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周慧剛坐上車,就接到周唸的來電:“我爸媽吵架了。”她說著,語氣裡帶著掩飾不住的惶恐和軟弱。
周慧心裡一跳,頓時有了幾分揣測,抿著脣沉聲問:“我馬上過去。”掛斷電話後直接吩咐司機:“去二叔家。”然後又對坐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的趙邶解釋,“晚一點兒再回去。”
週二叔的院子也在西山景苑,距離周慧家有一段距離,不過並不算很遠。
車子駛進去。
周慧下車後剛一走進院落,就聽見廳內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伴隨著二嬸有些破碎還帶著憤然的聲音:“你使勁摔吧。反正你再怎麼滿意王盛也沒用,我已經向大哥說清楚了。王盛那就是個渣男,我家阿念要不起。他想哄著阿念做踏腳石,然後入主周氏,純粹是做夢。”
“無知,愚蠢。無藥可救。”週二叔被二嬸氣的話都說不清了,加上良好的教養,根本做不來和女人鬥嘴吵架的事情,只能像電視劇中迂腐的酸儒書生一樣反反覆覆的絮叨,看著妻子的眼神簡直是苦大仇深一般。
週二嬸被丈夫的眼神刺的心裡發酸,對丈夫執意要護著的王盛更加感到反感和厭惡,已經從不合格的女婿人選升級成一想心裡就不痛快的仇人。
這還沒確定關係呢,丈夫在證據亮出來的情況下都執意要護著王盛,萬一周念和他結婚了,受委屈連父親都不幫忙,那日子可就太難熬了。一想到周念將來很可能會發生的悽慘生活,週二嬸心裡頓時充滿了惱怒和對抗的勇氣,沉下心用異常篤然毫不猶疑的語調,“你偏心自己的學生,我無話可說。但是周桐,我警告你,別想到拿我女兒給你學生鋪路。”
“真是不可理喻。阿盛那麼好的孩子,聰明沉穩又孝順,這樣的人你都看不上,你想挑出個什麼樣的?”二叔周桐只覺得妻子在無理取鬧,他根本不理解王盛那麼優秀出衆的孩子怎麼還會有人不喜歡。最可惡的是,面前的女人不僅不喜歡王盛,還準備敗壞王盛的前程,在大哥面搬弄是非前進獻讒言準備阻礙王盛在公司的發展,這簡直是……
要不是這個女人太過分,他根本懶得回這個家。面對這樣的愚蠢的婦人,連呼吸的空氣都不新鮮了。他只覺得呼吸困難,甚至吸進去的空氣裡都充斥著渾濁的味道。想到這裡,他看著週二嬸的眼神十分嫌棄。
當初母親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那麼眼瞎,竟然讓他和這個庸俗無知又惡毒的女人訂婚,如果當初和阿芬結婚,現在的生活一定會很幸福……
想到這裡,周桐對面前的妻子更是怎麼看都不順眼,見二嬸仍舊喋喋不休的反覆強調那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情,卻好像抓到什麼可靠的把柄一樣使勁踩王盛,想也不想就擡起手,甩手就給妻子一個狠狠的耳光。
‘啪’的一聲脆響。
週二嬸一下子愣住了。
她伸手捂著臉,眼神有些茫然的看著面前的丈夫,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從未認清過的陌生人一般,結婚二十多年,老公竟然因爲一個學生打她,太出乎意料,她一時間竟然懵了。
“你……”她木訥的瞪著周桐,好半晌才猛然爆發出強烈的情緒,“你竟然打我,周桐,你是不是男人,還知識淵博的大學教授,竟然打老婆。還爲了一個朝三暮四的學生打老婆。你腦子暈了是不是?”週二嬸鬆開捂著臉的手,猛然衝過去揪著周桐的衣袖就是又撓又抓的撕……
“趕緊放開手,潑婦……”周桐一時間被妻子爆發的火力給鎮住,勉強站穩後見妻子仿若潑婦毫無章法的行爲,頓時更加嫌棄的緊緊皺起眉,擡手就不停的推壤,想把妻子甩開。
周念原本等在外面,聽到耳光聲再也站不住,衝過來大聲道:“爸,有事情好好商量,你打人算怎麼回事?”然後衝過來抓住了父親擡起來的手。
周桐原本正打算毫不留情的推開妻子,見女兒過來,稍微遲疑了下,放下手臂,無奈的任由妻子推壤掐捏,表情卻極爲難看。
周慧這才從容的從停車場的方向步入花廳。
人未到,聲音已經遠遠傳過來。
“這是怎麼了?”周慧見一家三口聚在一起撕,好像要打架的架勢。二嬸還不停的捶著二叔,二叔卻握緊了拳頭想揚手還擊,不知道出於什麼顧慮,任由女兒拉著沒動彈。禁不住在心裡嗤之以鼻,轉過頭示意身後的司機和趙邶,“趕緊把二叔和二嬸拉開。”然後又提醒,“你們要是再不鬆手,我可要叫保安進來了。”
一家三口都是要面子講體面的性子,一聽頓時像都冷靜了許多。
周念先扶著二嬸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下。
二叔感覺到臉上的癢痛,伸手一摸,觸到血跡,知道臉被長指甲抓破了皮,頓時懊惱的哼了一聲,沒好氣甚至是憎惡的瞪了妻子一眼,看都沒看周慧就準備甩手出去。
二嬸卻直接尖聲道:“周桐,你給我站住。”然後擡著下巴理直氣壯的說,“在侄女面前,大家評評理。也免得以後在大哥面前說不清楚。”然後也不看周桐的臉色,直接將紅腫帶著指印的臉頰湊到周慧眼前,“侄女,你看看,你那好叔叔,竟然打我。”
周慧看著那個掌印,頓時皺了皺眉,她沒想到二叔打人居然這麼狠,這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啊,頓時就不滿的看了周桐一眼。見二叔周桐仍舊是一副翩翩風度的儒雅模樣,聽到妻子的聲音看過來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什麼傷眼睛的存在,擰著眉不吭聲。忍不住在心裡不滿。
週二嬸繼續抱怨:“你知道我們爲什麼吵架?”她問完也不等周慧猜測就主動下去:“就因爲他那個學生。”
王盛……
周慧一愣,很快回過神轉頭吩咐,“阿念,你去拿醫療箱。”
周念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聞言聽話的點點頭,起身去樓上。
週二嬸繼續喪著臉絮絮叨叨的抱怨:“……那人重色縱慾,心思狡詐還糊弄阿念當踏腳石,我告訴大哥這件事有什麼不對。就因爲我告狀阻礙了他那個寶貝學生的前途,他就要打我。一個外人都比我們母女兩個重要,侄女啊,我這日子還有什麼盼頭……”她說著說著就悲從中來,再也忍不住的開始抹眼淚。
周慧還沒來得及反應,周桐先發話了:“日子過不下去,那就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