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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時樾啊。”人羣分開,走出一個粗獷大氣的中年男人,頭型圓胖,肚子也圓胖,手裡拿一對兒馬老四獅子頭。“正找你呢,你的弟兄們說你今兒不在——不義氣啊。”男人一步步逼近過來,笑裡藏刀,語帶不善。
時樾“呵呵”冷笑,一雙眼仍是警惕地看著他。
“好久沒聽說你搞~妞兒了。”男人獰笑著走近,“讓泰哥看看,什麼好貨,讓你在地庫就忍不住要上了。”
時樾手臂一撥,南喬便到了他身後。他後退一兩步,用背把她壓在了那根特斯拉的充電樁上。
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懶洋洋地笑:“我的妞兒,你看得的?”
泰哥歪著頭,繞著充電樁走了一圈,咂巴著嘴品評:“喲,是個大妞兒——長手長腳的,別是個人妖吧?哈哈哈哈哈哈,時樾,你還好這口?”
時樾冷笑:“好也輪不上你——親了上頭夠不著下頭的。”
“我草——”
一聽時樾嘲笑泰哥矮,後面十幾號弟兄齊刷刷亮了兵器,清一色的高爾夫球棍。
泰哥先是被氣得臉白眼突,隨即又放鬆下來,一對兒獅子頭在手裡磨得“嘎嘎”作響。
“時樾啊。”他語調起得親和,就像個諄諄教導的長輩。“記得你剛出來混的時候,還恭恭敬敬喊我一聲大哥,叫你往東你不敢往西,叫你攆狗你不敢攆雞。今兒你口氣倒大了,蹬鼻子上臉兒不正眼看人了。他~媽~的不是安姐罩著你你敢這麼囂張?”
時樾開了盒煙,還彈給泰哥一支。點著了,甩著手裡的火柴,叼著煙不屑地說:“我時樾只曉得各人憑本事吃飯,沒本事別他媽跟我扯老黃曆。”
泰哥點點頭:“說得好,老子今天想搞你了。”
時樾冷冷道:“我一向跟你們井水不犯河水,憑什麼?”
泰哥也冷笑,伸手往那邊那夥人一指:“憑什麼?就憑你讓他們在這裡賣,不讓老子的人進來。”
時樾一聲不響,拖了南喬往那邊走。他一身冷峻刻薄的煞氣,讓泰哥這幫圍著他的人自動讓開了一條路。卻有膽子大的,拿著高爾夫球棍狠狠向他後頸砸去,只求一招制人。
南喬來不及叫他小心,卻見他肩頭一矮,手臂向後揮了出去——
“哐啷”一聲球桿落地,那人鬼哭狼嚎地叫了起來。
“怎麼了你!”
“骨頭斷了!”
“怎麼弄的!”
“不知道啥玩意兒!疼啊!!!”
沒人看清時樾怎麼出手的,全場都噤了聲,看著他拖著南喬走到一輛車旁邊。
時樾擡起手臂,乾乾淨淨地落下。
一下。
就一下。
車窗上的鋼化玻璃整個兒地蛛網一般碎裂開來,嘩啦啦地掉了一地。
南喬和他離得近,這時候纔看清楚,他手裡拿著一把極小巧的汽車安全錘,椎體的圓頭光亮而鋒利。
他之前就待在這車庫裡,因爲她才露面的,露面時,已經做了防備。
“劉青山,出來!”
南喬看見前天晚上被時樾教訓過的那個人,活生生地從車窗被拽了出來。
劉青山被摜得跪在地上。時樾揪著他的頭髮,讓他的頭昂起裡,對著泰哥:
“說,我什麼時候讓你在這邊賣過?”
劉青山上頭還有人,他不敢說。
時樾俯下身,左手按在劉青山的左耳邊,右手拿著安全錘,在他右耳邊比劃了兩下,冰涼的金屬圓錐次次探進劉青山的耳洞,那感覺毛骨悚然。
“信不信——”時樾低低地在他耳邊說,“我一下廢了你兩個扇子?”
金屬圓錐又晃到他的眼前——
“還有一雙招子。”
“啊——我說我說!”劉青山尖叫起來。他是個惜命的人,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了。時樾下得了手,他知道。而他幹這行的,也不敢報警。“泰哥!時哥誰也不讓賣!前兩天賣才被他打了,之前我騙你的!你看你看!——”
他一剮衣服,露出身上青紅的傷痕。
“呵,不義氣!”泰哥看向劉青山那夥人。
“但是今天機會太好了——”泰哥獰笑著,對著時樾,“老子還是想搞你。”一揮手,一干人等揮舞著高爾夫球棍向時樾和南喬撲過去。
“跑!”時樾狠狠一拽南喬。
他們在車庫裡飛奔。
時樾對這個迷宮一樣的車庫極其熟悉,雖然光線暗淡,他能拉著她精確地穿過每一個狹窄的縫隙,每一道設計奇特的彎道。
因爲家庭的緣故,南喬從小就練長跑,爆發力也強,學校的百米短跑比賽,她的成績是十二秒零一。
於是她注意到狂奔過程中,時樾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可能是她總能跟上他的速度,於是他拉著她的手所傳達過來的力量,並不會像帶著個累贅一樣拖著。
但讓南喬想罵他的是,當他發現她很能跑時,就加速了。這種加速看起來並非出於擺脫追趕者的目的,而是想試探她的極限。
逃命之中還想著這個,南喬確實想罵他。
但這種奪路而逃的感覺確實很刺激。南喬已經很少體驗這種刺激——當然她也不想體驗第二次。
到了地下二層的車庫,南喬和時樾已經和窮追不捨的人拉開了一小段距離。時樾用遙控器按開了一輛車,和南喬坐了進去。
橡膠輪胎和地面發出尖銳的摩擦聲,車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
“草他~媽,還在攆,多大仇多大怨!”
南喬繫著安全帶,從後視鏡看去,果然見到後面有兩輛車緊跟著。
時樾罵著,臉上卻不見驚慌。道路兩側的燈光和陰影流水一般劃過他的臉龐,異常的俊美。
他當然沒有走永遠擁堵的長虹橋直奔三環,而是從東大橋一路往南,盡挑那些沒紅綠燈的冷僻小路,左右穿梭,有時候幾乎是緊貼著巷道兩邊的牆過去。
南喬感覺這是一個她從來不曾認識過的北京。
一直開到通惠河北路,纔算把後面的車甩了個乾乾淨淨。他放緩了車速,沿著通惠河徜徉。
“你今天要被扣分了。”南喬直視前方。
“反正不是我的車。”
“……誰的?”
“郄浩的。”
南喬回想了一下:“那個和你在一塊兒的男的——酒吧老闆?”
“對。”時樾簡短地回答。
“那你是什麼人?”
時樾“呵呵”笑了下,目光仍冷靜地落在前面的紅綠燈上,不鹹不淡地說:“南小姐,你終於對我感興趣了。”
“我叫什麼名字?”他問。
“……”她剛纔確實有很努力地去記,然而這樣一番狂奔和飈車,她又失去了記憶。
“對不起,我在這方面有記憶障礙。”她平靜地說。
她很少向誤會她的人解釋原因。這算是一個例外。
“這可有趣了……”時樾饒有興致地看了她一眼,“那你記得我這個人?”
“我記得你,只是不記得名字。”南喬認真地說。
時樾笑了笑。“這車誰的?”
“……”南喬有些惱恨他這麼快就來試探她。
時樾又笑,清俊得很,和剛纔地下的驕橫冷酷判若兩人。
“怎麼又來?想我了?”
從來沒有被這樣赤~裸~裸地調戲過。南喬臉有些熱,不知如何應對,只能避開他的話茬:“找人。”
“找誰?新男朋友?”
南喬雖然木訥,也覺察到他這話帶著點刻薄的諷刺,看起來像是那晚上她酒後失態,說了些什麼話,讓他大略猜到了她和周然的事。想到這兒,南喬說:“我是和之前的男朋友分手了,但他不是我新男朋友。”
時樾終於正經了些,慢悠悠說:“前晚那兩個把你灌醉的人,被他灌成急性胰腺炎,已經送去醫院了。”他看向南喬,“算是給你報了一仇。你這個朋友,心挺狠的。”
南喬低著眼,皺著眉,無話可說。
她知道常劍雄是爲了給她出氣,但是平心而論,她並不喜歡這種行爲。
做什麼事情都是她選擇,有什麼後果她都承擔。她並不恨任何人,包括周然,包括侯躍和姬鳴。
南喬側了側身子,時樾突然看到她手臂上一點殷紅血漬,從雪白襯衣上滲了過來,格外醒目。
“右手,擡起來。”
時樾把車停到通惠河邊,命令。
南喬並不情願。但時樾沒有給她餘地,探身過來,拿著她的手腕就給舉了起來。
手肘到上臂,被拉開了一條尺來長的大口子。一小段深的地方往外翻著血肉,還在淌血。
南喬懶得說,剛纔劉青山那邊也有人陰裡拿刀子向時樾動手。她擋了一下,被那刀子擦到了。
時樾又深又冷地盯了她一眼:“你上回吐我一車還沒弄好,今天又搞得郄浩一車血。他~媽~的以後還能不能帶你上車了?”
說著猛一腳油門,車向前開了出去。
“我不想去醫院。”
這大晚上的只能去急診,南喬受不了那種環境。
“依你。”
☆、第10章 做生意的男人
南喬掛念著還沒寫完的程序,時樾便載著她去了即刻飛行的辦公室,在樓下的藥房買了藥和紗布。
即刻飛行在一個朝陽公園附近的科技孵化器裡面。
離開中關村住到朝陽區之後,時樾就很少再看到這樣破舊簡陋的寫字樓。即便是中關村,如今蓋起來的寫字樓也是無一不適用和cbd同樣格調的玻璃幕牆,夜色之下霓虹閃耀。而這棟孵化器,還是老式的粉刷牆面。
好在裡面的設施還算齊全。
時樾拎著藥走在南喬的身後,看著她纖長的脖頸和臀後那面暗紅色小旗,淡淡笑了笑。
這笑被南喬從電梯的鏡子裡看見了,問:“你笑什麼?”
時樾說:“我在想幸好是你南小姐。”
南喬不理解:“爲什麼?”
時樾說:“換了別的女人,細高跟,小短裙,怎麼逃?我鐵定要被揍一頓。”
南喬默然想:這男人還算講情義,不會拋下女人跑。
然而時樾又慢悠悠地說:“不過那樣的話,我還出面做什麼?”
南喬覺得還是不能對人妄下論斷。
這時候已經過了半夜十一點,辦公室裡早已經沒人了。南喬領著時樾直接去了她的實驗室裡。
——裡面和她的家差不多。各種飛行器的零部件四處都是,而且還多了數臺計算機和地面控制站,各種指示燈一閃一閃的,愈發顯得凌亂。另一面牆上則是滿滿的書籍和文獻資料,看著有種密不透風的感覺。
這間實驗室就是即刻飛行最爲核心的地方了。
除了溫笛和另外幾個團隊核心人員,幾乎沒有人進來過。
南喬讓時樾進來,倒不是因爲百分百的信任,只是因爲這種東西專業性太強,一般人看不明白。
時樾顯然是有潔癖的人,實驗室裡有把黑色的轉椅,他也並不去坐。
南喬終於略微覺得尷尬:“抱歉,我這裡有些亂——”
“你太謙虛了。”
“……”
南喬不吭氣了,她知道論口齒伶俐,她絕對敵不過他萬分之一。
時樾搭把手幫南喬處理傷口,有一搭沒一搭地問:
“南小姐今年多大了?”
南喬並不像別的女人那樣避諱這個。“二十七。”
“哪兒人?”
“h省。”
“普通話說得好,聽不出明顯的南方口音。”時樾笑笑,他自己稍微有些鼻音邊音不分。
“十二歲和家裡人來了北京。”
“你呢?”
“我啊?”時樾笑了笑,讓人有些看不透,“無業遊民,什麼賺錢做什麼。”他拍拍南喬被紗布和繃帶包紮起來的手臂:“好了。”
南喬扭過手來看了看,傷口包紮得很乾淨漂亮,是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