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與杜□□都往後退了退,菀清卻走近了君棠。
“君棠……”菀清擡手按住了君棠的手,對著她搖了搖頭,示意她放開二孃。
冷冷一看菀清,君棠抿嘴給了一個極爲邪魅的笑容,“這事,你管不了我。”
“你……你放開我!”二孃尖聲尖氣地開口,“好……好……說話……”
“遲了……”君棠話音剛落,另一隻手忽然抓起了二孃的右手。
下意識地掙扎,二孃驚恐地瞧著菀清,“你快叫她放開我啊!”一邊說著,一邊倉皇地推著君棠緊拉著自己的手,“你到底想做什麼?”
“想你休息幾天。”君棠冰冷的聲音才落下,二孃一聲慘叫升起,驚得一院之中的衆人都頓時白了臉。
君棠鬆開了手,二孃卻已疼得坐倒在地,顫抖不已,驚恐地瞧著自己的右手,“我的手,不能動了,不能動了!”
“君棠!”菀清駭然看著兀自冷笑的君棠,“你答應過我的,不會……”
“我是答應過你不殺人,但沒有答應你不傷人。”君棠冷冷瞪了二孃一眼,“這個只是警告,手只是脫臼,找個大夫看看,休息休息便好——”目光落在了菀清身上,“這家,看來你也暫時當不了,所以還是讓二小姐來做。”
“抓了她!送到祠堂去!”杜□□顫抖著抱著二孃,扯著嗓子大喊。
下人頓時圍了過來,想要將君棠拿下。
君棠只是冷冷地一看下人們,“你們聽不見我說的?這當家的是二小姐,不是你們的小少爺!”
下人們微微一愣,紛紛看向了菀清,現在二夫人傷了,瞧著君棠也不是個隨便就可以拿下的人物,眨眼間就可以讓二夫人脫臼,顯然是懂些拳腳的人。
微微吃驚地瞧著當下卓立院中的君棠,墨徽永不由得暗暗吐了一口氣,若不是有強硬的背景,這個女人怎麼敢如此猖狂地傷人?
有些害怕地握緊了墨徽永的手,雪儀拉了拉他,“我們別看了,走吧。”季君棠,你是個很可怕的人……雪儀有些後怕,自己將她帶到東晴鎮,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作孽?
“還愣著做什麼?拿下!你們還當不當我是少爺?”杜□□怒然大喝,捲了捲袖子,朝著君棠一拳揮來,“你們不敢動,我來!”
君棠往後輕輕一閃,看了一眼菀清,輕輕嘆了一口氣,真是個笨女人,這個時候一句話也不說。一念及此,君棠挺身凜然看著杜□□,“我是季督軍的獨生女季君棠,你們現在要拿我,隨便你們,但是後果,可是要想好。”
“季君棠!”墨徽永臉色大變,她就是傳聞之中那個社會的異類,冷漠無情的季督軍的獨生女!
每次墨徽永出外買賣,總是能聽到不少關於季、陳、容三家軍閥的故事,最近的一起,莫過於陳容兩家爲了爭個盒子鬧了個水火不容……仔細打量著君棠的臉,墨徽永扶了扶臉上的眼鏡,季君棠是怎麼與杜菀清遇到,爲什麼又會如此幫她呢?
“徽永,你認識她?”雪儀很少出鎮,頂多也就是乘小船到青烏鎮看看,對外面的傳聞,不知道太多。但是看著墨徽永的表情,她知道,這個季君棠,必然是個人物,不然以墨徽永的見多識廣,怎會爲這樣一個奇怪的女子動容?
“她是東晴鎮外一個大軍閥的獨生女兒,東晴鎮如果真的動了她,只怕我們死光了,也還不起這個債。”緩緩對著雪儀解釋了一句,墨徽永慌然走了進去,“大家和氣說話,別再動手了。”
“她竟然是……”雪儀與紅兒都驚愕無比地看著君棠,這樣一個女子,原來有那麼可怕的背景。
杜□□與二孃雖然沒有出過東晴鎮,但是見墨少爺都忍不住出來勸解,想必這季督軍是位惹不起的人物。
“季督軍你們杜家惹不起,整個東晴鎮也惹不起,我看這酒莊就交給杜小姐打理吧。“墨徽永微笑著看向了君棠,“季小姐,您大駕光臨東晴,可否賞臉,來我墨府吃頓便飯?”
擡眼看了一眼墨徽永,君棠卻未搭理,只是靜靜看著杜□□與二孃,“你們少說了一句話。”
“您……您要我們說什麼,我們都說。”二孃早已嚇得臉色發白。
“這酒莊,從今往後,是誰當家?”君棠冷冷開口。
“是……是……菀清。”不甘心,卻又不得已地開了口,二孃忍痛低下了頭。
君棠環視周圍下人,“剛纔我說的,你們可以不聽,這下你們主子說的,可聽見了?”
“是!是!”下人們紛紛點頭,如果惹怒了這個軍閥獨女,那這日子當真就不好過了。
君棠深深吸了一口氣,扯動了身上的疼痛,不禁一陣咳嗽,“咳咳,可是,你說的,我不相信,我要你白紙黑字的畫押。”冰冷的笑,微微帶著些溫度,君棠望向了菀清,把這件事做完,我答應你的就算做完了。
“我寫,我寫。”二孃的囂張跋扈突然消失無蹤,顫抖得像一隻大雨中慌亂的雞仔。
君棠……忍住眼中的熱淚,菀清深深看著君棠,心中一陣又一陣的暖意夾雜著無數的心疼,謝謝你——你對我的好,你讓我如何還你?
被晾在一邊的墨徽永錯愕地看著君棠,原來她不止冷漠,甚至還無禮,竟然當做沒聽見他說話似的。
等著二孃在下人送上的文房四寶上寫下今後杜家酒莊由菀清當家的字據,君棠擡手接了過來,冷冷一笑,遞朝了一邊臉色慘白的杜□□,“你也簽上名字。”
“我……”杜□□咬牙恨然在字據上籤上了名字,季君棠,我總有一天要報復回來!
像是望穿了杜□□的心思,君棠微微皺了皺眉,“若是不服氣,我季君棠會好好活著,等你來報復我,你可千萬別走我前面了。”
“你!”杜□□想要出口大罵,卻被墨徽永拉住了衣袖,示意他不要衝動。
君棠淡然一笑,將字據抽出了杜□□的手心,交到了菀清手中,“這字據,如果值九十大洋的話,我也不欠你什麼了——如今你也安然到了東晴鎮,我想,我該走了。”莫名的傷感升上心頭,君棠故作漠然地笑了笑,“沒有我,你下半輩子,或許能安然一些。”
菀清只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一揪,有些微疼,眼中的淚卻已滑落臉頰,想要出口,卻發現沒有任何藉口留下她,只能緊緊握緊了手中的字據,就宛如是她最後留給她的東西一般,格外沉重。
不要走,好不好?這句話,終究不敢開口。
君棠皺眉看著她臉上的淚水,裝做沒看見的轉過了頭去,看著墨徽永“墨少爺的好意,我心領了,如果真想盡地主之誼,就給我準備輛馬車,我想離開這裡。”說著,側眼一看一邊的雪儀,“顏小姐的恩情,君棠他日有緣再報。”
“好!”墨徽永點了點,深深看著君棠,似是在思考著什麼。
“不用……”雪儀往後退了退,君棠身上的濃濃凜冽之氣讓人覺得格外害怕。
看著君棠欲跟著墨徽永離開,菀清終究忍不住上前走了一步,開了口,“你不能走!”
君棠一怔,心底的淡淡歡喜讓她臉上的漠然顯得有些融化,“你又要煩我什麼?”
“你……你還沒有教會我唱《牡丹亭》,你不能走!”好不容易想到一個藉口,菀清故意提高了聲音開了口。
君棠回頭看著她,“萬一你一直都學不會,那我不是一直走不了?”
“就要你教我三個月,就算不會,你也可以離開。”菀清再次開口,三個月後,定然會有其他的藉口,留你下來吧。
“原來季小姐還會唱曲啊?”墨徽永一臉驚訝,“既然你答應了杜小姐,那就先留下吧,如果擔心季督軍擔心的話,可以發個電報報個平安。”
“你這裡有電報機?”君棠有些驚訝。
“爲了做生意,電報機肯定是免不了的。”墨徽永笑然點頭,“季小姐,你恐怕還不知道,雪儀她也是個唱曲厲害的角兒,你若能留下,說不定,我們還有機會一睹你們同唱《牡丹亭》一回呢。”
“徽永……”雪儀悄悄拉了拉墨徽永,臉上都是難色,卻悄悄地看了一眼君棠,這樣的女子,若是上了粉墨,演那個柳夢梅,是怎樣一個樣子呢?
“哦?”微微有了些興致,君棠冷冷一笑,看著雪儀,“可以的話,我倒是想試試看。”
“那你是不走了?”菀清上前看著君棠,淺淺一笑,生怕眸中的歡喜泄露了她的真正的想法。
“被你這個煩人的纏上了,想走,恐怕有些難。”君棠看著菀清,“先說好,就三個月,不管你學不學得會,我都要離開。”
“好!”菀清點了點頭。
墨徽永笑然看著她們,“那今夜就請杜小姐與季小姐都來我家吃頓便飯吧。”
“不了,我身上還有傷,就不去了。”君棠搖了搖頭,看著菀清,“杜菀清,你是不是該做主人該做的,爲我準備點熱水與乾淨衣服?”
“好……好……”菀清點了點頭,吩咐下人速速下去準備。
“那……只好改日再邀季小姐光臨了。”墨徽永搖了搖頭,語氣之中有些失望,對著身邊的雪儀一笑,“走吧,雪儀。”
“好……”
淡淡地應了一句,君棠任由菀清拉著往酒莊內院行去,獨留下兀自顫抖的二孃與杜□□,在原地敢怒而不敢言。
杜□□白了一眼身邊的丫鬟,“還不快給我娘找個大夫?”
“是……少爺。”丫鬟慌忙轉身朝著酒莊之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