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戴十分後悔。
如果前天他沒有在門口大聲招呼, 也不會被鄰居聽到有大夫□□。更不會今天有人敲開他的房門後,拿著刀子威脅他給大夫打電話。
普通鄰居還好,誰知道竟然是受了傷的歹徒!
他不敢讓黃博過來, 倒是白顧既然能看穿阿鋒的本質, 可能在對付歹徒方面也有一手?
闖空門的這幾名歹徒確是很慶幸。
他們一共三個人, 一人放風接應, 兩人入室作案, 完全臨時起意打算弄幾個錢花花,沒有多餘動機,就走在大街上, 看見一位中年女性拎個包從銀行出來,然後尾隨著, 一路找到雲貴小區。
趁著白天來往人多, 進了消防通道, 深夜時分動手,本想盜竊, 不料對方一家三口,都有戰鬥力,於是亮刀互博。
管制武器一出,盜竊變成搶劫,扎傷了人, 翻出值錢財物, 逃之夭夭。
自己人當然也受了傷, 不過他們認爲傷勢不重, 又不敢去醫院, 本著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回到出租房貓了起來。
次日聽到網絡電視收音機都在通緝, 驚嚇之餘更加不敢出屋。
然而其中一名傷員病情突然加重,可能傷口感染,整整燒了一晚不見好,有脫水昏迷趨勢。
於是他們打起了醫生□□的主意。
尤其是曾經叫過醫生的住戶,應該更加保險。
小戴和阿鋒就這樣不幸捲入。
雖然是妖怪,阿鋒的能力有限得很,又是受傷未愈,還沒來得及施幻術,小戴就被控制住了,他更不敢輕舉妄動。現在他倆只希望救星白大夫能出場,幫他倆解決困境。
白顧對此一無所知,黃博說阿鋒痊癒情況不佳,他正好想繼續試驗靈石,也沒多想,拿了些醫療用具趕過來,鎖車,上樓,敲門。
開門的是陌生人,髮型殺馬特,臉色發青,露齒一笑,牙黃黃的,嘴裡有股怪味兒。
白顧疑惑的空當,對方擠出笑容:“白大夫,他倆在裡邊不方面出來,還得您去看看。”說著還比畫了個“請”的手勢。
客廳傳來小戴的聲音:“白大夫……”
半信半疑間,白顧走進屋,對方立刻將門關上落鎖:“白大夫,辛苦了。”
白顧一驚,這話陰陽怪氣,聽著刺耳。他低頭看對方腳上,一雙破舊的運動鞋,不由心裡一沉。
客廳全是煙味兒,小戴臉上一片青紫,表情歉疚,和另一個陌生人坐在一起,那人同樣有個殺馬特髮型,臉色發青,嘴裡叼著香菸,手臂上纏著布條,隱隱沁出暗漬。
白顧一隻腳邁進裡屋,就見一面破網和一團繩子胡亂纏裹著,團在角落。牀上的人當然不是阿鋒,依然一頭殺馬特,面如金紙,雙眼緊閉,氣息微弱,有一股血味和臭味,身下的牀單同樣發暗。
看著對方長相,白顧想起收音機曾經廣播過的通緝令,下意識伸手去摸手機——背心頂上了尖銳硬物。
殺馬特一號桀桀笑著:“白大夫,手機交給我。”
“白大夫對不起……”小戴小聲說,殺馬特二號狠狠給了他一肘子:“閉嘴。”
殺馬特一號輕鬆拿走了白顧的手機。
沒有手機,白顧根本看不到阿鋒的情況,甚至連對方說話都聽不見——這已經不是重點了。
重點在於現在情況不妙,他沒法報警,對方在自己面前露了臉,自己能不能全須全尾活出來還另說。
這個時候必然要先穩住對方,再想辦法。
白顧說:“這傷,很棘手。”
他在刀子的威逼下,仔細給殺馬特三號檢查完畢,向殺馬特一號解釋:“這種情況,不像是因爲外傷感染導致的昏迷,很大可能是腹部閉合性損傷。就是腹部受到打擊,外邊看不出來,但是內臟受了傷,他有嘔吐過好幾次對吧,還服用過刺激性的藥物,這種程度的傷,應該進一步用儀器檢查具體哪個臟器出現問題。”
“他不能去醫院。”殺馬特一號果斷說。
“我真沒那麼專業的儀器,就是你現在殺了我也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白顧一攤手,別說社區醫院設備不全,他匆忙過來隨身能帶什麼東西?
“你是大夫。”殺馬特一號晃著手裡匕首,“你好好治,不然就自己給自己收屍。老三有你一命抵一命,也算夠本。”他逼近白顧,嘴裡的味道更加明顯。
白顧不敢太過火:“我打一針試試看,無論如何補充□□是第一步。”
殺馬特一號審視著白顧每一步動作,白顧十分配合地,將藥品用途和醫療用具都展示給他看:“找個高點的架子掛吊針。”
“就掛牀頭。”殺馬特一號伸手一指,命令。
他手臂上有不少針孔,白顧見了,心中更加沒底——這些針孔在躺著的殺馬特三號胳膊上也有,古怪的氣味,發青灰敗的臉色……他們不是普通的歹徒,而是悍不顧命的吸、毒、者!
毒癮上來的時候,這些人完全不講理,什麼事都做得出。爲了籌一點毒資鋌而走險,他們已經不能算正常人了。
白顧從網上讀到過,有位癮君子戒毒,關在二樓還是三樓,手銬銬在牀頭,發作時生生將自己手腕咬斷,跳樓身亡。爲了籌錢,賣掉親生兒女的有,舉斧頭砍殺老父的有,總之就是隻講暴力不講道理,無法控制難以安撫。
之前他曾經設想過,靈石能不能緩解對方傷勢,可惜給阿鋒治療就是誤打誤撞,而古時水沒有說靈石治療外傷的具體用法,他也只想著自己實驗,沒來得及深問。畢竟靈石不是他自己的,雖然古時水說能隨意用,他有兩個就夠了,不能佔人便宜。
現在對著癮君子,危險指數成倍增加,貿然使用非醫療手段,很容易引起對方懷疑。
可是對方的情況大概已經不能更糟,自己的境況也不能更糟……
時間過去半個小時,白顧小心翼翼靠近觀察殺馬特三號,試探著說:“如果兩個小時後還不見穩定,他必須去正規醫院動手術。你們時間拖的越久,對他身體損害越大。”
“那你就給他手術!”殺馬特一號空中揮舞匕首,“要不你死,要不一起死!”
匕首虎虎生風,猛地在白顧延咽喉停住,由於對方力道控制不好,匕首尖刺破皮膚,一顆血珠滲了出來。
白顧喉間不由激起一粒粒雞皮疙瘩。
“我不是外科大夫,從沒上過手術檯,就是你宰了我也沒用,不過……我有個師兄可以幫忙。”
“你想報警,嗯?”匕首又往前刺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