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哈里斯是威森科技內部大名鼎鼎的醫生，尤擅腦神經領域，但這位醫生卻沒人敢找他看病。辛普森畢業於賓夕法尼亞大學醫學院，動物基因領域是他五年前才轉移的興趣，再說人也是動物。扎伊採夫畢業於謝東諾夫醫學院，在俄羅斯的絕密研究所幹過。

基因工程研究院的頂樑柱都是世界級醫學院的高材生，清一色的醫生出身，但經常跟他們混在一起的孫國寶是什麼人？大家都知道這廝是生物領域的頂級高手，即使米哈伊爾加入，也沒有覬覦過生物科技研究院院長的寶座。這跟李莊無關，公司的制度擺在那。

高手大人的愛好讓人不寒而慄，養蛇愛好者，擅長養劇毒蛇。他朋友的愛好都古怪，鄭飛博士喜歡種有毒植物，不乏有很強致眩作用的。和他私交甚密的昆蟲研究所所長維羅尼克.若羅內姆博士喜歡養螞蟻，行軍蟻、子彈蟻、火蟻等恐怖品種都養，目前正在計劃養一種叫特里弗的非洲黑螞蟻。

安全不用擔心，公司在昆蟲研究所螞蟻園周邊裝了大量的監控和防禦設施，地底則用混凝土澆注過，兩層混凝土之間是不鏽鋼板。

孫國寶有基因工程的博士學位，論文當年還得過獎，說明他擅長基因領域。植物學碩士寫在公司人事部檔案上，他還有別的學位嗎？

“確實沒有，”功夫熊貓坦白，“要說有，我能練幾手，李莊不是我的對手，公司運動會上被我痛扁，但這塊水平一般，拿不到武術方面的學位。”

“據公司裡f大的畢業生說，他沒有醫學方面的學位，你讓他負責生物機器人是不是太冒險？基因工程是基因工程，生物機器人涉及到醫學，”歐陽坦很擔心。

“孫是個高手，我肯定他有醫學方面的學位，最起碼是臨牀醫學碩士，你看他那手術刀用得跟高級外科醫生沒差別，”哈里斯如是說。

“師兄以前經常過來找我，他這人有些怪，連屍體都敢解剖，我不知道他怎麼擺平院裡的老師。還有，我感覺他跟我們副院長很熟，”供職於醫學研究院的某f大醫學院畢業生有些遲疑地說。

以上是李莊瞭解到的一些資料，韓清秀的口風很緊，問不出什麼名堂。

扎伊採夫、哈里斯和辛普森加入後，國寶只在關鍵時候才跑到地下實驗室搞研究，平常都在搗鼓自己的另外一個項目。這玩意也跟醫學有關，他給取的名字很有特色，叫“優生優育”。

“啥優生優育？不就是個犯忌諱的人造zg嗎？”張凱不屑地說。

國寶家三胞胎誕生後，醫學研究院證明沒有問題，這廝立馬改口，“這個優生優育項目有必要推廣，我打算加入，雖然我長得挺寒磣，但我老婆稱得上美女。我現在只有一個孩子，兒女雙全才算完美。”

“我兒子抱怨家裡只有他一個很孤單，你瞧李莊的小女兒長得多漂亮，”周奇森有些羨慕地說。

“我家雖然有三個孩子，但我不嫌多，我覺得以我們雙博士夫妻的高智商，有必要再要個雙胞胎。”禿頭麥考利現在不禿了，神清氣爽，自覺煥發了第二春。

“你還行不？麗莎太孤單，我打算再要兩個孩子。”大面剛說完，就發現有異物飛到，接住一看，原來是沙發墊，緊接著麗莎的咆哮聲傳來，“你覺得替我添個比我女兒還小的弟弟或妹妹很開心嗎？我堅決反對！”

“不要吵，我也不同意，”李莊在家裡召開的非正式會議上，發出了自己的聲音。本來國寶要管理層去他家的，但大家都拒絕，原因是“國寶家裡的黃金蟒現在有五米長”。

憑藉聯合技術公司在保健品領域的實力，這些人身體都不錯。醫學研究院雖然進展不算快，但基因藥物和生物藥物在基因工程研究院和生物科技研究院的支持下已經批量推向市場，純天然生髮液和基因生髮劑更是大賺。

這年頭，面子有時候比命還重要。張明德不敢服基因藥物，但麥考利的禿頭連純天然生髮液都治不好，他毅然使用了基因藥物。

大面的計劃是不可能得逞的，家裡的三位主力都反對，連雙威也在邊上揮舞小拳頭支持自己的老爸老媽。

“大家還是自主選擇吧，”李莊頓了頓，望了望大面，“得徵求家裡的意見，現在公司上下都很忙，我不希望內部出問題。”

“擺明是專門針對我的，”大面嘴裡嘟噥著，被邊上的麗莎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管理層召開會議後，這事就算敲定，公司內部沒什麼大事，各部門運行平穩。人事部沒有到處挖人，隨著公司計劃的調整，法務部需要打的官司也少了，再說張明德現在這樣子，沒有必要再折騰他。

手術很成功，哈里斯主刀，辛普森和孫國寶配合。國寶是被張明德強拉過去的，因爲他怕哈里斯抽風。

“我這算不算人類歷史上的第一例複製斷肢再生手術？”患者休息一週後在李莊過去探望時問起這事。

“應該不是，據我所知花旗國兩年前完成過同類的手術。”

張明德大失所望，“他們有我這次成功嗎？我覺得跟以前的手一模一樣。”

李莊忍不住大笑道：“你讓我想起以前看過的笑話，說一運動員發燒，醫生檢查過後跟他說溫度高得離譜，要是再遲過來會燒壞腦袋，他便問發燒的世界紀錄是多少。”

總監大人惱羞成怒，抓起桌上的桔子猛砸過來。董事長大人躲閃不及，正中胸口。力度不錯，這讓他很滿意，“哈里斯果然是高手，雖然有點神經。”

張明德哭笑不得，只好將這位思想與常人不同的計算機專家趕走，自己回牀繼續休息。

優生優育項目管理層通過，報名參加的人遠多於預期，張明德還在病牀上，也打電話報名。看到有這麼多同道中人，國寶興致勃勃，決定修建巨型的優生優育項目組工廠。地點已經選好，在基因工程研究院的地下避難中心，方便研究所的員工們隨時過去照料。按照已經建好的三防地下室的面積，開闢小小的區域放一萬個人造zg很輕鬆。

小小威姬的本體在人工智能研究院，李莊暫時不打算給她挪窩，讓維姬從已經挖掘好的通道中給她牽了一排光纖，閒得無聊的十喇叭輔助。

“優生優育”項目自啓動後的建設速度飛快，各部門都全力配合。人造zg的所有零部件都是各實驗室附屬工廠自產，除核心員工外，沒有人知道這些零部件的用途。

保密是不得已而爲之，這是個可大可小的問題，倫理壓力比山還重。這個項目會直接影響到人類社會的家庭結構，不是無聊的倫理爭論。

隨著生物機器人的研發進度，李莊經常跑到地下實驗室參觀，他的適應能力不錯，即使後面滿是鮮血的場景也能無動於衷。唯一無法克服的是恐高癥，國寶建議使用基因藥物控制，被李莊拒絕。

“這事我不幹，你們的研究不完善，我可不想變成怪物。對了，我上次問你的事，現在有答案嗎？我看你家三胞胎都長得像你老婆，呵呵，你總算有點自知自明。”

“切，我總不能把自己催眠成神經。相貌可控，我們對智商的控制能力不強，這塊偶然因素佔主導，但遠高於自然生育的比例。控制性格的基因現在還沒有發現，再說我那套理論，未必真的正確。”

國寶認爲人的性格是由基因決定的，不少子女成年後像父母正是如此。後天的因素影響很大，在合適的環境中足以壓制住基因的力量，這是個非常微妙的領域。基因決定和環境影響的複合理論可以解釋社會學領域無法解釋的很多行爲，比如很常見的忘恩負義。

國寶在設計自己三胞胎的基因選擇時，還是理智的讓他們的外貌偏向於自己的老婆。他還有自知之明，雖然得意於自己傲人的智商，但也不至於覺得自己長得很帥。他老婆韓清秀雖然名爲清秀，卻是極爲出色的美女，一米五八的身高雖然偏矮，但嬌小玲瓏，體態勻稱，英姿颯爽的同時帶一點女性的柔弱。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國寶和韓清秀是郎才女貌的典範，至少在李莊看來是這樣。國寶如果不是聰明得厲害，憑他那國寶一般的風格，根本不可能得到美女的青睞。反過來說，要不是韓清秀聰明，主動性強，國寶這麼高傲的人一般的女生也擺不平。他眼光高的很，在f大讀書的時候，追求這個呆子的人很多，但他都嫌對方長得不咋的。偶爾有漂亮的，往往世俗得很，他覺得跟這種人處對象簡直是對他智商的侮辱。

“完整的基因圖譜什麼時候能完成？”

“這個很難說，不過我們的遠期目標是繪製精密的遺傳基因圖，如身高、體重、情感、性格等人體特徵，並能運用生物和醫學的手段來控制人的感情，重塑人的性格，改變人的行爲。”

“這是大炸彈，軍民兩用的研究，”李莊覺得很危險。

“是的，如果這些因素能精密控制，未來容易面目全非，也許將來會因爲民衆的抗議而被迫取消。這是嚴重影響自由的行爲，而不是像哈里斯想的僅僅用於治療精神病。他現在研究的東西極有可能會被人利用‘被精神病’，這傢伙情商方面低於平均線。”

國寶的神色凝重，不過隨即笑道：“基因並不是萬能的，神域之精妙不像有些人想象的那麼簡單，生物體本身就容易變異。你以前說的話我承認有道理，硅光網絡非常穩定。”

“哈哈，那當然，你看現在都多少年了，ai界也沒出什麼大事。”大喇叭今年八歲，沒有異常傾向，他的弟弟們都非常穩定，李莊當年地獄般的生活有回報。

這只是一段小插曲，後來優生優育項目由暗轉明時，竟然達到上百萬套人造zg的超級規模，這是當事人絕對想不到的。

國寶曾說過“一連小國寶”的計劃，但李莊沒當回事，以爲是開玩笑。沒想到這傢伙要玩真的，他不得不三天兩頭過去找他。國寶扛不住，便宣稱最多十個，而且只選雙胞胎，三胞胎還是免了。他被自己家的三個小傢伙弄得頭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技術太好，三個小傢伙長得一模一樣不說，連生活習慣都比較接近，韓清秀經常搞不清楚誰是誰。

國寶這個常年呆在實驗室的人自然更不清楚，還是大女兒孫源幫了忙，將三個小弟的細微區別告訴了父母，這才勉強讓被三胞胎弄得雞飛狗跳的家庭內部平靜下來。夫妻兩人想想都覺得很慶幸，當時要是按著國寶的意思弄個五胞胎，恐怕連大女兒都搞不清楚。

國寶的家庭是平靜了，但三胞胎長大後幼兒園的老師頭疼，三個小傢伙聰慧得厲害，老是捉弄老師。

先行者總是可以給後來的人提供改正的機會，所以別人的麻煩會少一些。其他原本有宏偉計劃的，都紛紛打消念頭，有一個孫國寶足矣，不需要其他人跟著受罪。

後續參加優生優育計劃的中高層員工，不得不變得老實一點，年紀大的選擇雙胞胎，年紀輕的覺得自己還可以再生的選擇單胞胎。很多研究員夫妻都在實驗室工作，忙得很，沒有時間去生孩子，便紛紛加入優生優育項目。國寶爲此還帶了一個十人小組的徒弟，將自己的技術傳授出去，一時也成爲風雲人物，當然是在小圈子裡面。小小維姬成了這個關係重大的優生優育工廠的專職保姆，李莊不得不讓六維姬替代小小維姬的其他工作，兼幫小小維姬分流，十喇叭則負責安保。

小維姬剛開始還能照應，後來優生優育實驗室建立併成立超級規模的優生優育中心時，纔沒有繼續。小小維姬、六維姬和十喇叭的本體都被搬遷到建築在沙漠中的地下室內，人工智能研究院爲此和其他研究院聯合研發了lf5生育專家系統，前後共製造一千套同類系統用於該工廠的管理。

這些都是後話，目前還用不到這麼多，區區一萬套設施，光小小維姬就足以應付，六維姬只是姐姐的備份。雙備份是李莊的習慣，他很小就養成了這種謹慎的作風。

不是所有員工都喜歡優生優育項目，至少山本這頭倔驢是堅決不同意的。當然他也沒有必要參加，這個晚婚的傢伙現在有五個孩子，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公司員工家庭還有自然的三胞胎出生，公司高層都親自過去看望。

自聯合技術公司建設“優生優育”工廠後的一年內，人造zg計劃在國際上已經初現端倪，法國人的完善方案正式投入使用，大批的新生代誕生。激烈的倫理爭執讓負責這個項目的科學家自殺，但人造zg仍然勢不可擋，選擇它的人越來越多。

李莊記得當年有女人說，有本事讓你們男人自己生孩子去啊。說這話的人恐怕沒想到，短短十來年就已經變成現實，更嚴重的觀念衝突和家庭問題將逐一顯現出來。單身父親或者單身母親將會越來越多，孩子的教育問題將變得很嚴重。

基因科技的每一次重大進步，都會讓人類社會結構重組一次。魔盒的揭開已經難以阻擋，隨著人類基因密碼研究的逐步完成，螺旋式的上升軌跡越發明顯，那根彈簧什麼時候會繃斷，沒人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