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此言,柳拂生與陳天放相視一眼,很自覺地起身告辭道:“既然大人有事,拂生就先告辭了。”
陳天放不可能留他,只說了句:“賢侄慢走,我便不送了。”
“王爺,拂生告辭。”
檢辭微微頷首。
他和柳拂生在國都時就相識,大祁與柳拂生齊名的商人沈見是他白檢辭的人,沈見和柳拂生鬥,他這做主人的和柳拂生自然不可能有交情。
柳拂生向檢辭告辭那是礙於檢辭的地位,檢辭能給他一個迴應(yīng),那已經(jīng)是看得起他了。
柳拂生走到門口,自然而然地看到了躲在那的陳雙雙。陳雙雙朝他做噤聲的手勢,柳拂生只是禮貌的回以她一個淡然而疏離的微笑,轉(zhuǎn)身離開。
“小姐,我看這柳公子對你好像很疏離啊。”丫鬟低聲道。“會不會是小姐你表現(xiàn)出對白王的興趣,拂生公子他生氣了?”
“管他呢,和白王比起來,柳拂生無論哪點都不如他。”
“可是王爺看起來好像很不好接近的樣子。”
“怕什麼,只要我稍稍使點手段,百鍊鋼也能化成繞指柔。”
丫鬟忙點頭附同道:“小姐說得對,小姐長得這麼好看,王爺一定會喜歡你的。”
陳雙雙聽此,露出明媚的笑容。
送走了柳拂生,檢辭並不在意門口是不是有人在偷聽,更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趕人”一事上。
“王爺還請吩咐,下官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沒那麼嚴重。”檢辭擺擺手。
這陳天放是他的人,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向他表了忠心要誓死追隨他。不然白九也不會輕易放過陳雙雙。
“三年前本王領(lǐng)兵抵抗楚國入侵,曾在洛城落腳,留下了一個子嗣。”
陳天放:噗……
什麼叫語不驚人死不休?偉大的王爺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放出這麼勁爆的消息,簡直……
王爺你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嗎?
我年紀老了心臟不太好,你不要逗我!
門外偷聽的陳雙雙也張大了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那個傳說中不近女色的王爺,竟然能做出這種事?三年前就在洛城留下了個子嗣,也就是說王長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歲了?
這和傳聞中的檢辭不近女色簡直差太多!
可是,與此相比起來,王爺更不像是個會開玩笑的人,再說了,他爲什麼要突然無緣無故地開玩笑?
“王,王爺,這……”陳天放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本王也是最近才知道,她竟然頂著被世人唾罵的罪名,爲本王把孩子生了下來。”檢辭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
陳天放:……
白九遠目,王爺最近變得越來越有人情味了,還愛上了演戲。
以前高冷的王爺在漸漸消失,真不知這現(xiàn)象是好是壞。
“當時急著上前線,本王未來得及妥善安頓她,更不曾想竟會留下子嗣。如今我來這裡,是爲了給他們母子一個名分,接他們上京。”檢辭頓了頓,他還是頭一回在下屬面前說這麼多話。
不過爲了營造出他情深似海的形象,多費點口
舌又算得了什麼?
“我的白王府沉靜這麼久,也該有一個王妃管事了。”
難怪王爺不近女色,原來是心中已經(jīng)藏了個人,那女人還爲王爺生下了小王爺,不知是哪個幸運的女子,竟能得到王爺?shù)那嗖A。
只可惜,自己的女兒,一片真心要付諸東流了。
不過好在女兒纔剛認識王爺,並未到情根深種的地步,還有機會回頭。
那柳拂生就是個很好的選擇。
思及此,陳天放又搖頭。剛纔雙兒當著柳拂生的面表現(xiàn)出對檢辭的喜歡,在場的無論柳拂生還是王爺,都是人精,她做那些小動作的意思誰能看不出來?
不知道柳拂生會不會因此不喜歡雙兒,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陳天放這才肅然,強壓下心中的震撼與失望。
“不知這準王妃是……”何人?
“洛城晏家大小姐,晏青媚。”白九替檢辭答道。
陳天放:……
不得了,不得了,真真是風水輪流轉(zhuǎn),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只有你想不到。
一想到那個三年來一直都默默承受世人唾罵的女子,還有她所生的“野種”,竟然是王爺?shù)淖铀茫∪羰亲屄宄前傩諅冎懒耍凰麄兺贄壍男⊥尥奘撬麄兂缇吹哪腥说暮⒆樱恢麄儠骱胃邢搿?
剛纔還聽柳拂生說,今天早上晏家的姨娘晏劉氏把晏青媚告上了衙門,指責她不贍養(yǎng)長輩,不友愛弟妹。不孝不義,請衙門判奪。
洛城通判已經(jīng)受理此事,今天下午就要開堂候?qū)彙?
柳拂生此番前來,是想要晏家那千畝良田。
如果今天下午晏青媚敗訴了,希望他這做城主的能從中幫個小忙,若是能沒收晏家部分家產(chǎn),希望他把那千畝良田收回來,再賣給他柳家。
沒想到,沒想到那晏劉氏狀告的竟然是白王的準王妃。這下那晏劉氏可真是捅了老虎屁股。
他大祁的白王白檢辭,看著是個與世無爭的性子,手握強權(quán)卻十分低調(diào)。別人也許不知道,他這個幾年前就誓死追隨白檢辭,甚至在白檢辭的扶持下才坐上洛城城主寶座的人,自然是知道的。
他們的白王,其實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
你若不招惹他,他也許會招惹你,但這畢竟是少數(shù);可你若不小心惹了他,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輕則少胳膊少腿,重則牽連全族……
以前就偶爾聽說那晏劉氏對晏青媚母子不好,如今晏青媚強勢了一點,把晏劉氏母子三人趕出了晏家,那晏劉氏若是個知趣的,從此安安分分呆在王莊,說不定還能得個善終。
可她不識好歹,竟然還狀告官府。誰讓她運氣不好,正巧碰到王爺前來尋王妃和小王爺呢?
也不能不算她運氣不好。
如果王爺在她狀告完準王妃之後纔來……
若是通判判的不好,讓準王妃再吃別的苦,到時候王爺來了,動了怒,恐怕還會牽連到他這個做城主的。
畢竟是在他這洛城出的事,以王爺?shù)男宰樱瑫窟B到他的可能性不低!
“有一事,不知王爺知不知曉?”
“你說。”檢辭說
。
“那晏劉氏前幾日被……王妃送去了鄉(xiāng)下,讓他們母子三人幹農(nóng)活。今日那晏劉氏帶著一雙兒女回來,還把王妃告上了衙門,說是不忠不義不孝。”
“王爺正是知道了此事,有事要交代與你,才親自來一趟的。”白九說。
合著王爺來這裡是爲了準王妃和小王爺,而不是來視察他這下屬的工作,剛纔是他自作多情了,還以爲王爺是專程來看他的呢。
陳天放有點小失望。
畢竟他也不能免俗,把檢辭當心中的神明一樣敬重,剛纔聽僕從說檢辭來了,還以爲王爺是關(guān)心他,路過洛城還專程來視察他的工作,他可高興壞了!
還想著一定要趁機在王爺面前表現(xiàn)一番,讓他親眼看看他在洛城的功績,以求得王爺?shù)淖撛S。
不過眼下這件事,既然王爺讓他出面,如果他做好了,也可以得到王爺?shù)目隙ā?
陳天放心下肅然,“王爺請說。”
“也無需你多做什麼,你只消看那通判是否公正辦案便可。”
洛川通判王林有個女兒名叫王莉,王莉向來屬意晏青亮,甚至說服了王林,讓他親自去與晏劉氏說親。
晏青亮對王莉無意,晏劉氏還是晏家主事的時候,他們母子對王林的說親並不拒絕,也不同意,只說晏青亮眼下還小,一心赴在武學上,暫時還沒有心思娶親。
若不是那王莉尚年幼,今年八月份才及笄,晏劉氏又回得委婉,可能還會得罪王林。這事洛城沒幾個人知道,卻瞞不過檢辭的耳目,這天底下的消息,只有他不想知道的,沒有他得不到的。
也沒有人知道,這一次晏劉氏幾人去告官,就是奔著王林去的。只有他們回到晏家,纔有足夠的銀子置辦聘禮,以後才能給王莉好的生活,他們打好了如意算盤,覺得王林一定會偏心於他們,幫他們奪回家產(chǎn)。
如果那王林真的在辦事以公謀私,青媚說不定真的會敗訴。檢辭怎麼捨得讓青媚受委屈?向來冷情的王爺甚至不惜親自跑一趟,先借陳天放的手,到時再在公堂上給青媚正名,讓整個洛城都知道,糰子是他的兒子。
檢辭話裡的含義陳天放怎會聽不出來?
不知王爺是怎麼知道通判王林會偏心與晏劉氏及人的,不論如何,王林既然已經(jīng)被王爺懷疑,他是留不得他了。
什麼時候找個機會,罷了他的官,讓他回老家吧!
陳天放心下有些黯然,想那王林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爲人也算正直,在職期間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怎麼如今難得一糊塗,就碰上了這檔子事?
時耶?
命耶!
“王爺放心,這也是下官分內(nèi)之事,下官一定監(jiān)督王通判秉公結(jié)案。”
“甚好。”
檢辭說完,起身打算離開,陳天放自然不敢多留,忙起身恭送他出去。
好在陳雙兒在聽說檢辭已經(jīng)有了孩子之後,就渾渾噩噩的離開了,在沒有發(fā)生讓陳天放更尷尬的事。
檢辭也不曾想到,只是短短半天時間不見,他竟然對青媚生出了思念。應(yīng)該是陳雙雙對陳天放撒嬌的那一幕,讓他想起了那個同樣靈動活潑的小妖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