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最初知道自己懷孕後的那短短半個月時間時間,真的算是遲遲這20多年以來,最猶豫的一段時間。\|經\|典\|小\|說\|j|d|x|s|n|e|t|(首發)
她偷偷地拿著化驗單,她心裡猶豫掙扎。她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莫勁修這個消息。他出差的時候,總是有些神神秘秘的。電話都是他打過來的,她打過去的從來都是忙音。再等他打過來的時候,她早就沒了勇氣了。
她不知道該怎樣抉擇,想打電話給自己媽媽,可是,按照媽媽的脾性,絕對會告訴所有人,而且還會力勸她生下來。媽媽一直覺得,嫁人,生孩子,是女人這一生中必不可少,也是最最重要的兩件大事。
告訴莫勁修的爸爸莫志國?
遲遲想都不敢想。那會是怎樣的待遇?依照公公的性子,工作不要了,趕緊停薪留職待產。陳姨一個人照顧肯定不夠,還得多添幾個。甚至,估計還得派上幾個警衛。
加上,還要時刻小心不讓陳姨發現,別提她有多提心吊膽了。
要?
她不想自己的後半生都被孩子絆住。
不要?
那是她的寶寶,長在她的肚子裡,身體裡流著她的血。也許,她沒有做好當媽媽的準備。但是,她也不能因爲自己的原因,就把這個寶寶殘忍的扼殺掉。
遲遲想,也許,她得出去走走,散散心,或許一回來,她就能勇敢的做個決定了。
也許,總不過是個造化弄人。
沒過幾天,寒流來襲,暴風雪肆虐我國西部的高原地區。一波又一波嚴重的災情從西藏傳來。國家也高度重視,救災物資,軍隊,一批一批的過去。但還是給邊疆軍民造成了嚴重的傷害。甚至,在海拔4000多米的青藏高原地區,還有一大部分藏民被圍困。爲了防止惡劣的天氣對邊疆居民造成更嚴重的傷害,也爲了防止不法分子利用災害等製造****,西藏部分地區進行戒嚴。整個西藏軍區都整裝待發。
解放軍總區下了調令,部分特種集團,武警部隊遠赴西藏,協助邊疆的部隊進行抗災搶險。軍電集團也要派發相對數量的記者團隊去邊疆進行災情直播。
說實話,西藏那等高原地區,又是冰凍災害,又是高原反應,可能一個不注意就會有生命危險。自然,自願前往的軍電人少之又少。
遲遲當時想都沒想什麼危險不危險的,一來她想出去走走,這正好是個契機。二來,藺非池在西藏。這次暴風雪災害,他所在的駐地又是災情最嚴重的地區,他們特種部隊一定會參加救災搶險行動。
遲遲想去看看,不光爲了他的安危。她還想找個機會見見他,只見一見就好,不用多說什麼,只要知道他好。也許,她就會再也無牽無掛。她會如往常一樣,做莫勁修的妻子,做莫勁修孩子的媽媽。
遲遲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是錯誤的,她也知道對不起莫勁修,更對不起她的寶寶。但是,女人在關鍵的時候,總是最感性的。
西藏,西藏……
這個遙遠而充滿了危險的地方,因爲藺非池在那裡,而變得美麗而神聖。
遲遲義無反顧的加入了抗災報告小組。
慶幸,公公莫志國並沒有反對,只是要她慎重考慮好。然後在她堅定的點頭之後,跟北京軍區赴西藏抗災搶險的行動部隊打了電話囑咐了幾句。畢竟,是兒媳婦,他不能阻擋她的愛國心,便只有盡力爲她鋪好路。
於是意氣用事的遲遲,在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懷有寶寶的情況下,帶著肚子裡的寶寶,一同去了西藏。
也是遲遲運氣好,他們軍電派駐的,正好是災情最嚴重的深山地區。畢竟,那種地方,現場拍攝採訪的話,信號發射不出去,只有用廣播的形式。二來,那裡確確實實駐紮著藺非池他們的特種兵隊伍。
只不過,遲遲他們一行人是在山腳下,他們特種兵部隊,是在山腹中的深山老林裡邊。
特種部隊在深山老林裡進行搜救行動,遲遲他們則跟隨這大部隊一直在外面進行抗災播報。每個星期,山裡頭會有一支小分隊出來運送軍用物資。遲遲他們新聞播報時總是將這條運輸線稱作生命線。
抗災救援活動差不多結束的時候,有領導提議,要將這條生命線做個特殊的報告。當然,這條生命線關乎軍隊的重要軍事機密,不能輕易外泄。自然不能有軍事電視臺攝像頭跟蹤,甚至,連一切有信號的通訊工具都不能攜帶。頂多,就只能有幾隻採訪用的錄音筆。
電視臺的記者習慣了那種風風火火的節目錄制,設施齊全,活動流程統一,對這樣的採訪有些陌生。遲遲他們軍事電臺便脫穎而出。
“生命線”?那可是唯一一條通往山上特種兵部隊的路,也是唯一一次可以接近藺非池的機會。遲遲想也沒想就簽了保密協議,跟著組裡頭出發了。
“生命線”行動,帶頭的是山上特種部隊的幾名通訊員,遲遲一行人,跟著他們的步伐上山。
因爲遲遲有采訪任務,所以,一路上都是跟在幾個通訊員的身邊。也是遲遲運氣好,旁敲側擊的,真的讓她問到了藺非池的消息。
可惜,他們的“生命線”行動也並不是毫無顧忌的跟著他們走到特種兵部隊的腹地去,而是隻去了離他們最近的一個崗哨所在地。
幾個通訊員還要將隨行的一些軍用物資運送上山,遲遲他們一行人在哨崗等候,等他們送完東西再下山,將他們安全的送回他們在山腳下的駐地。
遲遲根本沒有接近特種兵腹地的機會。她只好千方百計地找了剛纔聊得比較好一點的通訊員,讓他跟藺非池帶個話,等下下山的時候,看看他能不能跟通訊員中的一個換換,送他們下山。趁機見上一面。
這幾天,搜救工作快結束了,通訊員也不知道特種作戰隊有沒有其他的行動要出發。他也給不了遲遲準確的消息,只能讓她先等著。
但是,等遲遲等到那一行通訊員下山的時候,她終究沒能見到藺非池。就連先前她要他帶口信的那個通訊員,都被留在了上頭,沒有再下來。
這不是擺明了有問題麼?來不了就來不了,爲何偏要將那名通訊員也換掉?藺非池那人她瞭解,處事從不拖泥帶水。如果他不願意,他會讓通訊員帶話,堅定的告訴你,‘遲遲,我不想見你。’但他從來不會躲躲閃閃。
這樣,遲遲心裡沒來由的晃過一陣不安。
山林裡頭的積雪比外頭深了許多,氣溫也更加的冷。加上山路難行,若是耽擱了太久,太晚了就不好出山了。通訊員們剛到哨崗,採訪隊就準備往回趕。
遲遲心裡有疑問,自然是不願意,只好藉口要對哨崗上的崗哨進行採訪。又耽擱了半個多鐘頭都還沒見到再有從山上下來的人影。
屋子裡的一羣人在裡頭等,遲遲怕自己一進去,他們就會催促著離開。她只好任性的一個人出了哨崗,在外面胡亂轉悠。遲遲本來也只是想在哨所外面等等的,可是,看著雪地上留下的一圈腳印,她心裡一動,便沿著還未被雪花完全覆蓋的那一行通訊員的腳步,一步步的在雪地裡摸索。
她想,藺非池一定是收到了他的口信的,不然,那個小通訊員爲何不下來了?那個通訊員,絕對不是他換下的,那麼,藺非池是願意來見她呢,還是不願意呢?
也許,他只是想要避人耳目?
遲遲每走一步,都會在心裡這樣給自己安慰。
等她發覺自己走的越來越遠的時候,已經晚了。
深山中,雪越下越大,積雪也逐漸深厚,林子裡的腳步終於被雪花覆蓋。當遲遲沿著一條路直走到頭,對著前面的十字路口的時候,她再也不知道下一步該走向哪裡。
繼續往前?
前面三個路口,隨便走錯一步,後果都不堪設想。
往後?
她沿著腳印而來,壓根不記得自己已經轉了多少個彎。這會兒,雪已經下的大了許多,再回頭,沒了腳印這個嚮導,她壓根也轉悠不出去。通訊工具,因爲生命線的採訪,也都放在了駐地。身上,只有兩個求救的信號彈了。
這前不見人,後也不見人的山林裡,遲遲這才知道,自己頭腦發熱一衝動,犯下的是怎樣的彌天大錯。
雪地迷路,最好的方法就是站在原地等候,釋放信號彈,等待救援。
她本來就怕冷,所以來哨所之前,她特意加了一件緊身的小棉襖,又帶了圍脖,還裹了厚厚的軍大衣。還帶了帽子,手套,護耳。但是,山林裡雪越下越大,她又沒有力氣再走動,穿再多都防禦不了越來越低的溫度和越來越厚的積雪,她的身子開始發起冷來。
沒一會兒,小腿就開始抽筋,肚子也開始疼痛,沒等到隊裡的人找過來,她就陷入了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