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迷失者的歸宿:黑潮碼頭
「夜幕下的潮水,藏著亡者的低語。」
「沉沒的不只是船,還有名字、過去,與未竟的旅程。」
海風(fēng)裹挾著鹹溼的水汽,在空氣中瀰漫,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腥氣。
站在一處略高的礁石上,司命微微瞇起眼睛,俯瞰著下方的港口。
與深潮港的繁華喧鬧相比,這片區(qū)域顯得格外陰沉,彷彿永遠(yuǎn)沉浸在海霧的籠罩之下,讓人無法一眼望透其全貌。
這裡,是黑潮碼頭——夢之海最神秘也最混亂的港口之一,以海底無序流動的黑潮暗流而得名。
許多海盜和亡命之徒會在這裡短暫停留,有的爲(wèi)了交易,有的則是爲(wèi)了某些見不得光的勾當(dāng)。
然而,黑潮碼頭最爲(wèi)詭異的並非這些亡命之徒,而是這裡的“客人”,並不全是活人。
“這裡不像其他港口。”莉莉婭輕聲說道,目光在碼頭上游弋,似乎是在觀察什麼,
“黑潮碼頭的泊船者,有些……來自更深的地方。”
碼頭盡頭,一座高聳的深潮信標(biāo)塔矗立在夜色之中,塔頂燃燒著幽藍(lán)色的燈焰,幽幽照亮了黑潮之海。
據(jù)說,這座燈塔不僅是指引船隻的航標(biāo),更是某種鎮(zhèn)壓之物,阻止著某些不該現(xiàn)世的存在從海底浮現(xiàn)。
而在燈塔的對面,則是黑潮船廠——夢之海最負(fù)盛名的戰(zhàn)艦交易地,無數(shù)海盜在此購買、改裝、甚至偷竊戰(zhàn)艦。
碼頭上停泊的船隻各式各樣,有些是破舊的老舊戰(zhàn)艦,船身斑駁、桅桿傾斜,
而有些則雕刻著詭異的秘詭符文,散發(fā)出隱隱的不祥之感。
司命掃了一眼那巨大的牌匾,隨口問道:“所以,我們是來買船的?”
然而,卡爾維諾卻根本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徑直繞過了船廠,繼續(xù)向碼頭深處走去。
司命皺眉,快步跟上:“喂,你連船都沒買,往碼頭跑什麼?”
卡爾維諾回頭,衝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你很快就會明白了,參謀長先生。”
碼頭邊,一張破舊的木桌前,一名身披黑色海盜大衣的男人正隨意地坐著,
手中把玩著一柄鏽跡斑斑的短刀,刀刃上沾滿了海鹽結(jié)晶,顯然是長時間浸泡在潮溼的空氣中所致。
聽到腳步聲,他擡起頭,目光掃過一行人,最終落在卡爾維諾和莉莉婭身上,
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卡爾維諾……你這次回來,不會又是想搞什麼大動作吧?”
卡爾維諾微笑著走上前,與他握了握手:“怎麼,你會拒絕老朋友的生意?”
男人瞇起眼,目光在他們身上流連,似乎想看穿點(diǎn)什麼,
最終,他的視線定格在莉莉婭身上,語氣意味深長:“還有莉莉婭……你們兩個,還活著啊。”
莉莉婭微微一哼,沒有回答。
“少廢話。”卡爾維諾直接將一小袋海盜銀元放在桌上,
錢袋落在桌面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他淡然道,“我們要一個泊位。”
男人的手指緩緩滑過短刀的刀鋒,沉默片刻,像是在衡量著什麼。
最終,他還是伸手收下了錢幣,隨意地指向碼頭的一處空泊位:“五號泊位,隨時可以用,但記住,別給我惹麻煩。”
卡爾維諾笑了笑:“放心,我一向是個守規(guī)矩的人。”
司命看著這一幕,終於忍不住開口:“等等,你連船都沒有,租泊位幹嘛?”
卡爾維諾沒有回答,而是緩步走向泊位邊緣,緩緩地從懷中掏出一張黑色的卡牌。
卡牌表面彷彿被濃霧包裹,隱約可見波濤翻涌的海面,以及一座籠罩在迷霧中的破碎甲板,
整張卡牌看起來彷彿正從某個遙遠(yuǎn)的世界投影而來,帶著一種隱晦而未知的力量。
他輕輕地將卡牌豎起,低聲呢喃:“來吧,見證奇蹟。”
卡爾維諾的指尖緩緩滑過卡牌邊緣,目光深沉如海。
他低聲唸誦,聲音如潮水般平穩(wěn),卻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夢魘低語,潮汐指引,迷失的海魂啊,歸於破碎之舟。」
一瞬間,黑潮海面彷彿被無形的手掌觸碰,水面蕩起詭異的漣漪,層層向外擴(kuò)散。
海風(fēng)驟然沉寂,溫度隨之下降,空氣彷彿凝固,唯有幽深的海霧在翻涌。
起初,只是海水的異常流動,可下一刻,整個黑潮碼頭都彷彿陷入了某種沉眠,連棲息在桅桿上的海鷗都噤聲不語。
旋渦在碼頭前形成,黑色的霧氣在水面盤旋,像是一隻沉眠已久的怪物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道模糊的身影,從深淵之中浮現(xiàn)。
那絕非凡世之物。
霧氣交錯間,一艘沉重而古老的船緩緩顯現(xiàn),船體幽深,彷彿從夢魘之海的盡頭破碎而來。
甲板上的木質(zhì)紋理交錯著海水的痕跡,像是剛剛從無盡的風(fēng)暴中歸來。
它的船帆漆黑如夜幕,半凝實半虛幻,隨風(fēng)飄揚(yáng)卻不發(fā)出絲毫聲響。
桅桿上,幽光燈籠微微搖晃,灑落一片暗淡的藍(lán)光,在濃霧中投下影影綽綽的虛影。
最詭異的是——這艘船沒有倒映在水面之上。
這一刻,碼頭上本就躁動不安的其他船員們紛紛後退,有人低聲咒罵,有人悄悄比劃驅(qū)邪的手勢,
甚至有幾個見多識廣的老海盜神色劇變,臉色發(fā)白。
“幽靈船。”司命低聲呢喃,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自己手中的秘詭卡牌,瞳孔微縮。
而卡爾維諾卻只是微微鞠躬,嘴角掛著一抹從容的笑意,向著衆(zhòng)人優(yōu)雅地伸出手。
“船長卡爾維諾,恭迎各位登上我的船——迷失者號。”
“……這東西真的是船?”司命站在碼頭邊,嘴角微微抽搐。
他目光在迷失者號上游移,船體雖然凝實,但卻彷彿時刻遊離在現(xiàn)實與虛幻之間,
每一次海風(fēng)吹拂,都會讓它的邊緣泛起淡淡的扭曲感。
艾莉森率先踏上甲板,輕輕敲了敲地面,露出饒有興趣的神色:
“它不像木頭,也不像金屬。”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好奇。
伊恩站在船帆下,手指掠過那半透明的帆布,風(fēng)吹過時,他輕聲說道:
“風(fēng)能推動它,這說明它仍然遵循現(xiàn)實世界的航行規(guī)則。”
雷克斯已經(jīng)走向瞭望臺,一手扶著欄桿,望向遠(yuǎn)方的黑潮海,沉默不語,眼神閃爍著不明意味。
巴洛克則直接倚在船舷上,毫不掩飾地咧嘴一笑:“不管它是什麼,至少我們現(xiàn)在有船了。”
司命深吸一口氣,終於擡腳登上甲板,然而,腳步剛一落下,他便皺起眉頭。
那種奇怪的感覺——
他的腳掌確實踩在了堅實的地面上,但卻又像是踏進(jìn)了某種幻象,
彷彿自己並未完全進(jìn)入現(xiàn)實,而是停留在某個介於真實與虛幻之間的過渡點(diǎn)。
“這艘船……到底是什麼?”他忍不住問道。
莉莉婭站在船頭,輕輕撫摸著船舷,目光柔和而懷念。
“它是我們的家。”
卡爾維諾微微一笑,指了指甲板上的幽光燈籠:“或者,可以說——它是我們的歸宿。”
夜幕降臨,迷失者號靜靜停泊在泊位中,桅桿上的幽光燈籠微微搖曳,灑下淡淡的藍(lán)色光輝。
司命站在船頭,手掌搭在船舷上,目光投向黑潮海的深處。
他閉上眼睛,海風(fēng)輕撫過耳畔,帶來某種不屬於現(xiàn)實的低語。
“……風(fēng)暴會指引我們,但我們究竟要去哪裡?”
“……每一個登上此船的人,都會成爲(wèi)它的一部分。”
“……你們遺忘了什麼?這艘船,它還記得嗎?”
海風(fēng)吹拂,黑潮在海面翻滾,彷彿在迴應(yīng)著他的沉思。
司命睜開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向遠(yuǎn)方。
“幽靈船,幽靈海。”
“我們開著幽靈船,駛向一片只有幽靈才能抵達(dá)的海域。”
「航程已定,迷失者的旅途,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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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