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消息一傳出來,還不知那些百姓會怎麼看待這件事。十有八九會認(rèn)爲(wèi)青媚是個心思狠毒的女人,上不敬重親長,下不憐恤弟妹,竟然能做出讓自己的親人去幹農(nóng)活的事。
青媚倒不在意他們的看法,只是小茶顧慮到晏家若是還想在這洛城做生意,肯定不能過於敗壞晏家的名聲,否則誰還買你的東西?
青媚是這晏家的主心骨,做事果斷,這本是好事。可是當(dāng)小茶看到青媚臉上的毫不在意,甚至帶了點嘲諷之色的眼神,她忍不住有些擔(dān)憂。
現(xiàn)在的小姐是厲害,不會被人欺負(fù)了去,可有點厲害過頭了,生意人要顧慮的總是很多,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遲早有一天會讓她吃虧。
青媚哪能看不出小茶的想法?她拍了拍小茶的肩膀,安慰道:“茶姨放心,我知道分寸。我之前說的很清楚了,眼下既然她們敢回來,那我就去會會他們,看他們的倚仗是什麼。”
“小姐,”小茶語重心長,“咱做生意的,還是要注意點口碑。若實在不行,爲(wèi)了以後著想,還是把晏劉氏他們幾人接回來住吧。”
“接回來住?”青媚臉色一冷,“茶姨會這麼想不無道理,他們肯定也想拿這‘口碑’二字來制約我,這兩個字他們還不夠格。難道以前的我還不夠隱忍?換來的是什麼?他們的變本加厲。我越是隱忍,越是縱容他們,他們就越不把我放在眼裡,甚至?xí)匦买T到我頭上來,茶姨你信不信?”
小茶張了張口,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無言以對。
青媚說的沒錯,像晏劉氏那種人,根本就不能給他好眼色瞧,否則她還真開起染房了。
小茶能想到的青媚當(dāng)然也能想到,名聲這玩意兒,自然要在保證自己不受欺負(fù)的情況下才能去爭取,幾人穿過廊橋,青媚突然放慢了腳步,對小茶說:“茶姨,吩咐人去準(zhǔn)備兩貫銅錢,一些碎銀。”
“小姐這是要作何用處?”
青媚眼底閃過一絲冷笑,“等等你就知道了。”
青媚與小茶走到晏府門口,晏劉氏母子三人正站在門邊,個個穿著破爛,臉上卻很是乾淨(jìng),做戲也做得太假了些,青媚一他們就忍不住笑場了。
晏劉氏幾人本來就是想通過此舉造成輿論壓力,以讓青媚接他們回家,以後再慢慢從青媚手上奪回晏家的東西。現(xiàn)在青媚這一笑,更是坐實了他們之前在圍觀百姓面前放的“青媚喪盡天良”的指控。
晏劉氏做氣惱狀,轉(zhuǎn)身對圍觀百姓說:“鄉(xiāng)親們,你們看看,看看這女人是怎麼對我們母子三人的。她奪走了老爺留給我們母子三人的家產(chǎn),還把我們送到王莊去做農(nóng)活,這樣的女人簡直蛇蠍心腸,枉我這麼多年來對她的照顧。老爺和夫人之所以會英年早逝,都是這個掃把星惹的禍。”
她話音未落,圍觀百姓就紛紛朝青媚投去指責(zé)、鄙視、憤恨的目光。好像他們就是晏劉氏,就是被青媚殘忍對待的人。
青媚仍舊笑著,緩步走下府門口的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晏劉氏三人和圍觀
的衆(zhòng),晏劉氏說完後她還特意等了幾秒,纔開口。
“說完了?”她語氣裡透著不屑,成功惹怒了衆(zhòng)人。
晏劉氏心下歡喜,面上卻作沉痛狀:“你這不孝女,可還有什麼話說?”
“這句話應(yīng)該問你吧!晏劉氏。我不孝女?我怎麼不孝了?你是我的誰?不過是晏府的一個妾室,生了兩個孩子,還真當(dāng)自己是晏府的夫人了。說我蛇蠍心腸,誰纔是真正的蛇蠍心腸?爹爹在的時候你還不敢怎麼欺負(fù)我,可是爹爹走後的這三年來,你是怎麼對我的?”
“我怎麼了?我供你吃供你穿,難道對你還不好?”
青媚冷笑,“你供我吃供我穿?用的是誰的錢?我是晏府的嫡長女,晏府的所有家產(chǎn)都是爹爹留給我的,我所有的吃穿用度用的都是我自己的錢,何時輪到你供我吃供我穿了?話說回來,是我一直在用晏府的錢養(yǎng)著你們母子三人,別說什麼你們是我的家人,你們可有真心當(dāng)我做家人過?”
晏劉氏想要說話,卻被青媚一個眼神阻止。沒想到當(dāng)時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眼神也能威懾人了。
“在我生病的時候,你們可要給我找過大夫?隨便去山上砍些柴,騙我說那是從藥堂裡抓來的藥,這三年中我久治不愈,確實苦了你們?nèi)塘宋胰辏畔露Q心要活埋我。”
青媚這話一出,晏劉氏和晏青霞都變了臉色,周圍的百姓更是發(fā)出唏噓聲。
“你胡說,明明是大夫說你死了,我們纔想讓你入土爲(wèi)安。儘管你未婚生子敗壞了宴家的名聲,入不了祖墳,我還是盡心盡力爲(wèi)你選了塊寶地。”
晏劉氏這麼一說,圍觀的百姓又恢復(fù)了剛纔一邊倒的趨勢。
果真是愚昧又無知,青媚忍不住感嘆。
“大夫說我死了,那我現(xiàn)在爲(wèi)何又好端端的站在這裡?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說我詐屍?說我回光返照?或者說一切都是那個大夫的錯,那你要怎麼解釋,在活埋我的時候還把糰子丟到了荒山上,難道是想把他丟給野狼養(yǎng)?”
“你少血口噴人,那野種是自己要跟上去的,怨不得我們。再說,一個連爹都不知道是誰的孽種,留他在世上有何用?丟了我們晏家的臉面,還浪費糧食。”
“承認(rèn)了吧,承認(rèn)你是爲(wèi)了節(jié)約糧食才丟棄我們母子倆的。再怎麼說,糰子也只是一個才三歲的孩子,他有什麼過錯?你若是隻活埋我也就算了,卻還把那惡毒心思打在糰子頭上,這是我絕對不允許的。”
晏劉氏一時間無言以對。
“姐姐此言差矣,娘平時也十分疼愛寶貝,姐姐怎麼會這樣以爲(wèi)?”晏青亮突然說道。
“你的意思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嘍?”
青媚說著,下了階梯,朝晏青亮走去。
晏青亮仍記得她那天打在他身上的拳頭,一時間竟然有些害怕她的靠近,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青媚卻也不再走近了,只是站在那裡看著他。
“我晏青媚今天就把話放在這兒了,這晏府沒有你
們的容身之處,識相的趕緊給我滾回王莊。你們以前怎麼對我們母子的,我會悉數(shù)找回來。”
她這話說的狠,一時間圍觀的百姓都嘰嘰喳喳,還時不時的拿手指著青媚,臉上、眼裡全是對她的指責(zé)。
“誰要是對我這話有意見,就上來和我打一架,你要是贏了,我就聽你的話。要是打不過我,就別在這裡嘰嘰喳喳,擾人清閒。”
她話音未落,就聽晏青亮對旁邊的人喊了聲:“師兄。”
晏青霞也稍稍上前一步,小手微不可見地扯了扯那人的衣袖,跟著喊了聲:“越華師兄”。
她的聲音細(xì)柔,臉上全是嬌羞。
離上次青媚扇她耳光已經(jīng)過了幾天,她的臉恢復(fù)如初了。今天的她沒有穿花花綠綠的衣服,身上那粗布麻衣反而更有味道,襯得她多了幾分純潔與質(zhì)樸。
說起來都是一個爹生的,青媚長得好看,晏青霞也差不到哪去。青媚點點頭,在心底肯定她這個看法,實則是在變著法子自誇。
收起思緒,青媚這纔將目光投在晏青亮旁邊那人身上,本來還以爲(wèi)他也是圍觀羣衆(zhòng)之一,只不過是一個長得比較帥的圍觀羣衆(zhòng)罷了,沒想到竟然是晏青亮請來的幫手。
青媚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突然玩心大起,對著那所謂的“師兄”喊了聲:“你是晏青亮請來的救兵嗎?”
說實話,青媚也算是看著《西遊記》長大的,《西遊記》裡的情景她倒背如流,一些經(jīng)典的臺詞也是信手拈來,只要碰到類似的情景,都會激起她那少有的童心。
沒想到她會這麼問,那人愣了愣,倒是很快回過神來。
“在下梧山派越華,是青亮的師兄。”
他話音未落,圍觀羣衆(zhòng)又開始嘰嘰喳喳,這次討論的是他而不是青媚。
“竟然是越華公子!”
“聽說這越華公子年紀(jì)輕輕,武功卻是了得,是梧山派這一輩的佼佼者。”
“聽說他愛武成癡,每日除了習(xí)武,基本不與人結(jié)交。”
“以前只聽說晏青亮在梧山派習(xí)武,沒想到他竟然能請來這越華公子給他出頭。”
“這下晏青媚要倒黴了。”
聽他們討論出來結(jié)果,青媚也不惱,反而用饒有趣味的眼神看著越華。
“我說,這晏青亮許了你什麼好處,讓你當(dāng)他的打手?”
越華微微一愣。
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看自己的,更沒注意到他竟然在她的看法,若是換做平常,被人誤會了,他也不會多管,更不知解釋是何物,可是今天竟然破天荒地解釋起來。
“姑娘誤會了,在下只是途經(jīng)洛城,之前收到了師弟的飛鴿傳書,邀我在洛城的時候來這晏府落腳,沒想到竟然在王莊碰到了師弟。”
“哦?”青媚挑眉,“所以說你並不是來幫忙的咯?”
晏青霞先沉不住氣了,忙又喚了聲:“越華師兄!”
她還想衝到前面來抓越華,卻被晏青亮伸手?jǐn)r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