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第306章 鯨墓迴響

“他們說鯨墓是一場夢,

可當你醒來,發現自己正在它的骨頭裡吃飯,

你會不會開始懷疑——

誰纔是被吃掉的那一個?”

——晨星時報·街頭版邊角筆記

帝國第十三行政圈,霧帶外緣高地,一座莊園沉睡在玫瑰與灰塵之間。

這座莊園名爲赫蘭登谷地別院,屬於索爾·巴列塔子爵的世襲領地。自舊王朝時代起,

便爲特瑞安王室效力,代代追隨,其家族之長女,正是現任皇長子奧利昂·特瑞安的正妃。

今夜,這座莊園燈火通明。

金箔貼頂、鯨脂燃燈、風琴伴奏。

一切都爲迎接這一場“慶典”。

貴族間流傳著一句話:

“巴列塔家的紅酒能洗淨命紋上的低等記號。”

說這話的人從不覺得可笑,反而說得津津有味,彷彿其中真有一種可將出身血統釀成“高貴”的酶。

宴會廳如同一座還未沉沒的深海神殿,被鯨脂油燈染上一層彷彿水下世界的微藍色調。

光從穹頂垂落,照在一塊塊白石地磚上,將整個空間映得宛如海骨鋪陳。

空氣中飄著香水與玫瑰酒的氣味,賓客三三兩兩穿行其間,談笑聲與水晶杯撞擊聲交織,如暗流漩渦。

索爾·巴列塔子爵立於高臺,灰藍披風上繡著玫瑰金的命紋曲線,

肩章斜佩一枚鯨尾骨章,正是“鯨墓號軍政聯絡事務”參與官的標誌。

他舉杯,笑容溫和,聲音清晰,帶著長年政客特有的撫慰與驕傲:

“願我們都能在命運之海中,選擇沉眠,而非掙扎。”

“哪怕是死去,也要——死在王座的酒杯中。”

賓客們起身附和,舉杯之聲如潮水輕顫,無人質疑,無人詫異。

這不是荒誕。

這是“理所當然”。

可在莊園最深處,有一處被厚重藤蔓覆蓋的小徑。

小徑的盡頭,有一扇無標識的灰色金屬門。

門內沒有燈光,沒有宴會。

只有沉默。

十幾名身著破舊軍服的人影整齊排列,筆直站立在漆黑石磚之上,像一隊被凍結時間的士兵。

他們的眼神空洞,毫無焦點;臉色慘白,無血色;呼吸細微,幾近無聲。

編號烙印遍佈他們的身體——

有人肩膀上刻著“鯨墓號編制”,有人手背寫著“α-F/3”。

他們不吃飯,不睡覺,不說話。他們只是站著。

像一把把尚未開刃的武器,隨時等待“指令激活”。

他們不是人。

他們是“沉眠奴僕”。

是從鯨墓號運來的“耗材”。

而這座莊園,是他們的“使用場地”。

與此同時,宴會廳內。

貴族們正品酒、輕笑,毫無避忌地談著這些“編號”。

“聽說最近運輸有延遲,好幾個朋友都搶不到‘新鮮的’。”

“我上次請一位伯爵來家中做客,他看見我門前那兩名沉眠騎士,還以爲我晉升高階裁判了呢!”

“我更喜歡鯨墓提供的α型,動作利落,適合馬術演示,也不會出汗。”

笑聲迴盪,杯盞交錯,香水遮蓋血腥,僕人隨侍而立,女眷遮脣掩笑,

孩子們甚至在地毯上學著沉眠奴僕走路的樣子,蹣跚模仿。

全廳氤氳著一種柔軟、甜腥、彷彿溫水煮血的氣息。

而在廳堂四角,始終站著兩名黑袍“管家”。

他們高大、沉默,雙手交疊在腹前,倒酒與換杯的動作每次都在同一秒完成。

他們從不與人目光交匯。

也從不開口說話。

因爲他們也不是人。

他們,是“同步編程型沉眠體”。

是爲了這場宴會“視覺一致性”而定製的人形傀儡。

而此刻,在窗外的玫瑰籬笆中,夜風微動。

黑夜輕輕吹動枝葉,彷彿也在低語:

“他們喝著鯨脂釀的酒,說著沉眠者的編號和用法。”

“可當鯨墓再度浮出海面時——”

“他們,是否準備好獻出自己的骨頭?”

“我就知道你要挑最貴的。”

司命站在一座三層莊園的鐵欄門前,眉頭緊皺,語氣像個剛被扒了口袋的摳門老會計。

他身上還帶著昨夜報社油墨的味道,風一吹,連衣角都顯得有點心疼。

而站在他旁邊的塞莉安,則仰著頭,神情專注得如同在評估一座戰地古堡的可改造性。

她的視線掃過主樓——復古鳶尾尖頂、玫瑰石鋪成的小徑、後庭那座仿舊王宮式圓形祭臺,甚至連花牆的走勢也沒放過。

“這道石柱太短,懸掛不了血紋旗。”她冷哼一聲,目光微冷,“後花園結構不對稱……勉強能看。”

“這是這個價位裡最完整、最便宜的了!”司命一邊壓低聲音抱怨,一邊瞥著她那副“血族王女視察行宮”的神態,只覺腦殼都在叫苦。

“你挑剔成這樣,住進來的可是我,不是你。”

“你?”塞莉安挑眉看他,“你連臥室都不會佈置的傢伙,當然得聽我的。”

司命一攤手,無奈嘆氣:“我只是想要一個安靜點、不太起眼的地方。能放紙、能印報、不被貴族打擾就夠了。”

“你這是要在戰場中心建印鈔機。”她語調慵懶地嘲笑,“那當然得挑一座‘不會炸’的房子。”

兩人身旁,中介身穿剪裁得體的黑西裝,拎著一疊案卷,滿臉恭敬卻帶點油膩地陪笑推銷。

“二位貴客,這莊園原屬第三世代門鏡術士,主結構以門內石構加固,命紋隔離極佳,適合文書處理、鍊金調試或秘詭靜修。”

“別再推銷了。”塞莉安擡手拂開空氣,披風微蕩,發出羽紋交錯的輕響,“說價。”

中介略一遲疑:“掛牌價目前爲……八十九萬特瑞安銀索可幣。”

司命臉色一垮。

八十九萬!他三次門世界任務換來的全部秘詭金幣,折算後也才湊出四十九萬不到。他心底哀嚎:這哪是買房,是把未來幾年晨星時報的利潤直接燒成灰。

而這時,塞莉安轉頭。

她笑了。

那種貴族式、血族特有的優雅笑容,像刀背微卷時的光。

“你確定是這個價格?”她語氣緩慢,聲線卻隱有冷意,

“我剛剛靠近書房窗臺時,聽到了牆後殘留的咒語迴響,說明命紋井結構有雜噪。”

中介微愣。

“而你們的門鏡井,看樣子……多久沒清過了?”

她瞇起眼,步步逼近,指尖緩緩拂過欄桿金屬,語氣更冷:

“主臥鏡面佈設左右偏移,在舊教語系象徵裡那叫‘災引對稱’——你這是賣房?還是送我進星災預兆裡?”

中介額角冒汗:“這……我們可以協調淨化師後續補整……”

“我出三十九萬。”她擡起下巴,聲音如法錘落下。

中介躊躇。

司命忽然走上前一步,溫聲打斷了他:

“你可以接受。”

他目光溫和,語氣平靜,彷彿不是在壓價,而是在指出一個已經存在的事實。

“你這房子掛牌三次失敗,月度業績即將過審,你不願意認賠,但更怕繼續掛空拖下去。”

“你查過我們,也知道我們不會胡來。你甚至希望我們買下它。”

“這不是我們壓價。”司命微笑,“只是你終於承認——對方說的,也許是對的。”

【秘詭詞條·真實的謊言】發動。

記憶輕輕滑動,動機重構,合理性被悄然寫入。

中介神情頓住,眉頭微緩,隨即露出一抹“終於解脫了”的釋然微笑:

“確實……以三十九萬成交,也未嘗不可。”

“成交。”塞莉安優雅點頭,彷彿這不是一樁買賣,而是一場精緻的宮廷鬥勝。

日落時分,手續完成。

中介將裝訂好的轉讓證書雙手遞給司命,恭敬道:

“只需明日午前,至市政房產處進行一次公證流程。”

“那之後,這莊園,就是您的。”

夜色降臨,風穿過玫瑰籬笆,吹得鐵門輕響,兩人緩步穿過方纔“收入名下”的前院,

走在泛著金影的石板小徑上,彷彿一步步走入他們即將書寫的新一章。

司命輕嘆一聲,手裡把玩著轉讓契據:

“要不是爲了這事,我還真不想這麼快買房子。”

“花光了我積蓄——只是爲了看一場最華麗的煙火。”

塞莉安輕輕踢開一片落葉,脣角揚起,露出滿意的笑:

“是啊,一百四十七枚秘詭金幣,上百萬銀索可幣。”

她轉過身,站在他身前,逆光之中,眼神像夜中星火。

“但這場煙火表演,確實值得。”

晨光未現,霧先落。

今晨的霧比昨日更加濃重,不再是輕飄的薄紗,而像是某種沉積物在城市意識的底層緩緩翻涌、升騰,

彷彿埋藏的記憶開始浮出水面。一切靜默無聲,卻又暗潮涌動。

而隨之擴散的,還有一股紙張的味道。潮溼、發灰、帶著印墨未乾的苦澀。

今日的《晨星時報》被包裹在一層灰色薄頁紙中,色調彷彿悼文的帷幕,陰鬱得令人心頭髮緊。

報童們不再像往日那樣在街口高聲吆喝,而是悄無聲息地穿梭於街巷之間,將報紙像情報一樣悄悄塞入門縫、滑入信箱,

或者精確地放在某些他們知道“誰該收到”的桌角,彷彿遵循某種沉默協議。

清晨四點,貝納姆的“鼠網”行動開始在城市的毛細血管中流動。

不需要喧譁,不需要解釋——

只要紙張能夠抵達那些“被選中者”的手中,就足夠了。

——

貴族區·清晨七點半

皇長子官邸,蘇菲王妃的隨行女官坐在更衣室一角,手持一份今日的報紙,正在例行朗讀。

原本她應當翻閱的是《榮曜日報》,那才符合禮儀的安排和宮廷的審慎風格。 但今天不知爲何,心中突生異念,她的手多翻了一頁。

那一頁,是一張陌生的灰頁。印著異常醒目的標題:

《鯨墓再臨·第一篇》

“編號1679的眼睛沒有閉上。”

女官的聲音驟然低了下去,她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掐住。

整篇文章不長,不過短短三段話,卻字字句句如同針刺心肺,講述的是一個士兵——編號1679——在“鯨墓號”復甦之前被改造爲“沉眠奴僕”的某種可能性。

冷靜、剋制的文風如醫學屍檢記錄般客觀,每段話後都附有編號腳註,標明“言語來源於夢境”、“編號出自舊艦船名冊”等冷漠註解。

女官忍不住再次低聲讀出那最後一句:

“貴族先生,請問他是不是你花園裡,那個不說話的僕人?”

聲音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

她緩緩擡眼,望向窗外庭院,那名總在清晨默默掃地的僕人正在竹林邊打掃落葉。

他的身姿挺拔、動作精準,卻又沒有一絲生命的律動——像雕塑,像兵器,像被遺忘的人偶。

她的心跳突然開始加快,指尖顫抖,報紙輕輕抖動,彷彿霧氣從紙頁中滲入了血液。

——

教會區·晨禱之前

第三律院內,香火繚繞。下級祭司穿著潔白的晨禮長袍,正在神壇前焚香。

他低聲誦唸早課禱文,咒語緩慢如水,直至火焰從銅盞中升起,化作淡金色的光焰。

他剛剛唸完最後一句經文,坐下準備靜思,一縷微風卻在此時拂動香爐蓋——爐中竟突兀地多出了一頁剪報。

他怔了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頁紙似乎早已藏在煙霧之下,如幽靈般在儀式的高潮浮現。誰放進去的?什麼時候?爲何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標題赫然寫著五個字:

《鯨墓的主教》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地攤開那紙張。

文章敘述曾有“沉眠者教團”與王都教會之間暗中進行祭儀交換的秘密協議,

用“編號制沉眠者”來交換“沉眠神諭投影技術”——技術來自鯨墓,一種能使亡者夢語的低語術式。

最後是一句詭異如讖言的詩句:

“鯨眼所視之地,審判臺也將傾斜。”

就在他讀到“審判臺”三個字時,窗外高塔上的象牙白布幡忽地被一道突如其來的風刃猛然掀起!

光線斜斜刺入堂中,穿透焚香菸霧,恰好落在法臺正中央。

他一震,手中的聖書從膝頭滑落,砰然墜地——

那一刻,他分明感到:某種“秩序的平衡”正在傾斜,悄然脫軌。

——

舊軍屬街區·九點整

這裡住著許多曾被艾莉森救出的平民,他們多是老兵或退伍技師,如今勉力維持生活。

今日早晨,一批印刷粗糙、排版雜亂的小報被無聲投遞至這些宅邸的庭院中。

其中一頁尤爲醒目。黑白木刻風格的畫像印著“克爾科森”的面孔,

眉眼堅定如舊時軍中校官,但一旁配文卻冷不防地寫下令人背脊發寒的句子:

“鯨墓沒有死,它只是換了位置。”

“他們說你們的親人陣亡,卻不讓你見屍體。”

“你確定他死了?你確定他不是在某個莊園,提著水壺給人澆花?”

紙頁在晨風中發出簌簌聲響,像是低語,更像是詰問。

街坊間沉默瀰漫,許多曾經的戰士不再說話。

他們推門而出,表情沉鬱,將剪報一張張遞給彼此。

目光凝重,步伐沉穩,彷彿正在重新回到某種集體命運的軌道上。

他們陸續走進街角的臨時集會室。

有人緊咬牙關,低聲道:“我在特瑞安的船上……見過這個標記。”

聲音沙啞,彷彿從戰壕裡爬出來。

——

市政廳·午後十一點半

輿情局接到超過三十起關於“鯨墓剪報”的舉報。

這是前所未有的輿論潮汐,但詭異的是——這些剪報內容版本各異,

排版格式、用詞風格乃至文筆語氣都彼此不同,根本無法歸類爲統一造謠。

在一份“舉報人記錄”上,某位輿情主管眉頭緊皺。

他盯著桌上的剪報副本,良久沒有說話,手指輕輕敲打桌沿,像在尋找某種失控的節奏。

最終,他提筆,在報告的空白處寫下了一句話:

“如果我們封一篇稿,他們就會改寫一篇夢。”

他忽覺頭痛欲裂,彷彿夢境與現實之間的界限開始鬆動。

他猛地推開辦公室的窗戶,想呼吸一點新鮮空氣,卻赫然看到街頭拐角處——

一個孩子,正坐在臺階上,認真地念給另一個孩子聽那張剪報的內容。

他沒有在講什麼大陰謀,也沒有在宣揚什麼政治動機。

他只是在講一個故事。

——但那故事,卻讓人,無法呼吸。

同一時間·晨星莊園

司命站在新購入不久的莊園頂層陽臺。晨霧尚未散盡,灰白如潮般籠罩在遠處城廓之間。

他身上的灰藍長風衣在風中獵獵作響,衣襬翻飛,像一面沉默的旗。

他低頭翻看著剛剛送達的一份剪報反饋報告,神色安靜而專注,彷彿已預見風暴將至的航圖。

陽傘下,塞莉安慵懶地倚著藤椅,紅髮在晨光下泛著玫瑰色光輝。

她指間翻著一份《貴族生活週報》,那封面金邊印刷的時尚點評,在這肅殺氛圍中顯得格外不合時宜。

她的脣上還帶著一抹諷刺似的笑,彷彿她纔是這世界的局外人。

“第二日的數據?”她不緊不慢地問,語氣彷彿在談昨夜酒會的甜點。

司命輕輕點頭,目光離開紙頁,投向前方霧中若隱若現的鐘塔。

他眼中緩緩浮現出一抹彷彿早已料定的笑意,聲音不高,卻如刀鋒切開寂靜。

“霧濃了。”

“信仰塌了一角。”

他微微前傾,低聲補上一句,如冷風穿過骨縫:

“而鯨墓……還沒真正浮出水面呢。”

——

莊園後廳,一盞燭燈仍在微微跳動,蠟油沿銅臺緩慢滑落。

屋內是一間剛剛改造完成的印務作戰室,灰色牆壁上掛滿了密密麻麻的剪報殘頁與手繪線路圖。

排版機轟鳴未歇,幾名助理正快步走動,搬運印模與新紙。

筆記牆上寫著密密麻麻的批註,墨跡重重疊疊如戰地情報;

而在正中牆面上,五張關鍵剪報被釘得筆直,邊角處略有摺痕,似剛從讀者手中回收。

司命坐在長桌一側,雙肘支撐在桌沿,右手翻著鼠網送回的讀者反應彙總。

報告紙頁佈滿手工紅筆勾畫的關鍵詞,墨跡未乾,“鯨墓”“編號”“沉眠”“貴族獻禮”“1679”等字樣異常刺眼,如血漬一般滲透紙頁。

最底部的一行熱度指數,用三層熒光筆圈出,已經遠遠突破了預估警戒線。

塞莉安此刻已毫無貴族禮儀地斜躺在沙發上,一條腿自然搭在扶手邊,手裡抱著一瓶紅酒。

她沒有用杯子,直接舉瓶灌下一口猩紅酒液,酒跡順著她脣角緩緩滑下。

她一邊看著貴族專刊的時尚評論,一邊似笑非笑地嘀咕:

“你就不能偶爾不統計點什麼?”

司命沒有擡頭,語氣低沉卻透著鋒芒:

“我不是在統計。”

他頓了頓,嗓音低啞如樂章中的暗潮:

“我在寫下一場信仰失控的劇本。”

門響了。

門軸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金屬輕響。

貝納姆推門而入,依舊穿著他慣常的暗灰制服,帽檐低垂,面容半隱在陰影中。

但這次,他的眼神裡藏著一抹難以掩飾的興奮,那抹光像刀鋒後涌出的第一滴血。

他走向長桌,將一份壓著紅封蠟的牛皮紙“啪”地一聲攤開在桌面上,語氣簡明而利落:

“城市廣播局內部口信。”

“他們昨晚收到三十七起要求‘覈查鯨墓剪報’的信息——不是舉報,是‘內部求證’。”

司命微微一笑,神情淡然如同預料中的收穫:“他們開始疑惑了?”

貝納姆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冷意:“更多人想知道:‘我們真的控制得住信息嗎?’”

他停頓一下,目光微閃,從懷中又抽出一張紙條,輕輕放在桌邊。

“還有一條線——那位先生傳回的風語。”

“教會內部開始清查鯨墓號記錄者名冊。

第三律院有位年輕執事試圖調出一份‘編號名冊’,結果一小時後被以‘精神不穩’的理由送進了靜思所。”

司命一言不發地看著那張紙條,手指緩慢地撫過桌面。

“他們已經動搖了。”

他的語氣輕如風聲,卻鋒利得像一道信仰的裂痕在空氣中擴散。

“也就是說——”他將剪報重新摞整,手勢整齊得彷彿在整理一柄佩劍。

“我們可以讓鯨墓,不止是一個‘謠言’了。”

他的聲音一寸一寸低下去,如引線被點燃:

“讓它成爲——一個‘危險話題’。”

他緩緩站起,走到牆邊那張城市地圖前。地圖上密佈著紅筆畫下的網格、箭頭、疑似投遞點與回信軌跡。

他的手指在其中一處標記點停下,指腹輕輕叩擊紙面,像在宣判。

“從今天起,我們不再寫報紙。”

“我們要讓別人——主動編故事。”

“他們將開始添枝加葉,添加細節,發誓自己親眼看過鯨墓從霧中劃過。”

“我們不必說服他們。”

“我們只需要,在每個人的腦中,留下一條通往鯨墓的路。”

塞莉安翻了個身,將酒杯倒扣在手心上晃了晃,紅酒在玻璃中緩緩旋轉,像一顆正在醒來的瞳孔。

她嗤笑了一聲:“你要他們造神?”

司命卻平靜地看著她,聲音帶著鋒銳的寡淡:

“我要他們拆神。”

“第三日,我們不再讓他們質疑軍方。”

“我們讓他們質疑——信仰。”

貝納姆聲音低了下去,語氣彷彿從夜色底部傳來:

“你確定他們不會殺我們?”

“如果他們現在就殺我們,”司命緩緩收起剪報,眼神如冰,“就等於親口承認鯨墓是真的。”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頁標題:

《鯨墓沒有死。只是換了地方。》

“他們不會這麼蠢。”

他轉身,望向窗外霧色沉沉的街道。

“至少……不會在霧還沒散盡之前。”

遠處街角的燈光下,有孩子正在一字一句地教另一個孩子念剪報上的詩句:

“鯨眼所視之地,審判臺也將傾斜。”

那不再是新聞。

那是迷霧中,新的禱告詞。

司命靜靜地聽著,輕聲開口:

“當他們開始禱告鯨墓時,”

“他們已經不是在信仰神了,”

“而是在——恐懼人。”

——《晨星時報·未刊底稿·編號1679註解》

第372章 幻夢代行夢海反攻第118章 鯨墓號 第五次鯨鳴前 迷航的破局第268章 推進線火域起爆第313章 夢燈之下與破夢者第207章 潮汐低語,歸於破舟第175章 無形棋局,命運逆轉第77章 逐浪迎戰命運第157章 登神者的斷階第182章 秘詭花園與歸鄉第69章 命運的操牌手(下)第213章 血肉傀儡第280章 歸來的不是他們第150章 深淵咆哮:巨獸之戰第358章 謀局者集結:夢中兵書起第184章 玫瑰之海,血色回航第225章 踏出終點站,初遇墮神魔影第329章 王命裂痕第62章 迷失者的航程:深潮港第330章 獻祭之下第278章 裂門之域第383章 一手翻生死第57章 夢之海的呼喚第303章 鏡中之筆第207章 潮汐低語,歸於破舟第105章 牌局之外,命運之中第148章 門之語第321章 噤聲之日第205章 替罪者與紙傘之靈第99章 終焉的賭局:鯨墓甦醒前的低語第396章 未知的底牌第214章 命運棋局第138章 鯨墓海戰鯨墓封鎖第17章 血宴邀約與獻祭者的命運第47章 獵殺神祇第143章 狂歡之夜,命運的沉默第340章 第十三靜島第392章 羣星緘默第332章 金枝之火第72章 迷失者號,駛向未知的晨光第175章 無形棋局,命運逆轉第358章 謀局者集結:夢中兵書起第177章 天平之夢,清醒之秤第344章 夢燈未熄,火下至誠第114章 萬骨葬場,貴族之殤第146章 逐浪,命運之門第291章 七人誅神終焉母坩第354章 她的歌不爲神而唱第100章 鯨墓的賭局:六次鯨鳴的倒計時第285章 敘述之淵第178章 沉眠之主的邀約第279章 十三之母第196章 黑桃不死斷章第296章 命運之主真名揭曉第255章 戰爭之門煉獄開幕第15章 夜幕信使與劊子手第389章 羣星之下第328章 沉夢之前 星光靜夜第236章 編號十三神明的咒殼第17章 血宴邀約與獻祭者的命運第90章 第91 亡者的競拍與沉眠的低語第179章 命運的天平第299章 秘骸終幕難忘今宵第259章 低語迴響九門待開第82章 迷失者號的航行寧靜與夢魘第401章 謊言藏於迷霧之中第183章 歸海之信第206章 斷線之人不受控第188章 命運之鏡第384章 深淵低語第168章 憶生輪迴第216章 死後餘響第300章 真神記憶造物之芽第392章 羣星緘默第175章 無形棋局,命運逆轉第276章 虛神之晨第249章 白夜高溫疫身對命手第382章 黃金眼與羣星秘門第341章 劇場回聲第268章 推進線火域起爆第331章 星火應答第257章 熔爐之心破局之戰第363章 迴廊謊言:無王之戰第403章 女王的審判第77章 逐浪迎戰命運第165章 反射艦隊第290章 母神解體繁殖之海第313章 夢燈之下與破夢者第309章 命運之眼第175章 無形棋局,命運逆轉第284章 命名者之戰第290章 母神解體繁殖之海第284章 命名者之戰第38章 無以名狀之血宴雙生姬第203章 提線之屋與不死人偶第74章 迷失者號的幽秘航行第54章 沉眠之門第248章 瘟災劇場獻祭之日第365章 玫瑰艦的誓言:統帥之返第53章 幽夢低語第165章 反射艦隊
第372章 幻夢代行夢海反攻第118章 鯨墓號 第五次鯨鳴前 迷航的破局第268章 推進線火域起爆第313章 夢燈之下與破夢者第207章 潮汐低語,歸於破舟第175章 無形棋局,命運逆轉第77章 逐浪迎戰命運第157章 登神者的斷階第182章 秘詭花園與歸鄉第69章 命運的操牌手(下)第213章 血肉傀儡第280章 歸來的不是他們第150章 深淵咆哮:巨獸之戰第358章 謀局者集結:夢中兵書起第184章 玫瑰之海,血色回航第225章 踏出終點站,初遇墮神魔影第329章 王命裂痕第62章 迷失者的航程:深潮港第330章 獻祭之下第278章 裂門之域第383章 一手翻生死第57章 夢之海的呼喚第303章 鏡中之筆第207章 潮汐低語,歸於破舟第105章 牌局之外,命運之中第148章 門之語第321章 噤聲之日第205章 替罪者與紙傘之靈第99章 終焉的賭局:鯨墓甦醒前的低語第396章 未知的底牌第214章 命運棋局第138章 鯨墓海戰鯨墓封鎖第17章 血宴邀約與獻祭者的命運第47章 獵殺神祇第143章 狂歡之夜,命運的沉默第340章 第十三靜島第392章 羣星緘默第332章 金枝之火第72章 迷失者號,駛向未知的晨光第175章 無形棋局,命運逆轉第358章 謀局者集結:夢中兵書起第177章 天平之夢,清醒之秤第344章 夢燈未熄,火下至誠第114章 萬骨葬場,貴族之殤第146章 逐浪,命運之門第291章 七人誅神終焉母坩第354章 她的歌不爲神而唱第100章 鯨墓的賭局:六次鯨鳴的倒計時第285章 敘述之淵第178章 沉眠之主的邀約第279章 十三之母第196章 黑桃不死斷章第296章 命運之主真名揭曉第255章 戰爭之門煉獄開幕第15章 夜幕信使與劊子手第389章 羣星之下第328章 沉夢之前 星光靜夜第236章 編號十三神明的咒殼第17章 血宴邀約與獻祭者的命運第90章 第91 亡者的競拍與沉眠的低語第179章 命運的天平第299章 秘骸終幕難忘今宵第259章 低語迴響九門待開第82章 迷失者號的航行寧靜與夢魘第401章 謊言藏於迷霧之中第183章 歸海之信第206章 斷線之人不受控第188章 命運之鏡第384章 深淵低語第168章 憶生輪迴第216章 死後餘響第300章 真神記憶造物之芽第392章 羣星緘默第175章 無形棋局,命運逆轉第276章 虛神之晨第249章 白夜高溫疫身對命手第382章 黃金眼與羣星秘門第341章 劇場回聲第268章 推進線火域起爆第331章 星火應答第257章 熔爐之心破局之戰第363章 迴廊謊言:無王之戰第403章 女王的審判第77章 逐浪迎戰命運第165章 反射艦隊第290章 母神解體繁殖之海第313章 夢燈之下與破夢者第309章 命運之眼第175章 無形棋局,命運逆轉第284章 命名者之戰第290章 母神解體繁殖之海第284章 命名者之戰第38章 無以名狀之血宴雙生姬第203章 提線之屋與不死人偶第74章 迷失者號的幽秘航行第54章 沉眠之門第248章 瘟災劇場獻祭之日第365章 玫瑰艦的誓言:統帥之返第53章 幽夢低語第165章 反射艦隊
主站蜘蛛池模板: 同江市| 宣化县| 磐安县| 扶余县| 柘城县| 姚安县| 东至县| 襄汾县| 亳州市| 七台河市| 崇义县| 长沙市| 漯河市| 莱西市| 湘阴县| 桂东县| 木里| 石林| 射洪县| 临桂县| 三明市| 苏尼特左旗| 平阳县| 庆城县| 古蔺县| 宁德市| 淳化县| 东平县| 抚松县| 耿马| 咸丰县| 五指山市| 巴彦淖尔市| 洛宁县| 西乌珠穆沁旗| 施秉县| 辛集市| 望谟县| 荃湾区| 巴林右旗| 聊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