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夜瞪了黒木一眼，黒木伸了個懶腰：“我跟你們一道去，這小狐貍起碼有點迷幻作用，它留下來。我對陰魂敏感……”它走上前去，在韓月的額頭上嗅了又嗅，回頭看向森夜，“奇怪，魂魄散盡了，怎麼還存有一絲氣息？這凡人的生命力太強大了。”

“倒不如說，因爲韓月起碼是道家人，留了一絲殘識在，否則……”森夜伸手摘下韓月的一根髮絲，拉住我下了車，“我們走吧。”

“去哪？”我一頭霧水，現在大白天的招魂？“不是啊，我看很多小說裡寫的招魂，都是大晚上的，漫山遍野喊那人的名字，讓他魂魄歸來的啊……”

森夜捏了捏我的臉，在路人看來，就好像我嫩嫩的皮膚憑空凹了下去，又彈回原位一樣。

“第一，韓月是道家人，他應該知道，只要他堅持住，等我們出來，就能替他招魂，所以他最有可能在兩個地方，一個是他身體旁邊，一個就是在他原來出事的地方，所以，現在第一處他不在，自然就是第二處最有可能。”

“第二，”他有些不太情願地道，“他一直對你念念不忘。你進入鬼市他卻沒有。他心裡很擔憂，所以最有可能在出處的地方等你。”

“那我們爲什麼沒有遇到他呢？”我不由問道。

這個問題是黒木解答的：“估計他的魂魄已經很弱，所以趕不上你們了。不過如果專門去找，應該不難。畢竟主人已經拿了他的頭髮，相當有了引體，他的魂魄可以回來的。而且，我聞了他的味道，找起來更容易了。如果他真的在那裡的話。”

一切能否引魂成功，就在於韓月到底有沒有在原位了。如果找不到的話，我們也必須啓程陪莫良人同行，讓她活下去才行。韓月可能就得交給小艾照顧了。

想到這裡，我心頭特別難受。一個告別時還活蹦亂跳的人，再見的時候，卻已經成了呼吸隨時可能停止的腦死病人。現實太殘酷了。

於是，我們沿著來路，再度返回鬼市的入口。

夜色漸濃，因爲白天的突發事故，一個遊客信誓旦旦說撞鬼了，膽小的客人都紛紛退出鬼都，我們輕而易舉地就搭到了船。

在船工看來，只有我一人在船上，他忍不住問道：“小姑娘，你不怕嗎？遊客都嚇得不輕，大晚上的，你就敢一個人上鬼都？”

我笑笑：“我相信人不做虧心事，就不怕鬼敲門。”我的手裡提著一盞燈，像是舊式的防風馬燈，然而卻是熄滅著的。這是森夜跟莫良人要的唯一的東西。

僅僅一天，我又再度站在了那山壁之前，底下雲霧繚繞著，韓月只是摔在了半山腰，就摔成了那樣。他會真的在這裡嗎？

周邊寂靜無人，只有呼呼的風聲在吹過，嗚嗚作響著，像是誰在哭。

山中晚上冷，管理人員早早睡下了，森夜把手中的髮絲一捻，在馬燈上方的空隙中穿了過去。

“陰火。”森夜道，“業火會燒怕了韓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