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剛站起身，就看到了面前小巧但陰森的槍口。是牧莎帶著笑的猙獰臉色。
遲遲心口一顫，知道這次自己是躲不過去了。
畢竟，她再快，也快不過那把槍，以及那發子彈。
“你想怎麼樣？”即便心裡有著害怕，但遲遲依然選擇堅強鎮定的面對牧莎。
“怎麼樣？”牧莎重複了遲遲說的話，然後輕笑了兩聲，“他都鳴槍了，不就是做好了選擇了嗎？”
牧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有多悽苦？遲遲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牧莎，你若是放手，說不定，他還是會放你走。”遲遲心裡所想的，就是不要讓莫勁修陷入危險之中。當然，也想自己能安全脫身。
“放我走？呵呵……”牧莎輕笑，“他願意，那你願意嗎？”
“我有什麼不願意的。”遲遲看著她的眼睛，聲音輕輕的，“三年前，我也沒受太大的損失，藺非池也沒有死。你若願意回頭，哪裡都是水岸。”
遲遲還真的沒有太恨牧莎。可能是因爲彼此之間參雜了太多的家族恩怨。而且，現在牧莎過的也並不那麼的好。
三年的戰地記者，她看過了太多的死亡。也知道，除了生與死，真的沒有再大的仇恨能讓人念念不忘。
當然，她對牧莎還有恨，但是恨不至死。她也相信，牧莎沒想過讓她死。這是一個女人的直覺。所以，她纔敢說這樣的話，希冀自己能打動牧莎。
“苦海無邊，也能做到哪裡都是水岸麼？”
果然，牧莎因爲遲遲說的這句話，震撼頗大。她握著槍的手都頓了下。
“爲什麼不能？供出最後的兇犯，制止x藥劑的研發。一切都還有回頭的會。莎莎……”遲遲喊她一聲，“美人想你死，薛子明，莫勁修，陸沉雁，乎沒人想你死。不然，你今天也不可能安全的出現在雲上。”
這次，遲遲說話的聲音都大了一些，也更加的肯定。
“你不懂，她們只是看我可憐。”牧莎卻搖了搖頭。
“不會！如果只是可憐，阿修怎麼可能會願意相信你不會害我，看著我和你還有托馬斯上了一架戰。如果只是可憐，何必冒著國家的譴責，來幫你安排偷渡。你要知道，即便是我，他也並沒有動過半分的私心。”
“可那又怎麼樣！遲遲，你知道什麼，那就是可憐！他就是可憐我，如果不是他，當初我不會踏錯那一步！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跟了薛子明。
你不懂，不懂！遲遲，你永遠都不知道什麼是家族利益，你永遠都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背叛。你永遠都不知道什麼才叫做切膚之痛！”
原本兩人還說的很平和，但是，話題越來越沉重，越來越讓牧莎想起來當初的那些不堪入目，她整個人就又不能平衡了，情緒也不能控制了。
“莎莎……”
遲遲還想說點什麼安慰她。
但是牧莎依然聽不進去了。
她握著槍的手又在這個時候使上了力氣，並且雙目裡面迸發著光芒。腳下的步子一步一步堅定的朝遲遲走過去，
只是，手指緊握著著扳的弦，一直沒有動。
“莎莎……”
遲遲往後慢慢退著，嘴裡也仍在喊著她的名字。
但下一秒，就不是輕輕的呢喃了。
“莎莎！不，不要！”
……
來不及了，尋著他們爭吵的聲音而找尋過來的莫勁修，已經神不知過不覺的出現在了牧莎身後。
莫勁修不知道遲遲和牧莎剛纔的談話，也不知道牧莎心裡到底想怎麼辦，她只看到了遲遲再牧莎手裡的槍的逼視之下，浮現出來的額那張驚恐的臉。
還有那把他一眼就可以看到的經過改裝之後殺傷力巨大的沙漠之鷹。
這一刻，什麼，牧莎，什麼薛子明，什麼多年之間的感情，什麼被掩埋的x藥劑，莫勁修都顧不得了。
他要的，試試遲遲的平安無事。於是，他開槍，乎沒有半點遲疑。
而遲遲，也一眼就看到了莫勁修，甚至，連他扣動了扳的手指，在強光的照射下，她都看的一清二楚。
“叮”地一聲，扣動扳的聲音那麼的明顯，清脆，乾淨利落。
接下來，“砰”的一聲，就是子彈從彈閘裡射出來，擦破空氣的聲音，然後，子彈非常精準的射進了牧莎的心臟裡。
遲遲都來不及看其他的，視線裡只有牧莎在她面前渾身一震，然後，她整個人就朝她撲了過來。遲遲下意識的就抱住她，然後兩人一起倒在地上。
“遲遲……”
輕輕的，遲遲兩個字，是她這輩子最沒有負擔的一次叫喚。也是她短暫的生命裡，留下來的最後兩個字。
她可能到最後都想不到，她的死，竟然不是她以前幻想過的轟轟烈烈，不是她在國家公海海域上開著快艇飛馳，後面沒有一大波的特種部隊來追。領空上沒有戰搜尋。
她死的很容易，沒有萬衆矚目，也沒有讓牧家人和曹家人後悔。
她死在了她這一輩子最愛的人手裡，也死在了她這一輩子最羨慕的人的懷裡。
莫勁修拿著槍奔跑過來的時候，牧莎已經閉上了眼睛。
“遲遲，你有沒有事？傷到哪裡沒有？”
但即使跑過去，莫勁修關心的也不是牧莎。他甚至都沒有看她，而是一過來就住了癡癡地胳膊，上下打量她，仔細檢查她身體的每一個部分。
“沒事。”遲遲呢喃著，搖搖頭。手指指了指已經斷了氣的牧莎。
“不要害怕。”莫勁修蹲下身來，看著她茫然無措的眼睛，和煞白的臉。他生怕這樣血淋淋的死人場景會嚇到她。他輕輕的伸出手，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用了很大的力氣扣住她的後腦勺，讓她的額頭抵在他寬闊的胸膛上。他冰涼的脣，這才輕輕的吻在了她的發頂。
而他們身下，是已經倒在血泊裡的牧莎，伴隨她的，還有那把薛子明送給她的他親手改裝過的沙漠之音。
刺眼的強光下，莫勁修緊緊的摟著遲遲，遲遲在他懷裡輕輕啜泣。
隔了很久，莫勁修眼角的餘光，才輕輕落在了已經漸漸消失了溫度的牧莎的屍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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