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岳南楓大吃一驚的不僅僅是眼前的這間深埋地下但又極其巨大且華麗的屋子,更是因他看到了那兩個說話之人居然是雪山邪教的水堂堂主林永年和金堂堂主雷震!他二人聽到嶽南楓名頭後已是心驚,眼見其真身出現(xiàn)更是嚇得臉色慘白!他們甚至不曾注意隨行之人中還有一個更加老辣的席漱石,便趕緊往左側(cè)牆上一撞,瞬時沒了蹤影,顯然這堵牆上設(shè)有暗門。
嶽南楓、沈傲君等人立刻撲了過去。尤其是沈傲君見到極有可能是殺父仇人的林永年更是分外眼紅,眼見他突然消失,急得跺腳連連。兩人上下左右查看良久,沒發(fā)現(xiàn)有任何機關(guān),正在懊惱時,餘化忽然一拍腦袋喊道:“我們進來時那個大廳的右側(cè)通道可能就是這二人的逃生之路!”
嶽南楓劍眉一揚:“追!”人如離弦之箭般射出。
衆(zhòng)人復(fù)又火速來到大廳,依然空無一人,尚懷疑是否判斷錯誤,猛然聽到西面那幅巨大的壁畫後傳來軲轆軲轆的輕響。四人面現(xiàn)笑意,悄然隱在左側(cè)通道的暗影裡。
壁畫所在的那堵牆原來是可以轉(zhuǎn)動的,牆後躡手躡腳地探出來兩人,正是雷震和瞎了一隻右眼的林永年。他二人正欲逃離,嶽南楓已率先從暗處撲來,天龍寶劍劍光一分爲(wèi)二,分襲兩人,且來勢奇快。
眼看兩人就要手到擒來,林永年忽然面露喜色,歡呼道:“教主救我!”
嶽南楓一驚,可四周哪來老魔蹤影?但就在這一緩之際,林永年已經(jīng)像泥鰍般往東面那堵牆邊滑去,轉(zhuǎn)瞬間又消失了!
就在林永年向東側(cè)移動時,雷震也作勢欲退回壁畫所在的那面牆,但他雖快卻不料席漱石比他更快,一個“八步趕蟬”,腳尖點地,騰空而起,右腳踢向雷震面門。雷震身爲(wèi)雪山邪教金堂堂主,身手早已躋身一流之列,他胼指一點,直取對方涌泉穴,後退的身子卻不曾有半分緩滯!
席漱石疾速收回右腳,左腳復(fù)又踢出。雷震身子一偏一撤,幾乎已快到牆邊!
席漱石二擊不中,一口真氣又怎肯輕泄!他雙膝在半空中一偏一沉,直直朝對方胸部壓了下去!但是雷震肥胖的身子居然靈活異常,向後一仰,又堪堪躲過!
只是席漱石沒有給他第四次機會。當(dāng)雷震一個“鯉魚打挺”再次躍起時,席漱石早已當(dāng)空罩下,雙肘連續(xù)撞出,分別擊中雷震的紫宮與玉堂二穴,終於將其制服!
這一連串的招式說來話長,實則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餘化親眼目睹席漱石武功如此之高,內(nèi)心既是佩服又是複雜。他正想著下一步自己該怎麼辦,卻見嶽南楓和沈傲君仍然在林永年消失的地方搜尋機關(guān)暗門,就先招呼道:“此處機關(guān)甚多,若非事先知曉,很難看出門道啊。”
席漱石也十分同意:“嶽兄弟,沈姑娘,由他去吧,反正眼前這個跑不了。再說外面還有內(nèi)人和繡懿守著呢!”
於是四人先轉(zhuǎn)向雷震,此刻他面如死灰,卻仍存有最後的僥倖,一任四人如何發(fā)問,均沉默不語。
嶽南楓靈機一動:“雷堂主,你兄弟近來可好?”
這下可觸到了雷震的痛處,他情緒激動地嘶喊道:“姓岳的,舍弟與你無冤無仇,若非你下痛手廢了他苦心修練數(shù)十年的武功,他也不至於自絕而死!”
嶽南楓冷笑道:“你們自己壞事做盡,到頭來還惡人先告狀!”
席漱石好奇道:“嶽兄弟,你們以前有過節(jié)?”
嶽南楓簡略道過前情,席漱石拊掌大笑:“那還不容易,直接把這廝押到老魔跟前,我們也好瞧瞧他是如何處置叛徒的!”
一提到雪山老魔,雷震立刻如泄了氣的皮球,他深知老魔平日裡馭下之嚴,手段之冷酷,自己與孿生兄弟雷霆私下侵吞懋昌銀莊的財富企圖自立門戶一事若傳到老魔耳中,只怕會生不如死。
席漱石看在眼裡,微微一笑:“你只要老老實實回答我們的問題,事後便放你走。”
雷震眼睛一亮:“你須得答應(yīng)保全在下的武功!”
席漱石沉吟著說道:“你若如實回答我所有問題,並答應(yīng)立刻脫離邪教,我或許可以考慮你的請求。”
雷震毫不猶豫地應(yīng)承下來。席漱石沉聲說道:“我不指望你從此後即洗心革面,但至低限度希望你日後行事有所收斂,心中有所敬畏。否則我席漱石既能把你昔日背叛老魔的醜事公之於衆(zhòng),亦能親自找你清算總賬!”
雷震一驚:“原來閣下便是白衣俠侶之一的席漱石?!”
“正是在下。”
“罷了,栽在你手裡雷某無話可說。”
原來雷震與其胞弟利用懋昌銀莊暗中做手腳一事早就被林永年發(fā)覺,他要挾入夥分一杯羹,密謀時機成熟後就背叛老魔,自立門戶。大半年前雪山老魔血洗師門雪山派,並鳩佔鵲巢,將雪山邪教的總壇遷來川西大雪山,成立新雪山派。而林、雷二人卻趁機入侵了同在川西的地鼠門。他們以****控制了地鼠門原掌門孫裕,以其性命要挾整個地鼠門弟子,在錦城與丐幫分舵爭奪勢力地盤。
席漱石皺著眉頭沉思,嶽南楓問道:“方纔林永年催著你趕去一個地方與老魔會合,那是何處?”
“那地方極爲(wèi)兇險,你們還是少惹爲(wèi)妙。”雷震言詞間閃爍不定。
方纔一直不說話的沈傲君忽然高聲說道:“雷震,你須得明白自己此刻的處境,若還敢一味欺瞞,我便讓你領(lǐng)教昔日火堂堂主錢德彪是如何行刑逼供的!”
雷震有些不甘心:“沈傲君,想當(dāng)年我們共事一主,雷某倒真沒看出來你有如此霹靂手段!”
沈傲君冷笑連連:“哪個和你共事一主?!本姑娘只是爲(wèi)了對付老魔纔不得以潛伏一時!你要不要嚐嚐分筋錯骨的滋味?這可是錢德彪的十大酷刑之一!”
雷震一想到分筋錯骨的痛苦,連忙招認:“教主令我們速速趕往青城山上清宮。”
“所爲(wèi)何事?”
“據(jù)傳今夜青城、崑崙、華山、峨嵋四派首腦人物將在青城派上清宮內(nèi)秘密商議聯(lián)合對抗雪山教主。”
“四派掌門除峨嵋外均爲(wèi)老魔擒獲爲(wèi)人質(zhì),以此要挾各派弟子。峨嵋山四周也佈滿了老魔的眼線。四派此舉莫非已將各自掌門的生死置之度外?”沈傲君轉(zhuǎn)而問席漱石及嶽南楓。
只聽雷震卻解釋道:“這消息確鑿無誤。四派不甘俯首稱臣,寧爲(wèi)玉碎,不求瓦全。故而教主今夜調(diào)集精銳高手夜襲上清宮,欲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他話語間神色陰晴不定,似乎在籌劃著什麼。
這時餘化接一口道破:“你告訴我們的目的無非是引我們過去。或借老魔之手除掉我們,使你背叛的秘密不被泄露;即使我們僥倖成功擊敗老魔,你也可咬定我們先前答應(yīng)放你一條生路,以圖他日東山再起。”
“即便這是個陷阱,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理,應(yīng)火速趕往上清宮馳援!”嶽南楓態(tài)度堅決。
席漱石正色說道:“我們立刻前往上清宮。”他回頭看了一眼雷震:“你與我們同去。”
雷震早料到他有此一說,毫不意外。正當(dāng)他略略鬆了一口氣時,席漱石出其不意地問道:“你方纔還說道‘早一日找到那地方,早一日稱霸武林’,那又是什麼地方?”
雷震被他問得嚇了一跳,心中暗罵席漱石厲害,一邊絞盡腦汁在想如何應(yīng)付。只聽席漱微微笑道:“沈姑娘,不知你分筋錯骨的手法是否嫺熟?”
“晚輩自信早已學(xué)會。”沈傲君高聲應(yīng)道。
雷震親眼目睹不知多少武林高手都忍受不了分筋錯骨的痛苦自盡而死,只得極不情願地說道:“林永年說海外有一座仙島,島上有絕世武學(xué)。此事十分隱秘,是他費盡辛苦打聽來的。因他缺少財力建造巨船出海探秘,纔不得不與我聯(lián)手。”
席漱石一驚,看了看嶽南楓與沈傲君,瞬間點了雷震啞穴:“少和他廢話,我們趕緊去青城山。”
嶽南楓搶先將雷震挾在肋下,一行人順著地道疾速向地面出口奔馳。嶽南楓以傳音入秘法對席漱石說道:“大哥,雷震口中的仙島很可能就是沈師姐父親在‘掣雲(yún)手’秘籍中提到的仙島!”
“不錯,我也正懷疑。你暗中和沈姑娘囑咐一聲,切莫在餘化面前再提仙島的事,我們過後慢慢審問。”
且說林永年僥倖脫身後順著地下秘道一路逃到土地廟的神翕地面出口處,正要探出身子,卻發(fā)現(xiàn)地面上有兩個年輕女子守著,其中一個他認識是葉語慧,另一個則十分面生。他不聲不響地縮回去,繞到地下另一個直通土地廟外的出口,看看四下無人,一溜煙地跑了。
他前腳剛溜,後腳就有一個人影從廟外一大樹上躍下,赫然便是於霜紅。她和葉、馮二人匆匆交待了幾句就直追林永年而去。原來於霜紅擔(dān)心三人俱守在土地廟內(nèi)太過暴露,就隱身於樹冠內(nèi)來了一個反監(jiān)視的計策,現(xiàn)在果然奏效了。
嶽南楓等人上得地面獲悉該情況後,當(dāng)即留下馮繡懿在原地等候於霜紅歸來並駕乘青玉一同飛往青城山,其餘人等則立刻趕往上清宮。
衆(zhòng)人策馬飛馳。席漱石一騎緊緊貼著餘化,看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餘兄,今日發(fā)生的一切只怕早已在你籌劃之外吧?”
餘化一驚:“席大俠何來此說?”
“你故意把我們引來此地,無非是想借我們的手鏟除地鼠門,卻不料背後居然牽扯出了雪山邪教內(nèi)外部的雙重爭鬥。我猜你現(xiàn)在一定很後悔錯走這一步。”他一字一句都擊中要害。
餘化汗如雨下:“席大俠神機妙算,餘某再也不敢欺瞞。”
原來近來丐幫錦城分舵與地鼠門斗得頗爲(wèi)厲害。地鼠門固然勢力不強,丐幫也因老魔西遷後有所顧忌,不敢將精英力量集結(jié)於此,是以兩派只能繼續(xù)在暗中纏鬥。目下雙方皆傷亡巨大,丐幫在當(dāng)?shù)氐牧耙陨系茏尤珨?shù)遇難,只剩下餘化等少數(shù)幾人。
地鼠門的弟子也幾乎殆盡,但最近出現(xiàn)了兩個神秘高手相助(林永年和雷震),一舉扭轉(zhuǎn)了局面。餘化等人正在發(fā)愁,卻意外發(fā)現(xiàn)嶽南楓與幾個武林人物出現(xiàn)在錦城內(nèi)。他心生一計,令丐幫門人假扮地鼠門弟子惹怒衆(zhòng)人,而假扮之人詐死後自己粉墨登場,將嶽南楓等人誘到地宮下想來個借刀殺人,自己則趁機邀功登上錦城分舵主之位。只是他萬萬沒料到地鼠門背後居然有雪山邪教的勢力。
嶽南楓這才恍然大悟,無怪地宮內(nèi)外只剩林、雷二人,只因其餘門人早就近乎死絕。他問道:“那地鼠門主孫裕現(xiàn)在何處?”
餘化:“在下不知,恐怕被秘密囚禁於某處。”
只聽席漱石緩緩說道:“但願如今你已無半點虛言。你的本意雖說是出於名利私心,客觀上也助我們剷除了已是邪教傀儡的地鼠門,於當(dāng)?shù)匕傩詹粺o助益。只願你今後多將此般才智運用於正道之上。今日事畢後,還需委託你儘快救出孫門主,還他一個清白。席某感激不盡!”
餘化心服口服:“在下謹遵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