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錦之前做什麼的?”剛從洗手間出來的吳小虎, 隨便問。
古時水隨便答:“S市城隍。”
吳小虎驚悚了:“城隍?城隍廟裡那個城隍?”S市城隍廟,吳小虎去過,城隍像濃眉大眼, 濃墨重彩, 實在跟宮錦不是一個風格。
還有, 他這室友是什麼人!古時水新來的不清楚, 白顧跟他合租這麼久了, 現(xiàn)在怎麼也交了這樣的朋友!
“城隍廟只是外在,木雕泥塑給外人看。真正的城隍當然不像塑像天天呆坐,和陽間官員沒什麼區(qū)別?!惫艜r水並不擔心吳小虎見到聽到後宣揚出去, 現(xiàn)在這個社會,媒體捕風捉影, 消息真假難辨。即便吳小虎真說了, 有九成可能被當成鬼故事, 剩下一成……是妄想癥。
“……我還是睡覺去吧。”吳小虎這幾天接二連三見到靈異事件,覺得自己三觀碎得拼不起來了, 已然棄療。
白顧遲疑了一下:“城隍都由什麼樣的人擔任?”
古時水也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回答:“一般是節(jié)義之士,忠臣良將等等。”
“宮錦……姓周?”
古時水一臉鬱悶,有點不情願地回答:“是?!?
“???姓周?周宮錦……周公瑾?!”吳小虎聽了一耳朵,嚇得跳起來, “週週週週瑜?三國周瑜?”
白顧也是聽著宮錦那首劍舞覺得耳熟, 對對方又有些好感, 這纔有此一問, 想不到得出了意料之外的答覆。
他和周瑜是舊友?
若在以前有人這麼跟他說, 他會覺得天方夜譚。然而現(xiàn)在……自己似乎上輩子很有名?
白顧望向古時水,後者一副“趕緊來問我吧問我吧”的表情。
於是白顧果斷壓下好奇, 回去洗漱了。
白曉槍盯著古時水:“不許再打擾父親?!彼傅氖枪艜r水碎碎念這件事。
古時水雙手一攤:“念又如何,你打不過我?!?
白曉槍哼了一聲,相看兩厭。
吳小虎還震驚在“臥槽我看見了三國古人!臥槽他還彈琴唱歌舞劍!臥槽他是我室友的朋友!臥槽這生活太玄幻了我一點都不想靜靜……”諸如此類的腦內(nèi)彈幕中,無法自拔。
次日是個週六,平時週六日白顧很忙,今天例外。
醫(yī)院又是有傳染源又是刑事案件還涉及醫(yī)療事故,不得不關(guān)門謝客,白顧獲得三天假期,而且有可能延長。
他睡了一個時間充足的好覺,醒來時已經(jīng)九點。
白曉槍從槍形態(tài)一秒變成人,乖乖問候早安。
白顧眨眨眼,看著風格迥異的白曉槍:“你怎麼想起換造型了?”
白曉槍推推臉上的金邊眼鏡:“母親說,要我做保鏢和助理,孩兒昨天查了查圖片庫,這是關(guān)於保鏢和助理的造型?!?
白顧看著他一身西裝皮鞋加公文包的造型,感嘆了一下“我兒子穿什麼都好看”,隨後說:“你是我兒子,不要管圖片庫,按照你喜歡的造型來。”
白曉槍兩眼放光:“真的!”
白顧察覺到什麼,還沒來得及開口,白曉槍的造型就變了。
——果然是一條威武霸氣的好……槍。
白顧一時目瞪口呆。
還好白曉槍閃了下,回到人形:“父親,孩兒開玩笑的。”他怎麼可能以槍形態(tài)出門,豈不是沒法好好跟父親聊天麼,他重點在——“不如父親給我挑造型吧?”
之前一醒來不知道現(xiàn)在社會發(fā)展情況,爲了避免露怯,他照搬古時水的穿著。這兩天白顧又上班,沒空。今天休息,可以好好提條件——白曉槍就是這麼盤算的。
“沒問題?!卑最櫺廊稽c頭,正琢磨去哪個商場,白曉槍就把筆記本轉(zhuǎn)過來了。
某寶,男裝。
白顧翻查頁面的時候,白曉槍提議:“父親用過飯,我們再挑?”
“好?!?
外屋很安靜,悲催的吳小虎今天沒有逃脫加班的命運,古時水也不在。小胖子小微聽見動靜,從廚房探頭,開始擺早餐。
順便把午餐的菜單拿出來,請這兩位挑。
白顧纔想起:“最近沒買菜,哪來的原料?”
“古大人採購的。”小微畢恭畢敬,古時水還允許他學習菜餚做法,這是多麼值得炫耀的事!
作爲精怪,應(yīng)當大力修煉,而作爲微波爐,研究菜譜是本能,小微迅速拜倒在古時水兩條假腿之下。
既然屋裡沒有別人,白曉槍就大大方方地,白顧指一身衣服換一身,一鍵換裝都沒他這麼快。
白顧挑衣服起初還考慮質(zhì)地,後來想想他家兒子的衣服屬於系統(tǒng)自帶,似乎用不上材質(zhì)和舒適度這兩個選項,於是迅速改變方針,只考慮是否有型?;艘粋€小時,敲定從頭到腳四套搭配。
正在父子倆十分滿意的時候,門一響,吳小虎歡快跑進來:“白顧,曉槍,還有時哥呢?我今天自由啦!”
“今天老闆沒剝削你?”白顧驚訝。
“剝削了,不過今天他突然轉(zhuǎn)性,我們幹了半小時就讓我們散了!”吳小虎說,“他突然對大街上一個人一見鍾情,把我們遣散了,自己去追人了哈哈哈。”
“還真夠浪漫的,真不像你老闆的風格。”白顧評價,“我記得你說過,你們老闆是個工作狂,好像爲了工作可以拋棄一切,一輩子清心寡慾都行?!?
“誰知道他突然轉(zhuǎn)性了呢,不管他,總之我放假了,還發(fā)了工資,叫上時哥,今晚我們一起去擼串?”重點在於感謝古時水那塊靈石,無功不受祿,吳小虎覺得不請次客,心有不甘。
“有錢擼串,沒錢交房租?”門外傳來涼涼的聲音,一名五十來歲的女士挑著個“原來如此”的笑容。
“牛姐?快裡面坐。”吳小虎一見是房東大人,趕緊陪笑。
牛女士跟他們幾個租客也算熟,知道每個人發(fā)工資的時間,這纔好過來拿房租,順便查看房間情況。
白顧也微笑招呼:“牛姐好?!?
牛女士對準時交付房租,平時又不鬧騰的房客,一向?qū)捜?,白顧又是大夫,偶爾看個小病之類很省事,她也更客氣些:“哎哎,好,好,小白又精神了——哎呀,這位是?”
白曉槍穿著一身純白色運動裝,肩寬腰細腿長。
臉還好看,雌雄莫辯。
——就是頭髮太礙眼,一腦袋白毛,看著像個不良少年。
“怎麼把頭髮染成這樣……”她嘀咕。
白曉槍沒回答,看過來一眼,判定危險係數(shù)約等於零,於是目光收回,繼續(xù)坐在桌前刷網(wǎng)頁。
“這是我兒子曉槍?!卑最櫧榻B。
牛女士的反應(yīng)和吳小虎一樣:“他是男的?不對——小白,你都有這麼大兒子了?”
白顧坦然點頭,深知房東性格和關(guān)注點,主動解釋:“曉槍暑假過來看我,他性子很安靜,陪我?guī)滋?。?
“他?”牛女士表示懷疑。
“父親。”白曉槍主動叫了一聲。
牛女士信了,這年頭誰動不動管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歲的人叫父親?
吳小虎從屋裡出來:“牛姐,你點點?”一小疊紅票子奉上。
“這次挺爽快,升職了?”牛女士微驚訝。
“沒有沒有,原本沒著落,還想請您寬限,後來別人送了我好東西,我寄給奶奶,省了一筆給她買保健儀的錢。”吳小虎實話實說。這也是他想請古時水擼個串的原因。
“好孩子,好孩子?!迸E窟B連點頭,“最近住得挺好的吧?”
“那是當然,您的屋子冬暖夏涼,不能再好了?!眳切』⑥拺?yīng)。
白顧也點頭。
“咱們老主顧,關(guān)係也都不錯吧?”牛女士又問。
“沒錯沒錯,牛姐跟咱們一向關(guān)係不錯?!眳切』⑦B忙又迴應(yīng)。
“新租戶還行嗎?”
“他人挺好的?!?
白顧在一旁聽著,有點不對味兒。
牛女士話鋒一轉(zhuǎn):“那我在樓下看見,玻璃碎了,整個窗子都沒了,怎麼回事?”
她還在笑:“你們兩個,能跟我說說,怎麼回事嗎?要不要下去跟牛姐數(shù)數(shù)玻璃?”
吳小虎那屋沒窗戶,王神那間不是同一朝向。她看的是白顧,還有古時水屋子。
“???哪裡碎了?”吳小虎摸不著頭腦。
白顧呼吸不由一窒:“玻璃?窗子?”
他想起前天晚上古時水和白曉槍的打鬥來了。
不僅一地玻璃,窗戶變形,地磚碎裂,他的牆壁上還有一個通透大洞。
白顧心裡給自己點了三十二個蠟燭。
自己兒子做下的事,他不會不認,也會照價賠償??墒撬蟹N微妙的心理,不想讓對方進入古時水的房間。
在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走到門口,攔住門了。
牛女士從小挎包裡掏鑰匙,就要去擰古時水的房門:“白顧呀,你什麼意思?”
“牛姐,給他打個電話,等租戶來了再開門吧?!卑最櫧ㄗh。
“白顧呀,趁著你們都在做個見證,我現(xiàn)在不看清楚,他回來不認賬可怎麼說?”牛女士質(zhì)問。
“要不您先查查我這屋?”白顧拉開了自己房門。
“不用,我信你?!迸E孔煅e說著,還是往白顧屋裡瞟了一眼。
窗子一目瞭然,當然沒事。
牛女士小鑰匙就拿在手裡,正要去開古時水那屋的門。
忽然外面有人敲門:“您好,送快遞。”
白曉槍手機同時提示:“您有一份快遞正在派送中?!?
——某寶上訂購的窗戶到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