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竟然被鳥鳴鬧醒,瞬間有種置身於春日的幻覺。起身出了和室,瞧見小巧的院落裡,那顆長滿暗綠葉子的桂樹,上頭偶爾駐留的幾隻鳥兒。深深一吸氣,啊,早晨的空氣真好!
沒過多久,從迴廊的一頭傳來急切的腳步聲,回頭一望,原來是筱煙。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淺笑,只見她手裡捧著一堆綢緞,移步至跟前,“少夫人,這是您今晚的著裝。您可以從中挑一件。”
我淺淺一掃華麗而又高貴的衣物,有些不耐煩地說:“你就擱在那幾案上吧。”只因自己愉悅的心情突被這些庸俗的玩兒所擾。
筱煙道了聲“諾”,放下東西之後,款步離開。不一會兒,筱煙又拿著小桌子緩緩而來,一見上面是清淡的早餐,才發覺自己還未曾吃早餐。
我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早餐,轉身回到和室,“少主,起了麼?”
筱煙將小桌子擱在地上之後,恭敬地說道:“少主已經起了,現在正在房裡用餐。”
我漱口畢,洗臉畢之後,懶懶地端坐在小桌子前,慢條斯理地開始吃早餐。忽擡頭望著推門外的小院兒,思緒早已飄飄然地不知至往何處。
轉眼之間,已到了晌午時分,從今兒早便沒見著緋櫻的身影,雖然不知道他在到底去哪裡,但是我想他做的事也不外乎政事。
如今一細想,不知到底是因爲緋櫻在封鎖消息,不讓我知道呢,還是十三娘讓我不要干預這些事兒。
向暗夜打探消息,那簡直就是自己找石頭撞,鐵定無果而歸。那如果是寅日又如何呢?就我所知,他的性情甚是溫順,看上去有是那種呆呆傻傻地,也許不會忤逆我的要求。心裡暗自定下去尋寅日,將近況問個清楚。
就在自個兒內心糾結時候,聽聞緋櫻回來了。這下我有點兒小興奮,我想寅日也應該回來了吧。要不就偷偷摸摸地找他去?
懷著這份小興奮,我躡手躡腳地前行去寅日的房間。當然人算不如天算,誰會想到,我就要在一個迴廊的轉角轉彎的時候,偏偏碰上了緋櫻。他眼色犀利,一瞧我這般似做賊的模樣,便沒好氣地質問道:“這個時間,怎麼不在自己的房間裡呆著,跑出來做什麼?”
我
直起腰,擡頭望著他,見他眼紋有些通紅,看似昨日睡得比較晚。“我出來,自然是因爲那該死的房間,已經困得我有些不耐煩了。”
緋櫻面色有些憔悴,我估摸著是爲了那些政事,打算不打趣他了,接著開口道:“實然無趣,出來透透氣而已。”特意在“而已”兩字上加重語氣。
緋櫻轉瞬間眼色柔和,牽起我的手,有些心疼,“我就知道你如此待不住,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新鮮的玩意兒。”
被他這樣一說,怎麼覺得我就知道玩兒似的。不過還是先看看他給我的是什麼東東吧。他身後的婢女捧出一個精緻的雕花小匣盒。硃紅色的漆,染得著實嫺雅,我接過那盒子,自行打開,只覺一股淡然深幽的清香撲鼻而來。心裡暗道:這是麝香,但又好似杜衡。恕不知其到底是何種香料啊。
正當自個兒蹙眉思索之時,立於一側的緋櫻有些欣欣然地說道:“竟然也有把你難住的香料。好吧,不瞞你說,這可是趙南國第一香,美名冰雲。”
我好奇地盯著眼前小匣盒中的香袋,心裡默唸了一遍,冰雲。同時迅速地在腦海裡搜索,幾秒之後貌似沒有這種香料。看來我是頭一遭聽聞這種香料啊。
“還是你有心,知道我喜愛這些小玩兒。”
隨手他又遞出一把烏黑色木梳,上頭雕刻著幾朵豔麗的小花,“這是趙南國有名的烏合梳。聞聞上頭還有一股清淡的花香呢。”
接過烏合梳,拿至鼻尖一聞,果然,真有一股幽香,這股香並非類似冰雲,而是如花香一般淡而不膩。
見我甚是喜愛手中這兩樣玩意兒,緋櫻嘴角也勾勒出一抹淡而如水的笑容。“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有何事就吩咐筱煙吧。”
說完款步離開。我望著他的背影,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我和他也在一起生活了兩個月了,從我來到這裡的三個月中,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和他一起度過的。俗話說:日久生情。和他相處了那麼久,如果說沒有情,鐵定是假的,自然我覺得那種情更加傾向於親情,他就像是哥哥一般,無微不至地照顧我。然而我明白,這個親情絕不會演變成愛情。
不懂得什麼愛情,不懂得如何珍惜和保護愛情
。然則我的愛情,又在何方,而我最終又將何去何從呢?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個未知數。我相信與我攜手此生的人,一定會在遠方等著我,而我將一直堅信下去。
緋櫻烏黑稠密的青絲在秋風中搖曳,他也決然不知我此時正若有所思地凝視著他。一切就如同樹葉飄落在水潭中,那樣隨意,輕易,不驚起一絲漣漪,風輕雲淡。
緋櫻拐過迴廊轉角後,我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了,但是我還是在原地佇立了許久。不爲別的,只爲那一瞬間的感傷,那一瞬間,卻永駐的記憶。
另一頭,趙南國主也端坐在榻榻米上,思緒萬千,仰頭望著天空,還是同昨日一般,陰沉沉的。他心裡暗道:他們應該開始行動了,而我也是時候行動了。
“青衣,那頭有什麼消息?”趙南國主一面端起熱騰騰的綠茗,一面淡淡地開口。
青衣站立在其身側,微微一作揖,神色平和,“聽聞最近楚襄國沒有什麼特別的動靜,不過貌似流雲國有些小動作。”
趙南國主遠望,只見綠樹參天,綠意盎然,卻少了那份活力,心裡暗歎,到底還是到了秋天。
“流雲國一些小將領已經在楚襄國邊境匯合,似乎正在等待著合適的時機,伺機而動。”
他則是一臉不以爲然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看來,該來的還是要來,既然我們不能避免,那還不如就順應其發展。當下我們也只得靜觀其變。”
青衣見其一副淡定自如地表情,嘴角甚是幽然地一笑,“那如今我們是否還要留意香玨公主?”
他則是有些微動,當然也只是一瞬間的事,青衣知道在他的心裡香玨公主絕沒有那麼簡單,可是爲何他單單對這樣一個女子而動容呢?青衣自嘲似的一笑,她心裡明白,與其說主公心裡怎麼想,不如說自己爲何如此介意一個女人在這般的佔據主公的心。
可單單她心裡明白,主公嘴上說只是爲了監督越古國主緋櫻,可是明眼人一瞧,便知那隻不過是一個藉口。自然主公那點兒心思,自個兒也是猜不透,弄不明白的。不過憑藉著女人的直覺,她敢肯定這個女人絕不一般。
他閉眼養神,淡淡地開口:“繼續監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