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瀾淵笑道:“二叔,你該不是想讓我跟別人說,喂,你知道嗎,我是個魂魄殘缺不全的人吶……只怕到時,你要去景山療養院(精神病院)接我了。”
姬尚賢也笑了:“你這孩子……”
“二叔,你喊住我,什麼事,直接說吧。”姬瀾淵靠在沙發上,放鬆了身子。
姬尚賢道:“和煌絢的合作事宜,一向是你在跟進的,協議雖然已經簽訂,標書的事,也要加緊了。”
姬瀾淵笑道:“我明白二叔的意思。你是想讓煌絢拿出標書,我們把關。畢竟,本市的事,煌絢這個地頭蛇比我們中能這個外來的和尚清楚些。”
“你早已熟諳此道,也不必說得這麼明顯了吧。”姬尚賢笑了。
“那好,我一會就去煌絢那邊,剛好惠文觴還欠我一頓飯,我找他討去。”
閔浩給歐陽婕妤看病一事,惠文觴可是說了要請自己吃飯的,姬瀾淵自然樂得給機會讓惠文觴兌現承諾。
姬瀾淵站起身,走出了姬尚賢的辦公室。
臨出門,姬尚賢忍不住說:“瀾淵,你自己的身體也要多加小心。”總覺得,他的身體絕不僅僅只做做夢這麼簡單,姬尚賢有種姬瀾淵身上將要發生一件大事的感覺。
人的第六感很奇怪,到現在也無法科學的解釋。人自以爲萬物主宰,很多事掌控手中,其實,自然界有太多的神秘現象無法解釋,未知範疇的就更多了。還是老祖宗說的好啊——人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對無涯,還是謙虛點好啊。
姬瀾淵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交代了秘書一些日常瑣事,然後就駕著那輛白色寶馬往煌絢這邊來了。
惠文觴是個勤勉的董事長,這個時間,自然是在辦公室裡。秘書小姐見到姬瀾淵過來,站起身,微微一笑。
姬瀾淵笑道:“怎麼,不給通傳一下?”
秘書微笑:“惠董吩咐過了,只要他沒客人,姬先生隨時可以不經通報就進去。”
姬瀾淵料到是自己推薦閔浩一事引起的:“那真是我的榮幸了。”
惠文觴,恩怨分明的人吶。
姬瀾淵心裡想著,擡手在門上敲了下。
“進來。”一貫清朗的聲音居然喑啞了。
姬瀾淵推門進去。
惠文觴伏案辦公,辦公桌上放著一沓文件,看他的架勢,好像是在進行閱正。
“你很忙?”
姬瀾淵站了一會,不見惠文觴擡頭與自己打招呼,不得不出聲了。
惠文觴擡起頭,笑了一下,剛欲開口,卻被一陣咳嗽壓下了。等咳嗽過去,他才說道:“我以爲是公司裡的人,哪知道你是呢。”
姬瀾淵打量了他一眼,見他臉色有些憔悴,眼底的青黑比自己還嚴重,不由問道:“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惠文觴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他是累的,自小婕出事後,他幾乎分身乏術,姐姐家裡要顧,煌絢17號地塊招標在即,有些關節,不得不他本人親
自出面招呼。接連多日連軸轉下來,饒是他平時鍛鍊不懈,身體亦是吃不消了,這不,感冒病毒趁虛而入了。
姬瀾淵笑道:“你這樣子,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討要標書了。”
惠文觴瞇起眼,起身把椅子拉開,慢慢踱步到姬瀾淵身前,而後在他身邊的沙發上坐下,嘶啞的聲音說道:“你要真不好意思,就該連標書兩個字都別提。”
姬瀾淵聳肩:“那是不可能的,商人逐利是天性。”說著又笑了。
惠文觴也笑,手指指了指自己剛剛在閱正的那沓文件:“策劃部已經擬好了,我剛正在看呢。本想今天把它搞定,晚上約你吃飯的時候順道帶個副本給你。”
姬瀾淵笑道:“還真是不謀而合了,我來你這,也是爲了這兩件事。原也是想著公私兼顧的。”
惠文觴點頭,一會又說:“我已經在幽藍訂了位置了,本想中午休息的時候打電話給你,有些事,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你也不先問我就訂了位置,萬一我晚上沒空呢?”
惠文觴笑道:“你初來此地,應酬想來也不會那麼多的吧,況且,我收集到的消息,中能的CEO好像很少參加應酬的。”
姬瀾淵笑道:“你倒對我也很瞭解。”不是他清高,是他長期睡眠不足的身體經不起那些觥籌交錯。
“如你所說,找人合作,總要摸清人家的底細。”
上次姬瀾淵自己也說,中能對煌絢和他惠文觴個人都進行過調研的。就商業合作而言,這些都是太正常不過的手段,也是必需的步驟。
姬瀾淵笑道:“行,那我準時赴約。”
惠文觴含笑點頭:“好。”
傍晚時分,姬瀾淵如約來到幽藍會所。
他到的時候,惠文觴已經在座了。
似血殘陽餘光,從落地雕花窗櫺透進來,映得惠文觴光潔的臉紅光滿面。
條形幾案上擺著一壺茶和兩個茶盞,惠文觴坐在雕花梨花木椅上,左肘撐案,左手托腮,右手捏著茶盞,半側著頭,視線悠悠落在遠處。
如此鬧市,竟也生生給他弄出了一副遠離塵囂的意味。
姬瀾淵走近,邊在惠文觴對面落座,邊說:“不好意思,遲到了。”
惠文觴擡腕,看了下表,說:“才六點剛過,不算遲到,是我來早了。”
姬瀾淵提起茶壺給自己斟了杯,輕抿一口:“這裡的茶還是不行。”
惠文觴笑道:“怎麼?飯還沒吃,又想敲我一杯茶了?”
姬瀾淵也笑了:“以文觴的品味,我相信你家裡有不少好茶。”
惠文觴搖了搖頭,笑道:“別恭維我了,下次請你到我家喝就是了。”
兩人隨便點了幾道菜,不約而同沒點酒。
“你不用爲我省錢。”惠文觴笑道。
姬瀾淵擺手笑道:“罷了,我自來喝不得酒,一沾即醉。”
惠文觴含笑沒接話,轉而取了一份文件出來,丟到姬瀾淵面前,說:“
標書。”
姬瀾淵收起:“行,我明天帶給他們看看,有問題咱們再商討。”
惠文觴點了點頭。
“早上你說有事和我說,是什麼事?”
惠文觴臉上閃過一絲疲態:“小婕的事。”
姬瀾淵挪了挪身子,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是閔浩說了什麼了?”
惠文觴道:“閔先生倒是說了應該沒什麼問題,不過,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有100%把握。而且,我對他說的那句話很好奇。”
“哪句話?”
“前幾天在醫院裡的時候,他不是說了,小婕的癥狀和你很相似麼?只是你沒沉睡不醒而已。”
姬瀾淵略顯尷尬地笑了笑,閔浩一時口快,還真被惠文觴記在心上了。
“我這毛病是胎裡帶出來的,而且具體怎麼回事,別說閔浩不知道,連我自己亦是不甚明白。”
“那他何以敢肯定小婕的癥狀和你一樣?”
姬瀾淵說:“我的病癥是夢,相信閔浩仔細看過你提供的那些歐陽小姐身體檢查的報告,這些自然是可能讓他得出歐陽小姐生理上沒有出現問題的結論,不過作爲精神領域方面的專家,通過各種生理數據,推測睡著的人有沒有在做夢,那就太簡單了。”
“你是說,小婕被夢境困住了?”
姬瀾淵沉吟了一下,說:“應該是。”否則,閔浩說的和自己癥狀一樣的結論從何而來?就算是精神領域方面的專家,當事人不說,也是沒法知道夢境的具體內容的。所以,閔浩的結論不會是說歐陽婕妤和自己做的一樣的夢,而只能是她和自己一樣,困於夢境。
惠文觴還是不明白:“即便小婕被夢境困住,從而醒不過來,也不能得出她的癥狀和你一樣啊?”
姬瀾淵笑了一下,說:“我曾經和閔浩說過,我被一個夢境困擾了十幾年。”
“什麼?”惠文觴還是不明白。
姬瀾淵道:“就是十幾年來,一直做同一個夢,而且夢境清晰無比。”
夢境內容的增加還是最近的事,昨晚甚至在夢中人的腦海裡看到了歐陽婕妤……
這些,姬瀾淵自然不會和惠文觴說,首先不說真假不能確定,最主要的原因是無法解釋,告訴惠文觴,也不過是徒增他的困擾而已。
菜品上來,兩人優雅地吃著,暫時中斷了交談。
兩個人都是那種隨便往哪一坐,都會散發攝人光彩的類型,一時之間,倒成了幽藍頂層的一道優雅風景。
侍者們一有空閒就往這邊看,幾個姑娘更是看得眼熱心跳。
時值晚飯時間,幽藍裡也越來越熱鬧,不過,頂樓這裡,一向以雅爲主調,光顧此層的客人,也都是風雅自持的人,因此,雖然一時來了不少人,這裡卻還是很幽靜。
“文觴?”一個驚喜中隱含不確定的柔靚嗓音喊出了惠文觴的名字。
惠文觴擡頭,眸底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不耐,臉上卻含笑:“嗣君,你也在這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