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棠!”君棠才走到更衣間前,便被菀清拉住了手,扯著往後院走去。
“杜菀清你做什麼?”君棠惑然看著她,任由她將她拉到了後院。
菀清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今天這出《驚夢》唱得不錯啊。”
君棠漠然一笑,“顏雪儀還算唱得可以。”如果有機會,倒真想把後面的也唱一出,顏雪儀,你的確像天生的杜麗娘。
“教我唱曲!”菀清冷冷開口,“我現在想學唱曲!”
君棠正色看著菀清的臉,“也要等我卸了粉墨,換了衣裳啊。”說著,君棠轉身便要朝著更衣間走去。
“別走!”菀清突然拉住了君棠的手,“君棠,我只想也能陪你唱《牡丹亭》。”
君棠心中一暖,轉過了臉來,“柳夢梅只是在戲中,你不用去做什麼杜麗娘,我現在只是季君棠。”看著菀清的臉,君棠嘴角一彎,漠然的笑中多了一絲溫暖,“你在害怕?”
“我是害怕!”坦然對上了君棠的眸子,菀清欲言又止,你會這樣一直陪著我嗎?
“我警告過你的,靠近我,很危險。”君棠冷冷開口,“說不定,哪一天,我會吃了你……”
“你……”菀清臉上一紅,頓時放開了君棠的手,“我不是怕這個……”
君棠定定看著她,“那你是怕什麼?”
“我……”菀清蹙眉瞪了君棠一眼,“木頭人!不想理你!”說完,菀清便朝著前院賓客走去,忍不住一顆心怦怦狂亂地跳動著,君棠,你可會有一天變心呢?
看著菀清的背影,君棠不由得舒眉一笑,或許,我是木頭人,對你會好一些。低下了頭去,君棠張開雙手,喃喃自語,“季君棠,你是頭狼,永遠都別忘記了。”深深倒吸了一口氣,君棠邁出了步子,朝著更衣間走去。
“杜康生?”君棠惑然瞧著杜康生從更衣間換了自己的衣物出來,鬼鬼祟祟地朝著後院走去,你想做什麼?
“該死!”程元之緊緊皺眉,這個時候,這杜二少爺怎麼會突然攪局呢?
“何事?”容長豐看著程元之。
程元之狠狠咬牙,看著容長豐,“有人做了季君棠的替死鬼!這杜家明日可要辦喪事了!”
“可惡!這季君棠真是命大!還不如我現在就斃了她!”容長豐說著便朝著衣服當中摸去,手指剛碰到冰冷的手槍,便被程元之按住了手。
“走了,就算是有了替死鬼,相信季君棠明天的日子也不好過!”程元之忽然想到了什麼,拉了拉容長豐,“這裡我們還是不要久留,免得驚動了墨家少爺,那可是條真正的大魚!”
君棠……終究長長舒了一口氣,容蘭點了點頭,臉上笑意盛開,“哥哥,我們聽程大夫的,走吧。”
看了看容蘭,容長豐暗暗一嘆,“好,妹妹,我們走。”
三人悄然離開,在賓客當中宛若風過無痕一般。
“雪儀,你唱得真好。”墨徽永走到臺邊,看著她臉上的粉墨,從衣兜中掏出了手帕,遞給了她,“先擦擦臉吧。”
雪儀接過了手帕,暗暗吐了一口氣,方纔只是戲而已,只是戲,我這到底是怎麼了?心卻還久久平靜不下來。
看著雪儀的恍惚,墨徽永只是輕輕笑著轉過了頭去,“奇怪了,季小姐呢?”
“她?”雪儀也忍不住擡起頭來,看了看周圍,她就正像戲中的柳夢梅一樣,驚夢之後,便恍若消失了一般。
君棠悄悄跟著杜康生來到了後院,只見他對著門口的丫鬟揮了揮手,示意丫鬟們下去,賊兮兮地一笑,推門而入,進的地方正是九孃的房間。
原來是個小畜生!
君棠冷冷一罵,大步走了過去,今日定要讓你留個教訓!
“嘿嘿,小美人,我來了!”杜康生忽然將喜帕揭了起來,對上了九娘一雙驚恐萬分的眸子,嚥了咽口水,“別怕,你季哥哥會好好疼你的,記好了哦,我叫季君棠。”這個死女人自從來了我們家,我便每天都要看你臉色,這一次,我要你徹底滾出東晴鎮!
“你……你想做什麼?”九娘本就哭得紅腫的眸子馬上又是眼淚汪汪,“我疼疼,疼疼,怕怕……”
“放心,我會好好疼你的。”說著,杜康生扯開了身上的衣服,赤裸著上身,朝著九娘撲了過去。
“畜生!”杜康生只覺得身上忽然被什麼狠狠一蹬,摔倒在了地上。
“哪個不要命的!”杜康生不由得一聲咆哮,跳了起來,對上的卻是君棠憤怒的眼,頓時目光軟了七分,“季……季小姐……”
君棠伸出了手去,將九娘拉到了身後,“我生平最恨男人欺負女人!杜康生,你這是找死!”
“我……我……”杜康生忽然挺直了身子,“老子堂堂一個爺們,憑什麼老被你這樣壓著!季君棠!今日,老子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男人!”不就是個女人嗎,今天連你一起吃了,到時候做季督軍的乘龍快婿也不錯!
“你是想做死人!”君棠臉上的粉墨掩不住殺氣,回過了頭去,取下了九娘頭上的簪子,“念在菀清份上,我會讓你死得痛快一些!”
“老子怕你不成!”說著,杜康生一步逼近君棠,“一個傻子,一個傷者,我就不信拿不下你們兩個!”
君棠冷冷一笑,警然瞧著杜康生,只要他一動,手中的簪子必然會準確無誤地扎入他的喉嚨之中!
“疼疼……疼疼……”九娘低微的聲音傳入君棠耳中,君棠匆匆回頭一瞧,只見她厚厚的喜服已然映出了些許血漬,定然是那個槍傷破了!
“忍忍!”君棠低聲一呼,堅定地對著她一笑,“你會沒事的!”
纔回過了頭來,杜康生的手卻已捏住了君棠手執簪子的手,“這一次,看你還怎麼要強!”
季君棠……九娘深深瞧了君棠一眼,她依舊還穿著那身柳夢梅的衣冠,可是隻是一眼,卻讓九娘覺得此時此刻她是安然的。
“你是找死!”君棠忽然踢腿朝著杜康生的檔下一踢,直痛得杜康生放手連連捂住命根子往後跳。
“臭娘們!”狠狠咬牙,杜康生緩了緩痛感,朝著君棠不要命地撲來。
面對用了蠻力的杜康生,君棠的簪子想要錐入他的喉嚨,卻被他再次鉗住了手,猛然掙扎,卻掙痛了背心的傷,不由得緊皺起了眉頭。
“我倒要看看堂堂季小姐,到底是怎麼樣的社會異類?可以連女人都可以娶!”說著,杜康生邪然一笑另一隻手伸了出去,便去拉扯君棠的衣帶。
“我咬死你!”突然,身後的九娘跳了出來,狠狠抱住了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吃痛的杜康生狠狠一甩九娘,將九娘遠遠甩了出去,撞到了桌角之上。
趁著這一剎那的空隙,君棠橫肘重重地一撞杜康生,手中簪子狠狠地扎入了杜康生的手心,“我要你死得很慘!”
“君棠,不要!”菀清忽然一聲呵斥,方纔丫鬟來找她說二少爺屏退了她們的時候,心底便有一陣不安升起,沒想到趕來之時,看見的卻是這樣一幕。
微微遲疑,君棠想開口解釋,身下的杜康生卻猛地一推君棠,突然之間開始口吐白沫,顫然倒地。
君棠惑然看著這樣一幕,手中的簪子落地,回頭猛地將要上前的菀清拉住,“別過去!”
“他如果死了,要出大事的!”菀清想要掙開君棠的手,君棠卻依舊緊緊拉住她的手。
“別過去!他可能是細菌感染!”君棠忍不住開了口,曾經在軍中見過有兵士感染細菌後就成杜康生這樣子,抽搐,白沫,發熱,然後死亡。
“細菌?”菀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對了,程大夫,要趕緊找程大夫救弟弟!”
君棠的手依舊沒有放開,只是搖了搖頭,“沒用的,來不及。”怎麼會突然感染病毒呢?君棠惑然看著杜康生顫抖的身子,目光落上了地上自己的衣物,裡面還有一些白色粉末。
還是有人想要我的命!
君棠暗暗一驚,將菀清往屋外推了推,又走到九娘身邊,將她扶了起來,手拿起桌上油燈,一起走了出來,“這裡得燒了!不然肯定會傳染!”
“可是他明明還沒死!”菀清連連搖頭,“君棠,我們救救他,說不定他能活!”
君棠冰冷的目光落入了菀清眸中,手中的油燈卻不容置疑地朝房中被褥上扔了過去,“有些人,死了,比活著好!”
“君棠!”菀清駭然看著她的眉眼,爲何你這個時候又成了如此冷漠一個人?
君棠轉過了頭去,看著顫然發抖的九娘,“放心,沒事,以後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
“救命……咳咳……救命……”杜康生的哀嚎在大火當中響起,菀清終究忍不住一陣搖頭,大聲呼喊,“來人啊,救火!救火!”
“不是我無情,而是他生歹念想對她下手,甚至想對我下手,就憑這一點,他就該死,不是嗎?”冷冷地,君棠的聲音在菀清身後響起,“我被傷的已經夠多了……”
“君棠……”身子一顫,菀清伸手抓住了君棠的手,“我不知道他竟然……”
漠然一笑,君棠只是默然拉開了菀清的手,“你救他吧,我不過是個路人,你何必如此在意我呢?”說完,君棠看了看九娘,拉住九娘,便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
菀清一陣哽咽,君棠……我傷了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