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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靈猴報恩

嶽南楓雖然悟出了“意念所及,招式所至”的真理,也深知要達到此境界必得先摒棄心中一切雜念,但臨出劍時總是不由自主地爲種種塵俗之事所擾,比如肩負的重任,比如萬一失敗的後果,或比如縈繞在內心深處的那一縷青煙……

煩悶時,遠遠傳來了葉語慧的嬉笑聲,只見她一手提著朱漆食盒,一手抱著小金毛猴,逗弄著行了過來。

葉語慧嬌笑道:“我做了些點心給你送來,半路上又碰到這小傢伙,就一起抱過來了。”

小金毛猴的炎癥早被老神仙治好,但它一直對嶽南楓耿耿於懷,怨嶽南楓壞了它的好事。今天它照舊擺出張臭臉相向,令岳南楓哭笑不得。

葉語慧在山石上鋪了一塊碎瓣紋淺黃色的絹布,打開食盒,取出三色點心,一一擺好。三色點心俱盛放在白瓷碗碟內,一碟茶黃色、半透明的馬蹄糕,切成方方的,一塊一塊疊成一座小山;棗泥酥則被擺成一朵梅花,每一片花瓣和花蕊都由白麪粉捏成,上面綴著紅褐色的棗泥;還有一小碗是酒釀,撒著金黃色的桂花乾和鮮紅色的枸杞,顏色看著十分喜慶。

嶽南楓食指大動,喝了一口酒釀,酒香濃郁,桂香沁脾。又嚐了塊馬蹄糕,清甜可口,入口即化。他再次拿起一隻棗泥酥,剛想一口將那甜糯的滋味一口吞下,忽見小猴眼巴巴地望著自己,饞饞的樣子十分想吃,卻又因上次偷吃的教訓不敢伸手。

嶽南楓又憐又愛,忙將棗泥酥遞了過去:“吃吧,蘭花是治病用的,點心想吃盡管拿。”

小猴猶疑一會,終於經不住糕點的誘惑,小爪子接了過來,狼吞虎嚥地吃下去,咂巴著小嘴。嶽南楓看著有趣,又遞過一塊馬蹄糕。小傢伙這次可膽大了,來者不拒。兩塊點心下肚,它似乎滿足了,也不怕嶽南楓了,鑽到他懷裡上下蹭著,以示親熱。

玩耍了一會,小東西忽地從嶽南楓懷裡跳出來,一隻小爪子拉著他的衣角,另一隻爪子指著外面,嘴裡咿咿呀呀的叫喚著。葉語慧說道:“它好像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

他們跟著小猴穿過了一小段山路,撥開茂密的亂草叢,來到一個山洞前。小猴招呼一聲,就“嗖”一下竄了進去。嶽、葉二人略一猶豫,也跟進洞中。

山洞不大,但很潮溼,散發著一股子黴味。小猴不知道從哪又冒了出來,抱著個包袱,交到嶽南楓身前。那包袱已經髒破不堪,佈滿了發黴的斑點,小猴卻視若珍寶。嶽南楓滿懷好奇心打開一看,裡面有一支破舊的毛筆,和幾十片輕薄的竹簡,上面寫滿了小字。

嶽南楓取出這些東西后,小猴立刻把破包袱扔在一邊,一會指著包袱嫌棄地比劃著,一會又指指自己的肚子,抓撓了幾下,作出痛苦的表情。

嶽南楓若有所悟:“你肚子上的紅腫就是被包袱上的黴點感染的?”

小猴點點頭。

葉語慧奇道:“天氣潮溼東西發黴很正常,偶爾觸碰一下怎會傷及肌膚?莫非小傢伙經常抱著這破包袱才感染了皮膚病?”

小猴好像又聽懂了,再次點點頭。

葉語慧轉向嶽南楓說道:“看來這包袱的主人和小猴很熟悉,不然怎麼會經常抱著?”

嶽南楓說道:“我們去洞外看看竹簡上寫了什麼。”

竹簡上的字跡因年代已久大部分已褪色,不太好辨認,其中一片依稀寫道:“……心中雜念難淨……仍囿於一招一式……”

嶽南楓又隨手取過一片,上寫道:“……沉思忘歸,偶覓此洞,聊可過夜……”

取過第三片,上寫道:“……落水誤登仙島,幸有島民接濟……島上紙缺,削竹成簡……”

復取過一片:“……小猴機敏……常以小食喂之,狀極親厚……”

又有一片:“……同行者吳氏不耐島上寂寞……沈某卻甘之如飴……浮玉山中天然平臺,實乃滌思淨心之佳處……”

……

沈傲君將竹簡看了又看,生怕漏掉一個字。她緊緊抱著亡父的遺物,垂下頭無聲啜泣著。身旁的高雁寒不知如何勸慰,只有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衆人終於將殘缺不齊的竹簡文字拼湊成一幅完整的昔日情景再現圖。

當年沈澤與吳平漂流到了東無極島,誤以爲壽與天齊的老神仙身懷絕世武功,苦苦懇求收列門牆無果。但沈澤又無意中發現了浮玉山中有一片突出於半山腰的天然觀景平臺,美景一覽無餘,令人心緒寧靜。

他經常來此遊玩,久而久之,正如今日的嶽南楓一般,悟出了武學的真諦,即蕩盡心中的雜念,無須拘泥於具體的一招一式。只是他也如嶽南楓一般陷入了瓶頸,難以真正排除塵擾。他久思無功,同伴吳平又急於返回中原,兩人便便匆匆離島。而他日常記錄下的文字,則留在了經常過夜的洞中。小猴感謝沈澤總餵它好吃的零食,經常抱著包袱懷念他。

饒是如此,在東無極島上的這一番徹悟,已令沈澤的武功精進不少。故而才使吳平生疑,誤會他在島上得了武學秘籍,以至於招來殺生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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