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買吾想讓脫忽思幫她說幾句話, 可脫忽思裝作沒看見一樣，扭開了頭。

牙買吾自討無趣，說, “那我走了, 有事可以來找我。”

牙買吾走了, 脫忽思挽著父親, 說, “父親，我去了大汗那裡，可是大汗出去打仗了。”

泰赤烏族長面對嬌氣的小女兒, 氣消了一半，說, “大汗現在沒空搭理你一個小女孩。”

脫忽思說, “可是, 大汗每次見到我都很開心。”

脫忽思是他的女兒，熱情甜美, 泰赤烏族長不可能不寵愛她。

他清楚，女兒除了去見大汗，更是爲了見到大汗的幼子拖雷。

脫忽思和他一樣有雙好眼力。拖雷一直很得蒙古大汗寵愛。何況，按照蒙古幼子守社的傳統，泰赤烏部落將會是大汗最小的兒子的封地。不僅泰赤烏, 整個蒙古草原和大部分軍隊, 可能都會歸屬於他。

不比較的話, 牙買吾也是個優秀的青年。可和年輕又前途遠大的拖雷相比, 牙買吾差得不止一點半點。

脫忽思眼巴巴地望著父親, 泰赤烏族長早有了思量，微笑說, “脫忽思，你要是想念大汗，等大汗打完回來，我帶你去見他們。”

朝魯在忙著把馬車上的人一個個卸下來，碰見了脫忽思的姐姐娜仁。

娜仁的父親是族長的弟弟，很早就打仗死了。她今年十八歲了，卻還沒有出嫁，這在部落中是很少見的了。

她梳著粗大的麻花辮子，相貌可人。和歡脫的脫忽思不同，她一向不出部落大門，只在族中協助管理泰赤烏的家務，族中的下人，都很聽她的話。

只是她不是族長嫡親女兒，所以除非意外，她是不可能成爲泰赤烏的女主人的。

等這些女人把臉洗乾淨，娜仁皺起了眉頭，說，“這羣金人都嬌嬌弱弱的，能過得去冬天嗎？”

朝魯說，“脫忽思想要她們。”

娜仁說，“那個金人都被沉河了，脫忽思怎麼會相信她們？”

娜仁平時不出部落，朝魯沒料到她也聽說了拖雷汗子的事。

娜仁不太願意接納她們，朝魯也不能拿主意，問，“那怎麼辦？”

娜仁說，“脫忽思要的話，就留下來吧。告訴她們，不要在部落裡隨便走動。”

冬天的西北草原堪稱鬼域，狂風肆掠，大雪紛飛，面對面都看不清人臉。天地在黃沙中顫顫發抖。黃沙旋天飛舞時，整個天地都不見；白雪旋天飛舞時，整個人間都不見。

被白雪封堵的泰赤烏部落，基本上沒有外界的任何信息。

連池她們在泰赤烏部落已生活了三個月。一直到冬天快結束的時候，纔有消息傳來，成吉思汗撤回軍隊，暫停了對金國的進攻。一直跟隨大汗在外征戰的泰赤烏族士兵，要回自己的部落休養馬匹了。

歸來的車輛、牲畜和軍隊填滿了各個部落。泰赤烏部落人多起來，各種事務也多了。大汗邀請各部落去他的領地，瞻仰他獲得的山一樣的戰利品，同時討論徵集下一輪新壯的士兵。

泰泰赤烏族長也得到了邀請，但脫忽思當著一羣人的面，就和族長鬧起了脾氣。

脫忽思說，“娜仁爲什麼要跟我們去？”

族長說，“脫忽思，娜仁是你姐姐。”

脫忽思說，“父親，她爲什麼不嫁人？”

族長收起笑容，臉色很嚴厲，“脫忽思，娜仁的婚嫁是由部落決定的，她也是泰赤烏的人，你就不能和她好好相處。你要是不願意，就讓娜仁一個人去吧。”

族長第一次沒有任由脫忽思，不管女兒自己走了。

脫忽思抓住鞭子往地上一扔。正像父親所說，她大了，也明白部落長者的考慮了。

泰赤烏部落需要與蒙古草原的主人有穩固的聯姻。脫忽思無可爭議是第一人選，但娜仁成熟穩重，更適合作爲一個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