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長豐忽然陰冷地一笑, 饒有興致地瞧著菀清,“我突然想到個法子要季君棠的命。”
老沈警然挺身護住了菀清,“就算君少已不是大小姐, 相信容督軍你也知道, 逼急了她, 她一口咬下去, 可是會跟那個人同歸於盡。督軍大好的前程, 何必可以冒這一個險呢?”
“你這話說得倒有幾分理。”容長豐冰冷地看了看老沈,“對付狼,肯定要直接射中她的弱點。”目光朝菀清一轉(zhuǎn), “你要是死了……不好,你若是成了我的督軍夫人……哈哈哈……”
“不如你跟我做個交易?”菀清深深吸了一口氣, 凜然對上了容長豐的雙眼, “我相信容督軍你肯定會感興趣。”雙手悄悄背在身後, 終究忍不住輕輕顫抖,君棠, 我會很堅強地保護好自己,也保護你……
“妹妹。”杜家大少爺駭然將菀清往身後一拉,顫顫地看著容長豐,“容督軍,我們不過是普通小民而已, 求你, 放過我們吧。”
“滾開!”容長豐冷冷一喝, 幾名小兵衝了上來, 將杜家大少爺按在一邊的牆上, 槍口抵在了他的額上,“你給我閉嘴!否則, 我馬上斃了你!”
“容……”還想說話,但是那槍口的冰冷讓杜家大少爺頓時顫然收了聲。
老沈跟小凱還想說什麼,只看見菀清已挺起了身子,往容長豐面前走近了一步,“我用一個秘密,換幾條人命,然後,我跟你走。”
“什麼秘密?”容長豐瞇了瞇眼,看著菀清,不規(guī)矩地擡起了手指,捏住了菀清的下巴,“你身上還有什麼秘密值得我放過他們這些人的命?”目光淡漠,冷冷地帶著一絲鄙夷,“人是長得清秀,可惜……”
菀清忽然擡起了手來,解開了自己的領(lǐng)釦,讓容長豐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來。
“還是有幾分撩人之姿……”容長豐的目光看著菀清的手指又解開了一個領(lǐng)口,露出了雪白的頸子,“你想用身子來換?比你好看的女人我容長豐見得可多了,你以爲你有多少分量?”
菀清同樣鄙夷地看著他,“我說過,我只是季君棠的女人,你還沒資格碰我!”下巴掙開他的手,菀清從頸間拉出了那把黑鐵鑰匙,在容長豐面前晃了晃,“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本來想狠狠給菀清一耳光的容長豐驀地一愣,他也見過不少古董,一瞧見這把鑰匙,便覺得是個有來歷的物事,“是什麼?”
“要想解開東晴鎮(zhèn)的秘密,就必須湊齊這三把鑰匙。”菀清將鑰匙往手心中一抓,“今天,你可以強殺了我們?nèi)浚瑠Z了鑰匙,但是,你卻永遠都找不到剩下的兩把鑰匙在哪裡……”
“你……這是威脅我!”容長豐冷冷笑著,往後退了一步,揮了揮手,示意小兵退下,放開杜家大少爺,“果然,跟季君棠有關(guān)係的女人,都不是羊。”
“容督軍的意思是願意跟我做這個交易?”菀清面容依舊清冷,語聲當中卻是掩不住的喜悅。
“好,我跟你做這個交易!”容長豐冷冷的目光掃過邊上的其他人,“趁我還沒有後悔之前,你們都滾!”
杜家大少爺駭然搖頭,上前搖了搖菀清,“妹妹,這個可是我們杜家的傳家寶啊,你怎麼可以這樣就……”
“人都活不了,還留著這個做什麼?”菀清的一句話,讓杜家大少爺頓時無話可接。
菀清對著老沈點點頭,“我擔心君棠……”
“我懂杜小姐的意思,我這就回東晴鎮(zhèn),暗中保護君少。”老沈點頭,“只是,杜小姐,你可千萬小心。”
“還沒等到君棠,我不會死的。”菀清淡然笑了笑,“快走吧。”
衆(zhòng)人點了點頭,小凱回頭扶住了九娘,扯了扯一臉鐵青的杜家大少爺,“快走吧,留下來,杜小姐會更難。”
“哥哥,保重。”菀清忽然笑得格外親切,“這個世道,能活著,都不容易,所以,珍惜生命吧。”
“妹妹……”杜家大少爺千言萬語哽在喉間,此時此刻,他只覺得慚愧,竟然還不如一個姑娘家。
“快走吧。”菀清眸底的淚光閃爍,有些沙啞地開了口。
杜家大少爺黯然一嘆,只得跟著小凱帶著九娘離去。
“姐姐……”九娘癡癡地回過了頭來,不捨地瞧了菀清一眼,杜菀清,你待季君棠的堅定,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及?
“走吧……”菀清揮了揮手,讓九娘忍不住滿心的酸意,終究落下了淚來。悄悄擡眼看了看身邊的杜家大少爺,在生死關(guān)頭,不如一個女子那般通透,幸好還沒許他一生……
腦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起了君棠那張漠然卻英氣的臉,九孃的心不由地一痛,此時此刻,你纔是最需要人保護的人吧……
菀清看著他們一一離開,暗暗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看著容長豐,取下了頸間的黑鐵鑰匙,放在了他的手上,“好了,我們該去救君棠了。”
“笑話!我憑什麼救她?”容長豐將黑鐵鑰匙緊緊捏在手心之中,“你該知道,我巴不得她死!”
“君棠如果死了,那她身上的那把鑰匙就會落在新的季督軍手中。”菀清的話讓容長豐臉上的冷笑瞬間消失,“竟然在她身上?”
“不錯。”菀清點了點頭,“那你是救?還是不救呢?”
容長豐仔細看了看她,“你也是個讓人覺得害怕的女人……”
“你如果不去,那就別攔著我去救。”菀清推了推容長豐,兀自急急地朝著樓下跑去。
“攔住她!”容長豐冷冷下令,小兵們便已將菀清緊緊圍了起來。
容長豐緩緩走下了樓,“你不能走,你必須留在我身邊。季君棠那頭母狼若是沒有什麼掣肘她,確實是個可怕的女人。”
“容督軍的意思是願意去救她?”菀清看著他的眼,帶著幾分驚意。
“東晴鎮(zhèn)的這個秘密,是我的。”容長豐一把揪起了她的手,“所以,我暫時留她一條命!”
菀清暗暗舒了一口氣,君棠,等我,只要能再見到你,不管付出什麼,我都會讓你安然活下去。
“砰!砰!”兩聲槍響在河邊響起。
天已大亮,明明已經(jīng)跑出東晴鎮(zhèn)很遠,可是這些季家小兵卻依舊窮追不捨。
君棠緊緊拉著雪儀一路藉著河畔柳樹躲避著小兵們的冷槍,呼吸越來越吃力,雙腿也越來越痠麻,君棠看了看一臉蒼白的雪儀,她貴爲大小姐多年,何曾有過這樣的折騰?
“撐住了!”君棠拉住雪儀往最近的一棵柳樹一躲,微微讓彼此緩一緩呼吸,側(cè)臉看了看身後的追兵,喃喃開口,“一二三四五六七□□……十一……”
“你……你在數(shù)什麼?”雪儀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任由她將她護在懷中,即使是在這樣慌亂的一刻,只要有她相護,雪儀依舊覺得無比地心安。
“等等我衝出去的時候,你乖乖在這裡不要動,貼緊樹!”君棠的話音才落,身子已突然躥了出去。
衝最前的三名小兵哪裡想到君棠會突然殺出個回馬槍,微微一呆的剎那,君棠伸出手去,鉗住了他的喉嚨,奪過他手中的□□,舉起就是兩槍,打死兩名小兵後,緊緊貼住這名小兵的身子,接連擋住了數(shù)顆流彈。
“八……”默默一念,君棠靠緊身後小兵的屍體,看準時機,將小兵往身後一推,躥到雪儀身邊,匆匆喝了句,“走!”
雪儀還沒反應過來,君棠已拉緊她的手,帶著她再往前奔去。
“呵……”君棠微微一愣,匆匆看了她一眼,“這個時候,你竟然還笑?”
雪儀搖了搖頭,回握緊了她的手,“你一定要保好命,我還想跟你唱《牡丹亭》。”季君棠,我想跟你唱一輩子的《牡丹亭》……
“你……”君棠冷冷一笑,“我是捨不得死,這個世界上欠我的太多,我要一件一件地討回來!”
“季君棠……”雪儀忽然覺得眼前滿是仇怨的她有些害怕,剛想說什麼,只覺得腿上一痛,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你!”君棠看著她驀然痛得一臉冷汗的臉,只見她的左腿之上,赫然有一個血淋淋的槍眼。
“你們竟然傷到了顏小姐!”忽然聽見後面的一個小兵一聲驚喝,槍口瞄準君棠腦袋的剎那,君棠忽然將雪儀拉了起來,擋在了自己身前。
“顏雪儀……”君棠漠然的眸子映入了雪儀的眼,雪儀卻含著淚水看著她,不等君棠說完話,卻已堅定地開了口,“我相信你,不會讓我死的……”
君棠臉上的冷漠忽然有些消融,只見她微微點了點頭,貼在雪儀的胸膛之上,“撐住!”
雪儀的淚水奪眶而出,卻忽然伸出了手去,將君棠緊緊抱在懷中,“季君棠,我不會再那麼懦弱了……”
小兵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們,君棠曾經(jīng)的狠辣,對於季家軍來說,無一不知,這個能在垂死時候咬死對手的女子,在這樣的窮途末路,必然更爲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