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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還我一千塊。”
時樾一聽便知道怎麼回事,心情愉悅,彎起一雙眼睛笑道:“你進(jìn)我的場子,花錢買門票,天經(jīng)地義,哪裡有要回去的道理?”
南喬嚴(yán)肅地想了想,說:“那你借我一百,我得打車回去。”
時樾就喜歡看她爲(wèi)難。南喬雖然向來冷冷淡淡的,面無表情,但若細(xì)細(xì)看去,一雙眼睛卻總有微細(xì)而豐富的變化。時樾居高臨下地盡收眼底,伸手向清醒夢境入口處的白烏鴉人招了招手:“車借時哥用用。”
一把鑰匙“嗖”地拋了過來。白烏鴉揶揄地喊道:“時哥,我車寬,盡興啊!”
南喬擰著眉看向時樾。
時樾掂著鑰匙,道:“送你回去。”
到了車上,南喬沉默著繫好安全帶。時樾將車開出車庫,外邊夜色清新。
時樾道:“南小姐還真是膽大。”
南喬道:“怎講。”
時樾打著方向盤,精確地避讓開密密麻麻的車輛,說:“夜黑風(fēng)高,孤男寡女,南小姐就不怕我時樾作惡?”
南喬淡漠地說:“誰吃虧還說不定。”
時樾怔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
時樾將南喬一直送到她樓下。中間二人一句話都沒有說。月色極好,南喬看著地上兩個一長一短的影子,步伐都是一樣的。
她偶然一轉(zhuǎn)頭看向時樾,他也偏過頭來,淡淡然的,月光在他身上打出一層清冷顏色。
單元門口,南喬道:“我到了。”
時樾點了點頭,示意她上去。
南喬回到公寓裡,開燈,燒熱水,卻總覺得少了一些什麼。
她去洗手間打開窗子,看到樓底下時樾正好低頭轉(zhuǎn)身,向小區(qū)門外走去,一身漆黑的西裝漸漸完全融沒在夜色裡。
次日到公司,溫笛笑容滿面,一臉輕鬆,告訴南喬融資已經(jīng)全部到賬,只是不是兩千萬,是兩千萬零一千。
南喬想著一千那個零頭,心裡略略磨牙。
溫笛本來擔(dān)心時樾成了僅次於南喬的第二大股東,會對公司業(yè)務(wù)造成干涉,就像之前的周然一樣。
然而時樾卻很長時間沒有露過臉。
南喬潛心於新機(jī)的改造和生產(chǎn)上,一個月之後這款命名爲(wèi)ixi的機(jī)型終於上市開展預(yù)訂,在這個圈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畢竟是國內(nèi)第一臺多旋翼無人飛行器,性價比也全然地超過了國外的產(chǎn)品。
只是這款飛行器的受衆(zhòng)尚小,雖然口碑好,銷售卻只侷限於發(fā)燒友的圈子。
溫笛爲(wèi)銷量頭疼,南喬卻還是之前不急不慢的步調(diào),考慮著怎麼完善飛行的穩(wěn)定性、提高續(xù)航時間,以及怎麼讓操縱變得更傻瓜。
就在南喬幾乎要開始遺忘時樾這個人的時候,就在這個北京開始草長葉生的時節(jié),她意外地又看到了時樾。
南喬有晨練的習(xí)慣,這是父親從小~逼出來的。她從小在部隊長大,每天早上跟著軍人們的起牀號起牀,新的一天從體能訓(xùn)練開始。要是哪天懶了,鐵定會挨罰。
南喬的鍛鍊地點就在離家不遠(yuǎn)的朝陽公園裡。她起得早,跑的路線也刻意挑人少僻靜的,這樣她能夠一邊跑一邊想一些問題。然而這種寧靜終於在某一天被時樾終止。
時樾牽著三條狗。
清一色的德牧,也就是俗稱的——狼狗。這三條狗一個賽一個的雄壯威武,通身的肌肉發(fā)達(dá),線條簡潔。一個個高昂著頭,自信又泰然。
時樾遙遙地衝她打招呼:“早啊,南小姐。”
四月裡來的春天,溫度還沒有完全起來。時樾卻只穿一件白色的t恤,露在外面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
南喬停下來盯著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時樾環(huán)顧四周,道:“我家老大、老二、老三都覺得這兒是個好地方。”
南喬道:“它們的精氣神兒跟你挺像的。”
時樾危險地瞇起眼睛,“呵呵”笑了兩聲,一雙手忽然解開兩條狗脖子上的鏈子,指著南喬命令道:“老二老三!咬她!”
那兩頭德牧狂吠兩聲,離弦的箭一般縱身躥出,直奔南喬而來。
南喬一看時樾那氣定神閒的樣子,一副輕薄裡透著冷漠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妙——這人要來真的。
她自然拔腿就跑,撲進(jìn)一旁的小樹林裡。
這小樹林平時是朝陽公園一個真人cs的訓(xùn)練場地,佈滿了戰(zhàn)壕、沙包、掩體、殘牆等各種障礙物。
常劍雄說即刻一個全部都是男人的公司,當(dāng)然要更有男人味,天天窩在辦公室會折壽,於是每週都會組織即刻的員工來朝陽公園踢球或者玩素質(zhì)拓展。溫笛覺得這是個團(tuán)建的好辦法,於是非常配合。南喬時不時也會被常劍雄拉過來,對這片樹林的地形十分熟悉。
那兩條狗也不知道幾百年沒被時樾放出來過了,像得了狂犬似的,一路瘋撲,逮著就下口。
南喬根本都沒空回頭看,在小樹林中狂奔,只聽得到身後兩條狗沖斷樹杈子和爪子重重蹬在地上的聲音。
最可怕是那兩條狗還懂得左右包抄、一個攆一個伏擊的戰(zhàn)術(shù)!南喬被逼到一堵殘破的高牆之上,兩條狗屢屢撲到她的腳踝,被她飛腳踢下去。所幸她晨練時穿的都是專業(yè)的緊身運動服,倘若稍稍寬鬆一些,恐怕就要被狗給咬著拽了下去。
南喬扯下耳機(jī)線,趁著個頭大點的老二飛撲上來的時候準(zhǔn)準(zhǔn)地勒住了它的脖子,打了個豬蹄扣。這豬蹄扣看似簡單,卻是越掙扎越緊。那狗再兇狠,也到底也不如人聰明。無論它怎麼掙扎,南喬死死勒住不放,旁邊的老三也愛莫能助,在底下徘徊吠叫。
眼看著老二的嗚鳴的聲音都變了,奄奄一息的狀態(tài),忽的一條更大更壯的狗迎面撲來,虎虎生風(fēng)。
南喬措手不及,低叫一聲,仰頭從牆頭上倒栽了下去。
“砰”地砸進(jìn)了一個人懷裡。
時樾低醇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南小姐真有兩下子,差點兒就把我老二給廢了。”
南喬猛一翻身,提腿就向時樾胯~下頂去。
時樾早有防備,微微收身,一隻手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將南喬的膝蓋壓了下去,不懷好意笑道:“再廢個老二,就不得了了。”
然而南喬那一下卻是虛的,趁著他輕佻調(diào)笑期間,一記勾拳狠狠地打在了時樾的肚子上——
“我草!——”
時樾疼得彎下腰去,南喬胳膊壓著他的後頸,毫不留情地說:“就算都廢了,那也是你活該!”
那三條狗圍攏過來,對著南喬虎視眈眈。只是老二還在咳嗽,這場面就有點滑稽。
時樾左手拍拍左腿上部,呼了口氣說:“坐。”
三條狗很不情願地原地側(cè)面坐下。
南喬這才放開手,說:“四環(huán)內(nèi)不準(zhǔn)養(yǎng)大型犬。”
時樾緩過勁來了,站起身,狡獪地說:“我鄉(xiāng)下人剛從郊區(qū)進(jìn)城,真不懂這些個規(guī)矩。”他拍拍腿側(cè),那三條狗又齊刷刷地?fù)Q了個姿勢,正面蹲坐起立。
南喬冷冷道:“好好管教你的狗。”
時樾說:“它們很聽話,從來不咬人——”他看了眼南喬,慢條斯理,加重語氣:“就喜歡做遊戲。”
三條狗齊刷刷地吐舌頭,發(fā)出“哈、哈、哈”的出氣聲,像是在附和時樾的話。其中老二哈兩下還“咳咳”兩聲,兩隻漆黑的大狗眼滿懷忿意地盯著南喬。
南喬覺得跟這一人三狗,難以理論,總有一種寡不敵衆(zhòng)的感覺。什麼叫人仗狗勢,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南喬這十分鐘的運動抵得上她平時一個小時的,擦著汗往回走。
“你爲(wèi)什麼在這裡?”
她不回頭,也知道時樾牽著狗不緊不慢地晃在後面。
“我在我喜歡的女人附近,都會買間房子陪著。”時樾說,皮笑肉不笑。
“你剛纔還說剛從郊區(qū)進(jìn)城。”
“是啊。”時樾厚著臉皮說,“我原來就喜歡鄉(xiāng)下柴火妞兒,看到南小姐,突然就決定放下一切,追隨在南小姐身邊。”
“無恥。”
“無恥你打我啊。”
“……”
南喬忍無可忍,回頭一記衝拳直擊他面門。
“我草……”
時樾雖然躲了過去,卻還是被南喬說動手就動手而且動起手來半點面子也不給的作風(fēng)給震懾了。
“難怪姓周的跟你分手,你這母老虎誰敢要?”時樾微怒,說著,又添油加醋一句:“除了我。”
南喬不多話,用行動讓他閉嘴。
要知道剛纔時樾確實是大大冤枉了南喬。在一塊兒六七年,除了最後分手那一次,南喬並不曾同周然生過氣,所以周然也並不知道南喬從小在父親的強(qiáng)迫下,是練過的。
時樾被按在地上打。三條狗沒有得到主人的命令,忠誠又老實地蹲在一邊觀戰(zhàn)。
時樾:“我草……我放狗了!”
南喬:“有種你放啊!”
時樾:“……我打110。”
南喬:“有種你打啊!”
時樾:“操……”
☆、第14章 劫持飛行器的男人
南喬腿上還是被老二掙扎時抓了一道。歐陽綺帶著南喬去酒仙橋的將臺醫(yī)院打狂犬疫苗。
兩人在哪裡等著醫(yī)生叫號的時候,歐陽綺說:“南喬,你好像認(rèn)識了那個時樾之後就一直在掛彩。”
南喬仔細(xì)回想,想到在luciddream被人灌酒,地下車庫遇到鬥毆被刀子刮到,然後現(xiàn)在被時樾的狗給抓了——歐陽綺說得確實很有道理,她竟然無話可說。
“你知道麼,那個時樾,我打聽過,早些年有案底的。”
南喬有那樣的父親和兄姐,又在國外呆了八年,雖然自己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什麼大風(fēng)大浪,見卻見過了不少。聽見歐陽綺說到“案底”這兩個字,倒也是不驚不乍。
“說來聽聽。”
歐陽綺斜了南喬一眼:“我記得你以前從來不愛聽這種八卦。”
“閒著也是閒著。”
“不是吧——”歐陽綺怪怪的音調(diào),故意把尾音拉得長長的。
南喬淡淡地瞥向歐陽綺:“你想聽到什麼?”
歐陽綺攔腰抱住南喬,一雙漂亮的眼睛媚媚的,晃晃的:“你說呢?”
南喬說:“我對他有點意思,你說吧。”
歐陽綺雙手一拍:“我就知道!”她笑瞇瞇地對南喬說,“那你就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了,這男人背景有點複雜。我也是道聽途說,不一定當(dāng)?shù)昧苏妗Uf到底,也就想讓你少走點彎路。”
南喬有歐陽綺這個交心的朋友,最重要的就是兩個人能彼此理解。
歐陽綺也是個挺不一般的姑娘,可能是父母離異兩頭不靠的緣故,她爲(wèi)人處事離經(jīng)叛道得很。南喬覺得和她在一塊兒舒服,就是因爲(wèi)歐陽綺不會拿傳統(tǒng)的價值觀念來強(qiáng)加於她。
她尊重歐陽綺的一切,同樣的,歐陽綺也不會由著自己的喜好褒貶她的選擇。
歐陽綺說:“時樾這個人呢,出身我沒查到,總之是二十歲上父親去世了,欠了一屁股高利貸,在中關(guān)村打工還債。”
南喬疑道:“二十歲不應(yīng)該還在讀書?”
歐陽綺道:“別打斷。你覺得讀過大學(xué)的能做混子麼?”
南喬微微皺眉:“我看他投資即刻,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歐陽綺沒好氣道:“人聰明和受多少教育沒有必然聯(lián)繫好麼?”
南喬服氣。
歐陽綺卻唉了一聲,看看南喬:“時樾比你大三四歲的樣子,二十歲家裡出事的時候,你剛好去德國讀書吧?對比一下,是不是覺得天差地別?”
南喬沉默了下,說:“天差地別是有,但沒有高低貴賤。”
歐陽綺點點頭,說:“不過命這個事不好說。後來他遇上了貴人,給貴人賣過命,案底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不過這個貴人面子很大,他也沒進(jìn)去幾天。出來之後,就得了貴人的賞識,不但幫他把債都還了,還給了他不小的生意去打理。”
“時樾這個人挺有生意頭腦,那時候賺了不少錢。不過他有了自己的本金之後,就想洗白自己,從那個貴人手裡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