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雙手,要殺的不是這樣的人!
這一句話,就讓藺非池停下了腳步。
而天狼兩個字,則更讓他驚訝,震撼。
沒人知道他叫天狼的,整個伊拉克,整個基地組織都沒有。甚至,連他自己都無法確信。只是,每次做完任務回來,午夜夢迴,總有一道猙獰的聲音在提醒自己,做了什麼樣的孽,犯了什麼樣的錯。
那個時候,睡夢中的自己,就會輕輕的對自己說,藺非池,你是天狼,你的雙手,不該沾染這樣的血跡。
但每次夢醒,再去問伊萬,他正確從來只會說他是心思重,想太多,導致睡眠質量不佳。他偷偷問過身邊的很多人,他們都不知道天狼代表的是什麼。
甚至,他們很多人,只會叫他劊子手阿非,連藺非池三個字都說不出來。
面前這個男人,卻能這樣輕鬆說出這兩個字。
他擡眼看著莫勁修,眼睛裡,驚訝,希冀,震驚等各種情緒。但他又慢慢收斂。
“我如何信你?”
“信你自己就好?!?
莫勁修收到他滿是慎重的話,卻並沒做多少思考,他同樣看著藺非池,眼底也是認真和嚴肅。
他又看向遲遲。光看著她,他的新就會疼的女人。
遲遲只是點點頭。然後又靠近他一點兒,幾乎並肩站著。
就在他不知如何抉擇的時候,一支míhún針破空而來,射中他的肩膀。緊接著,狼牙(卓家聰)就帶著獠牙小組的一個成員從半人高的仙人掌後面出來。
遲遲先是一嚇,繼而立馬轉過頭看著莫勁修。
他倒是很鎮定的樣子,似乎早就知道了。
遲遲正想說點什麼,這時候,仙人掌後邊卻又走出來了個人、
是一身黑色勁裝的周懷南。本來就長得極好看的人,個子挺拔,儒雅風度,此刻一身勁裝,將健壯的身體勾勒出勻稱的線條。自是一副謙謙公子的風姿。而且,看到遲遲第一時間注意到他,他的臉上還掛著那種久別重逢甚是欣喜的笑意。很讓人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而她目光的停滯,自然也讓莫勁修發現了不對勁。他便順著目光回望。卻也不得不被震撼到了。大轉瞬,在於周懷南對視的瞬間,就恢復了平靜。
這個人,對遲遲有意思,不是一天兩天。
曾經,也放過話要追,只是還來不及動作,就已經讓他捷足先登。這個圈子就這麼大,又都是在外邊玩的,沒什麼隱瞞的了。
只不過,現在看著遲遲見到周懷南的時候,不自然的神色,他大概也猜得出,周懷南應該也是有了動作的。
他就有點想笑。是覺得愉悅的那種笑。
這兩人的磁場很不對勁。但遲遲一顆星慌亂的根本沒有時間和心思去注意。眼看著周懷南漸漸走近,遲遲也趕緊往前越了一步,生怕他再說什麼不得了的話。
“怎麼回事?”
她下意識的站在莫勁修身側停下來,目光雖是對著周懷南,話卻是對著莫勁修說的。
“怎麼,遲遲小姐看到我似乎不太開心?”周懷南卻像是並沒有看到她的懷疑和震驚一樣,他仍舊淡淡的靠近,說話的時候,聲音雖低,但是尾音卻微微揚起,“我可是穿過了槍林彈雨。只爲確定你還好不好。”
但之後,話鋒一轉,說的卻比這沙漠裡毒辣的太陽還讓遲遲覺得焦躁和不安定。那笑,就更讓遲遲不知所措了。
她不安的搓了搓手。怎麼都沒想到,他竟然會來了這裡。還跟著卓家聰一起。
她看著他,她眼裡的周懷南,卻異常淡定,也並不準備說點什麼。
怎麼辦……
遲遲只好側頭看著莫勁修。他卻也很是鎮定,比她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懷疑的?不需要解釋的?
莫勁修自然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他淡定的迎上去,溫柔一笑。然後伸手牽住了她。只這麼一個輕輕的動作,就是在告訴她什麼都不要緊。
遲遲本來繃得緊緊的一顆心,就在這簡單的動作中輕sōngxià來。
卓家聰也是人精啊,自然知道此刻氛圍不對,立馬就要出聲解釋。卻在這時候被莫勁修打斷,“家聰,你們先帶著遲遲和藺非池離開這裡,這一路上可能都有伊萬留下的眼線。稍微耽擱一點時間,可能就脫不了身。”
“你呢?”
他說的,遲遲都懂。但他呢?
“遲遲,伊萬的目標從來都是我。我若跟你們跟你們走,就是讓你們所有人都陷入了這場賭局中。但只要我在,他就會將我當做目標,你們才能安全退出?!?
莫勁修自然知道遲遲是擔心什麼的,他也都懂。但事實就是這樣。戰場上,從來都容不得繾綣情深。因爲即便只是眨一下眼睛,面臨的都會是生與死的劫難。
“你有傷?!边t遲盯著他的眼。
周懷南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嗤的一聲笑出來,“有傷了不起?你在這裡能做點什麼?幫他包紮傷口?反而會他手腳的。他如果連個伊萬都對付不了,那就不配出現在這裡?!?
這個人,遲遲瞪他一眼。
他卻並沒有收回自己的目光。
而是直愣愣的看著她,毫不掩飾心裡的想法。
遲遲萬般無奈。
“遲遲,聽話。”莫勁修推推他。示意他跟著周懷南走。
而一邊的卓家聰和他的同伴,早已經經歷過無數次這樣殘忍的選擇,早就已經揹著藺非池走了過去。
他們,已經無聲的替遲遲做了選擇。
遲遲猶豫了下。
最終,還是一步一步走向了周懷南。
“不錯,這纔是聰明人的表現。”周懷南卻在她剛擡步的時候,就已經站了出來。說話的時候,眼神,神態,聲音,都恢復到了一本正經的樣子。還帶著凜冽的氣息。
這話,隔著淡淡的距離,在人羣中慢慢飄散。不知道是說過墨跡秀聽的,還是說給遲遲聽的。
但,絕對的,這樣兩個絕頂聰明,並且已經暗中鬥了很久的男人,在這種危急時刻,只經過隻言片語就達成了驚人的一致。
四個人,外加昏迷過去的藺非池,跟莫勁修選擇的是背道而馳的兩條路。
遲遲迴頭看一眼站得筆直的莫勁修,看著他堅定的神色。腦子裡想起來的,是他病發的時候,那痛苦難耐的神情。
可是,再擔心有什麼用?
軍人,尤其是莫勁修這種特種兵,註定的要走的就是一條不爲人知的、必須付出血和淚的道路。
三十有六,人生當中,付出給部隊的歲月,卻有了二十餘載。也許,往後的路,還會有更多更多。
但遲遲想,如果,這一次,他還能安全走出來,她一定一定,不會再讓他走這樣一條艱險的路。
他得到過很多,但失去的更多。
二十餘載的付出,早已經抵得上這所有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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