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其中有不少大善之輩,就算死了,也是徹底消散在天地間,不曾留下哪怕一絲的怨氣。它們身上的靈氣,便化作了這天妖寶鑑中唯剩不少的生靈之氣,那是能延長活物存活的東西。
肉眼不可見的,白狐如今就被那些生氣包裹著。
除了以上說的兩種之外,還有一些本性善良,因爲無故被靜心捉拿,而對天地產生了怨恨,死後更是怨氣不散的妖魔。
白狐被收進天妖寶鑑的那一瞬間,瞬時有無數的怨氣雀躍著涌到白狐身邊,想要吸收它身上的靈氣;是那些生靈之氣及時出現在它的身側,包裹著它,護它避免了最初殘忍對待。
可是,如果白狐還不甦醒,那一團生靈之氣是護不了它多少時間的。
不知過了多久,似在熟睡中的白狐突然抖了抖身子,好像是做了什麼噩夢。
“天要絕我啊天要絕我。”
“檢辭救命……”
青青……
青青有危險。
白狐的前爪抖了抖,沒過一會兒,他才堪堪睜開眼睛。
天昊軒最後的一擊太過凌厲,如果他不是白檢辭,而是別的小神小仙,估計這天地間已經沒有它的存在了。
沒錯,這隻白狐就是被天昊軒打得半死,又被靜心撿進天妖寶鑑中煉化的狐貍寶寶檢辭。
青媚現在正期待著的救世主。
腦海中重複響起青媚“帶我離開”這四個字,檢辭掙扎著,終於站了起來。
一雙如銀色寶石般的狐貍眼睜開,冷冷地掃視了一眼周圍的死氣。那團死氣竟然像有靈性一樣,被它的目光這樣冷冷一掃,都瑟縮著往後面挪去,不敢再上前來了。
而原本一直護著狐貍的生靈之氣,見他終於醒來,似乎鬆了一口氣一般,在它周圍漂浮著,仍舊不散。
它們還在守護它。
這個檢辭,除了在長青山脈中的那些記憶,他的世界裡,除了青媚,沒有別的多餘的東西。
它現在雖然不知道那團護著他的東西是什麼,但是對於另一團黑色的死氣,它是本能地厭惡,厭惡到它剛剛恢復了一點體力,就揮了揮狐貍爪子,將那團死氣盡數打散。
死氣雖然被打散了,不過又在離檢辭更遠的地方重新聚合。
聚合後,退得裡檢辭更遠了。
檢辭現在沒有更多的精力來對付這些東西,儘管那團死氣讓他覺得很骯髒,很不開心。可是它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它在夢裡聽到了青媚的呼喚。
青媚遇到了危險。
青青遇到了危險!
青青需要他,青青在盼著他去救她。
檢辭好不容易纔壓下心中洶涌的、想要殺人的情緒,狐貍學著人的樣子盤腿而坐。
天妖寶鑑本來是能將寶鑑內部和外界徹底隔離的,可是狐貍方一坐下,就有絲絲靈氣從外界近來,被狐貍吸入體內。
那團在天妖寶鑑中呆了不知多少年的生靈之氣,還是頭一回接觸到和它們出於同源的天地靈氣,一時間都顯得很是雀躍,圍在狐貍周圍波動著。
漸漸地,天妖寶鑑裡的靈氣越來越多,將那團黑色的死氣都逼到了一個角落。
死氣和生氣雙生,
數量對等的時候是互不相讓的。而當某一方數量比另一方多的時候,另一方就只有被欺壓的份。
天妖寶鑑中的死氣向來都是碾壓生氣的,這次檢辭被收進來,生靈之氣因爲感受到檢辭身上的神力波動,才拼了命地守護白狐。
一開始它們還很難過,以爲就算它們現在守衛了保護,白狐還是會像以前被收進來的妖魔那樣,最後被死氣吞噬,徹底消散在天地間。
後來漸漸的,它們發現狐貍好像在進行自我修復,直到現在,狐貍甦醒了,還能引來外頭的靈力,剋制死氣。
生靈之氣非常開心。
這麼多年來,它們終於能在這片小空間中看到不枉死的好妖,這是對它們唯一的慰籍。
外頭,靜心正在一處庵堂中打坐。
自冥想中甦醒,她發現了天妖寶鑑的不同。
見周圍有天地靈氣源源不斷地被天妖寶鑑吸收,天妖寶鑑內也有小動靜,靜心滿心歡喜。
“這麼多天都沒動靜。”靜心含笑看著天妖寶鑑,說道:“我還當你真的如此命硬,天妖寶鑑都煉化不了你。”
又看了天妖寶鑑一會兒,她復閉上眼睛,進入冥想之中。
在意識陷入冥想之前,她還在想,等她再次從冥想中醒來的時候,狐貍應該已經化成了一團水,成了她天妖寶鑑的滋養物了。
天妖寶鑑中,狐貍吸收天地靈氣並不很順利。
這幾天,它的身體被關在這天妖寶鑑中,得不到天地靈氣的滋養,他只能勉強進行自我修復,這修復的結果也不是很理想。
現在好不容易被青媚的“隔空呼喚”驚醒,它醒來後隔著天妖寶鑑,操控天地靈氣修復自己的身體,幾個呼吸的功夫,終於算是給殘敗不堪的身體打上了無數個補丁。
就好像一個到處都被紮了孔的氣球,它現在身上倒出都漏氣,而它剛剛給自己的打補丁,只能維持自己不漏氣。
只要外界有人稍微有力戳戳它,它可能就徹底泄氣了。
現在的它,出去亂晃的話,稍有不慎就會被人抓走燉了吃。
當然,也要那個人能承受它的蓄力一擊。
它現在雖然不大好,卻還是能發出力量不小的攻擊的。
青青別怕,青青……
我來救你。
天妖寶鑑中白色的光芒一閃,眨眼的功夫,白狐變成了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公子哥。
公子哥儀表堂堂,氣色卻不大好。
又是一眨眼的功夫,公子哥化作一道白色流光,消失在天妖寶鑑中。
臨走前還不忘出手束縛了那團死氣。
靜心至始至終都沒發現他的逃離。
不過,在臨走前,檢辭難得抽出空來,大有深意地看了靜心一眼。
白色流光在空中一瞬即逝,以極快的速度朝風雨神殿方向激射而去。就在天帝朝青媚打出致命的一擊時,檢辭堪堪趕到。
那一瞬間,檢辭的心幾乎要停止跳動。
大腦都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的身體就已經先行一步,迎了上去。
青媚還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更以爲是餘光在欺騙她。
可是當她以爲自己逃不了一死,抱著必
死的心,轉頭去證實餘光是否在欺騙她時,她瞬間瞪大了眼睛。
檢辭。
竟然是檢辭。
是她夢裡的那個檢辭!
“檢辭……”
天帝手上動作沒有絲毫減慢,就算現在白檢辭來了,他也定要取青媚性命!
前前後後仍然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天帝手上的光刃打向青媚。檢辭化作的白色流光一竄就竄到了青媚身前,他手上的動作同樣不慢,在落在青媚身旁的同時,就已經使出一記光刃,迎向了天帝的攻擊。
他另一隻手抱住了青媚。
他的動作一直都很輕。
“別怕。”
他的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因爲這個熟悉的聲音,青媚頓時覺得鼻子一酸。
那種死裡逃生的感覺實在是不知道用什麼來形容,而且他們還在還沒有脫離危險,天帝的攻擊仍舊凌厲。
可是她好高興,極度恐慌之後迎來幾度歡喜的情緒,這種情感的交錯,讓她的腿都有些軟了,站不起來。
……其實是被嚇的。
不過,眼前的檢辭……
記得以前在長青山脈的時候,他每一次想抱她,都是小心翼翼的,彷彿怕自己被他弄疼了,或是弄碎了。
把她當天地至寶一樣呵護著的大狐貍寶寶……
她很感動,也很喜歡。
他不是雪鏡,不是她幻想出來的人,而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在這生死關頭,青媚彷彿一下子就看開了一般。
這個檢辭也許是另一個檢辭,和那個白檢辭不一樣。
那個白檢辭喜歡晏青媚,玩弄了她的感情;而這個檢辭,則是上天賜給她的禮物,是特地來守護她的。
這個檢辭,是她的檢辭。
是她一個人的狐貍寶寶。
不過,她還是輕易地分辨出了檢辭的不同往常。
這一次檢辭動作這麼輕柔,不是下意識地輕柔,而是虛浮無力的表現;這一次檢辭的聲音這麼溫和,不是刻意壓低了聲線的溫和,而是中氣不足。
爲什麼現在纔出現呢?
讓她痛苦糾結了這麼久,還以爲他是假的,是她幻想出來的。
她都差點被自己凌亂的記憶整成精神病了。
可是她沒有立場怪他。
她想問他這幾天都去了哪裡,爲什麼現在纔來找她。可是她也知道,他也許一直都在昏迷,極有可能是在昏迷中感受到她有危險,才甦醒的。
她幾乎能確定這個猜測是真的。
她的檢辭寶寶,從來都把她放在第一位,把自己放在第二位。
想著想著,她的眼睛更加迷濛了,一雙小手緊緊地抓著檢辭的衣襟,將臉埋在他胸前。
爲什麼這麼可愛的寶寶,她以前都想著把他往外推,還想著給他娶母狐貍。
她再也不推開他了,甚至願意給他生小狐貍寶寶。
“你怎麼現在纔來呀?”
不開口不知道,一開口,青媚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在顫抖。
她不應該說這句話的,就像是在質問,其實她在撒嬌。而她也得到了檢辭的回答。
“對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