著走!”
孟獲再灌酒一口,淡淡地說道:“不去!”
“你敢!”
“心情不好,懶得動!”
“小子你別太猖狂!裝十三會死得很慘!”
“噌!”一聲,回答他的是直勾勾的一劍。
那人惱羞成怒,奮起還擊,一邊嘴裡還罵著:“小子,你死定了!落到爺手裡,爺定叫你生不如死!”
孟獲不語,但手下卻是絲毫不留情面,這一次是自己先出手,佔盡先機,劍勢如大江大河,大開大闔,那人倉忙拔出背後的砍刀全力格擋,奈何先機已失,孟獲又是全力進攻,根本不做絲毫防守,那人缺乏以傷換傷的勇氣,所以完全落在下風。
“小子!你死定了!”
孟獲不屑地冷哼一聲:“好吧!爲了防患於未然,我決定現(xiàn)在就斬草除根!”
說完,身心完全沉靜下來,雙眼陡然怒張,心中涌起無限殺意,飛雪劍魂彷彿受到主人召喚一般,再次爆發(fā)出慘烈的劍意。
“天、外、飛、雪!”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