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相公，怎麼不和我玩了？”聲音清清楚楚響起，“你的能量好足，我好舒服呀，可以出來了呢！我們繼續吧！”
細劍懸浮半空，就在眼前，這是真實的世界。
白顧肯定自己此時是醒著的。
他也相信自己臉色必定難看到一定程度了。
但是他不敢再動，動一下胸口就疼得要命。
“你是什麼。”艱難開口，正視這個問題。
“我是雪幻卿啊相公。”
“劍靈，雷屬性……你想……幹什麼？”面對非人的品種，白顧感覺不妙。
“是呀，相公，我剛剛說過呀。我們屬性相剋了嗎？相公你爲什麼不變回本體呢？”腦海中的雪幻卿還在碎碎念。
白顧感覺自己呼吸越發困難了：“叫……救護車……”
“叫救護車是什麼意思？相公的名字叫‘救護車’是嗎？聽起來怪怪的。相公願意和我交換名字，是承認我了嗎？太好了，我目前還不能現形，我們回識海繼續嗎？”雪幻卿繼續碎碎念。
白顧想打電話求助，然而他唯一做到的事，就是揮動手臂將桌上臺燈手機鬧鐘一併掃到地下，發出咕咚聲響，而他再也沒時間沒體力去揀手機了。
不是每個醫生都能嘗試瀕死體驗。如果他能挺過去……
眼前光怪陸離。雪幻卿嘰嘰喳喳，聽起來忽遠忽近捉摸不定。
然後他就聽到一個熟悉的男人聲音：“吵，閉嘴。”一隻微涼的手指落在他兩眉之間。
緊接著，兩片柔軟的脣覆上了他的嘴巴，溫熱舌尖富有技巧地撬開他的防護，一陣清涼緩緩滑入喉間，這是個貨真價實的吻。
白顧在理智上提醒自己，這是一次人工呼吸。
然而在情感上，他卻沒有感到半分厭惡，彷彿理應如此，理當如此，理所應當，理所當然……甚至還想要更多……
新來的室友出現，自己大概得救了……吧？
意識墜入混沌，這次，周圍一片寂靜。
混沌漸漸散開，漆黑天幕布滿了來回亂竄的藍紫色閃電。腳下大地黑白交錯，黑的是底色，白的道路縱橫，一片荒蕪。
“好好休息。”
白顧一怔，身後忽然多出個人。同時那人的手蓋在自己胸前，就是將自己摟在懷裡的姿勢。
“你——”白顧掙扎著扭頭，頸子垂落幾縷黑髮，露出新舍友嚴肅認真的臉。
“集中精神，感受這裡。”聲線壓低了，聽起來十分磁性。
然而白顧的注意力全在對方另一隻向外伸展的手上。
自拍架，手機，閃光燈一亮，快門喀嚓。
“你在這時候……還自拍？”
“放心。”古時水收回自拍桿，聲音堅定，“你不會有事，我保證——來，集中注意力。”
胸口源源不斷傳來暖意，痛楚漸消。
感覺力氣和精神都回來了，白顧沒有賴在別人懷裡的習慣，連忙掙動兩下，對方也沒硬箍著，鬆開了手，上前一步，和他並肩而立，位置微微靠前。
白顧一低頭，驚訝發現自己前胸恢復了一片光滑。
不知從何而來的感覺，白顧只覺古時水雖然就是之前那一身簡單裝束，然而此刻黑髮披肩的高大身影，有種莫名的沉穩可靠。
他再往前看，便是滿臉眼淚的小蘿莉。雪幻卿袖子一抹臉，嘴巴一張一合，明顯在說些什麼，只是他一點也聽不見。
古時水對著漫天閃電，對著小蘿莉，依然一派鎮定，張嘴說著什麼，他同樣聽不見
“這是怎麼回事？”白顧問。
“這裡有我在，你好生歇著。”古時水微微扭頭跟他說話。
奇怪的是，除了古時水的聲音，白顧聽不見一絲一毫雜音，就連小蘿莉嘴脣一動一動，小臉全是淚水，他也聽不見分毫哭聲。
不知道爲什麼，白顧就是覺得很安心，順口問：“我們在哪裡？”
“你的識海。你昏過去了。身體沒事。”古時水一次性把他想聽到的答案都說了出來。
“似乎我想歇著也沒有地方。”白顧回答。
“有的，交給我，馬上就好。”
古時水說完，轉向雪幻卿，張嘴說了幾個字，白顧依然聽不見是什麼。
看著這靜音模式一樣的場面，白顧忍不住問：“你們在說什麼？”
古時水轉向他，聲音又回來了，雖然淡定，白顧聽出了一股關心味兒：“你想聽？不去休息？不怕吵？”
“都這樣了，我想我大概睡不好。”白顧一攤手。
“明白。”古時水點頭。
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忽然雷聲大作，震耳欲聾，白顧忍不住擡手——一雙手已經先他一步，很迅速把他耳朵捂上。
夾雜著雷聲，是小蘿莉不服氣的挑戰：“來戰啊！相公是我的！”
眨眼間，她又變成一柄劍，劍尖正對古時水。
白顧身體不由一僵，呼吸也停了一瞬，剛纔一劍穿胸的痛還沒完全消去，他從沒想到，在自己有生之年，會攤上這麼一件事。
“稍等。”古時水繼續一脈鎮定，掌心揉著白顧的耳朵，好像音量調試一樣，外界動靜漸漸小下去。
就在白顧開口表示自己沒問題的前一秒，古時水放開他：“可以了。”
“謝謝。”白顧自然而然道謝，感覺自己已經對什麼怪力亂神的事情都能接受了，如果今夜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夢中夢，那麼就順其自然好了。
他渾然不覺，自己的心情已經從入睡前的“暴躁”，變爲現在的“看熱鬧”。
而這一改變，無疑是從新舍友出現開始的。
古時水點頭微笑：“不客氣。”隨後，轉向劍形態的雪幻卿。
——赤手空拳。
“我退後，你小心。”白顧不由叮囑。這兩句話說的同樣自然而然，說出來之後連他自己都一愣。
不是覺得表達關心有什麼問題，問題在於，他竟然覺得古時水能應付，而且理所應當該去應付。
明明只是相處不到一個小時的舍友而已，爲什麼他覺得這是理所應當？且不說作爲醫生的職業道德，一個有擔當的爺們兒，此刻至少也要向雪幻卿表態“這是我的事，別牽扯別人”吧？
如果再聰明一點兒，大概會拉著古時水跑掉吧？
爲什麼自己就覺得對方完全有能力應付呢？
爲什麼自己會突然想起這些呢……明明這麼危險，起碼要注意力要放在對方身上吧！
白顧一個激靈回了神，看向前方。就在他思考的短短十幾秒，已經找不到雪幻卿的痕跡，一片藍紫交織，亮晃晃地刺得他幾乎睜不開眼。就在前方不到三米的地方，電閃雷鳴，彷彿下一刻自己就會被閃電擊中，令人心驚膽戰。
而古時水依然赤手空拳，一隻手攔在他面前呈保護狀，另一隻手則……插著褲袋？
“別耍帥。”
三個字又自然而然從嘴裡溜出來，白顧自己目瞪口呆。
得到對方同樣自然的迴應：“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