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得道高僧吃肉?
這玩笑開得一點都不好笑,圍觀羣衆更憤怒了。
澄實只是搖搖頭,好脾氣地說道:“出家人酒肉皆絕,多謝施主好意。”
“不用不用。”青媚笑著收回肉串。
她還捨不得給他吃呢,給了他,她就沒有吃的了。
她還沒吃夠。
“那麼,施主對貧僧講的佛法,可有不贊同之處?”
青媚搖搖頭。
笑話,那些百姓看她的目光,好像只要她敢點頭說聲不,那她的小命就只能交代在這裡了。她傻纔會自找死路。
而且現在天昊軒還不在身邊。
他好像沒有擠進來,左右都沒有他的人影。
“大師說的我深感贊同。”她硬著頭皮說道。
“如此。”
澄實似笑非笑,一雙悲憫衆生的眸子看著青媚,目光悠長。
“那爲何施主一邊聽佛法,一邊妄造殺孽?”
“大師,這你就說錯了。”青媚揮動拿著肉串的手,“酒肉穿腸過,我佛留心頭,我雖然吃著肉,佛祖卻一直在我心間。大師說我妄造殺孽更是不對,俗話說的好,‘民以食爲天’,我只是個普通百姓,如何能逃的過吃喝這兩個俗字呢?”
她說完,靜等澄實反應。
“施主說的有理。”
青媚用乾淨的那隻手撓撓頭,傻笑兩聲。
“過獎,過獎。”
澄實也笑。
“百姓畢竟只是凡人,心中有佛便是敬佛,行事心懷慈悲便是爲善,佛祖也不會要求尋常百姓戒酒,戒肉,戒嗔,戒欲……這位施主,我看你與我佛有緣,這極樂佛珠。”他說著,將手中的佛珠褪下來遞向她,“便贈與你了。”
他的目光很平淡,裡面似乎沒有一絲雜質,讓人看了就心生平靜。其中還夾雜了若有若無的睿智的光芒,睿智卻不鋒利,讓人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卻不會因此而感到無處遁形。
這就是得道高僧與一般人的不同之處,這就是高僧的氣場。
青媚微微一愣,接過佛珠。
“謝謝大師,那我就不客氣了。”
“施主請收好。”
“自然。”見澄實目光跟隨著她手上的佛珠,青媚想了想,把佛珠收進袖中的暗兜裡,末了,朝澄實搖了搖胳膊,“收好了,一定不會弄丟的。”
澄實這才淡笑著點點頭,轉身往回走。
他的肩膀很寬,身材高大,這麼個大熱天還披一塊大袈裟,卻不見他出汗,果然是心靜自然涼嗎?
他一步步往回走,腳步輕緩沉穩,單看他的背影,就給人一種可以依賴,值得信任的人。
三言兩語就化解了佛法與肉食之間的矛盾,百姓們的目光也恢復了之前的平和。這個女子並沒有藐視法師,法師還贈與她佛珠了,可見她也是極有佛緣的人。
殺人的目光漸漸散去,熱鬧也已經看完,青媚在人羣中尋找天昊軒的位子,默默往後退。
“小姑娘要走了?”
“來,小姑娘走這來,別被擠著了。”
青媚窘
然走出人羣,有些無法直視這個陷入了對澄實的瘋狂崇拜難以自拔的羣體。她嘖嘖搖頭,卻聽旁邊的一大娘乍吼一聲。
“哎喲,這是誰家的姑娘,長得這麼像白王妃呢!”
這一句話投進人羣裡,頓時無數目光投在青媚身上,那一雙雙眼睛均亮了起來。
“真像啊,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我剛纔見了是覺得有點眼熟,以前只遠遠地看過王妃一眼,都不敢確定她長得是不是像王妃。”
“王妃前不久剛剛被王爺接去國都,不知這小姑娘是打哪兒來的?”
“莫不是晏家的親戚?”
“姑娘,你和晏青……”
“哎喲你這不要命的,王妃的名諱豈是你能隨便亂說的?”
“我們洛城人誤會王妃誤會了三年,王爺仁德,沒有責怪於我們,但我們心裡都過意不去,以後也要對王妃加倍地敬重,就像敬重王爺一樣。”
百姓們七嘴八舌,青媚只從中聽出了他們對那所謂的“白王”的敬重。
不是說那白王很囂張嗎?怎麼如此得民心?
還是他們說的白王,和那天晚上非毒說的白王,不是同一個人?
青媚無辜地咬了一口肉。
“你們說的人是誰啊?我不認識?白王是誰?那個……”她想了想措辭,“那個很厲害的白王,和白賢王是什麼關係?他們是同一個人嗎?”
還有那個“晏青”,竟然長得和她一模一樣?
那個又老又色還很囂張的白王,娶了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妃子?
什麼鬼?
“這小姑娘一定是從鄉下來的,都不知道白王就是白賢王。”
“小姑娘,你是晏家的親戚嗎?”
青媚搖搖頭,“我並不認識什麼晏家人。”
笑話,她一棵來自外星球的小春藥,怎麼可能在這個地方找到親戚?
除非那個“晏青”正好也是一棵春藥。
可是有人長得和她一模一樣哎。
還想多套點信息,天昊軒從另一邊走了過來,呈保護的姿勢站在他身邊。
“舍妹自幼在鄉間長大,不懂禮數,不懂國家大事,還望各位海涵。”
舍妹?竟然說她是他妹妹?
他不是想讓她當他女朋友?怎麼突然變成妹妹了?難道他也喜歡“兄妹”這種惡趣味的情調?
青媚瞟了眼天昊軒,將目光轉到旁邊的大媽身上:“你們那個王妃,真的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嗎?你們有沒有看錯?”
“她們可能會看錯,我可是不會看錯的,我見過王妃好幾次。”一邊的大嬸搶著回答,“不瞞你們說,我曾愚昧無知,不知晏府裡的是小王爺,以爲王妃不重閨譽,行爲不檢點,還和王妃吵過架……都是愚婦無知,當時還被王妃狠狠地嘲諷了一頓,話說啊,王妃真不愧是王妃,罵起人來都有一番道理呢。”
“王妃那叫不講道理吧?”
“但是她罵得在理啊,愚婦我都沒得反駁。”
“王妃的身手也是頂頂的好,一掌就把晏家的門柱劈斷了。”
“王妃真厲害呀……”
“王爺不一般,王妃也不一般,這樣的王妃才配得上王爺。”
“話說王妃可是我們洛城的呢,我們洛城在別的城,可是長了大臉了。”
“小王爺是我們洛城土生土長的,日後衣錦歸鄉,那場面……”
說著說著,那羣大媽就陷入了對“王爺”和“王妃”的崇拜中,難以自拔。而另一邊,人羣在漸漸往前移動,好像是澄實要往另一個方向去了,百姓們都追隨著他。
圍在青媚和天昊軒身邊的幾個人,因爲認出了青媚,猜測她可能真的是那“晏青媚”的親戚,爲了留下來照看青媚,他們都留了下來,沒有追隨青媚而去。
他們覺得,這個小姑娘,和他們的王妃,肯定有著匪淺的關係。
至於青媚不承認她認識王妃,可能是她正好不知道。
晏家人丁稀薄,晏劉氏那三人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不能算是王妃的親人。可以說,王妃現在除了王爺和小王爺,再無別的親人了。
如果眼前這小姑娘真的是王妃的親人,他們在洛城好好招待了她,他日再支會王妃,她可能還有兩個親人在世,那也算他們立了一功。
當做是抵了以前污衊王妃的“過”。
眼前這俊俏的少年郎說小姑娘是他妹妹,那他也許也是王妃的親人。
如此,就有兩個親人了呢。
儘管只是遠親。
“這位公子,你們這是從哪兒來,要到哪兒去呀?”大嬸親切地問天昊軒。
天昊軒多多少少能猜出她的用意,他不動聲色地將青媚護在身後,說道:“在下與舍妹從青州來,想去國都見見大世面。途經此地,不想正巧碰上澄實法師。”
“是啊,小姑娘是個有福氣的,還蒙法師贈與佛珠了。”
“小姑娘定是王妃的親戚,是有福澤的人,和王妃一樣。”
天昊軒表面笑著,似乎也在爲這件事喜悅,心底卻很不在意地切了聲。
真是腦殘崇拜,只要是和白檢辭扯上關係的,在這些百姓心中,就都是好的。白檢辭在民間的呼聲這麼高,也難怪祁皇那老傢伙會忌憚他。
換做是他天昊軒做皇帝,早就一腳把白檢辭踹走了,管他什麼內憂外患,先解決了這眼中釘再說。
皇家豈能容忍一個外姓王爺騎到他們頭上?
還有,澄實那傢伙,來意不明,突然送串佛珠給青媚,藉口還找的挺好,明擺著是想做點什麼。如果不是他前兩天作出決定,爲了不讓青媚受到傷害而打算就此放手,他早在看到澄實的那一刻帶著青媚走人了。
哪裡會讓他有機會和青媚說話,更不會讓他有機會送青媚東西。
那佛珠看似平凡,一般人看了,以爲只是串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佛珠,卻瞞不過他的眼睛。那東西,一看就知道是用一件護身法器改造來的。
還是上等神品,品階不凡。
應該是從中天神殿帶下來的東西。
澄實送這東西給青媚,該不會是防止他對青媚霸王硬上弓吧?
想到這個可能性,天昊軒臉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