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涼意席捲全身,我站在風中瑟瑟發(fā)抖,身側(cè)的筱煙拿了一件外衣爲我披上,“少夫人,這裡風大,你要不去十三孃的輦車裡休息一會兒。”
我堅決搖搖頭,心裡暗道:我纔不要,面對那個面善心毒的女人,我可受不了。
我們在去瑜瑤城的路途,可不想還沒出伊萊城,這輦車的木軸就經(jīng)受不住我的重量,壯烈犧牲了。暗夜蹲在那兒修輦車的車輪,而我則立在一旁。
寅日和緋櫻在另一輛輦車,見我的車壞了,也只得停下來等。
瞧暗夜專注地修車輪,我在一旁也沒事就開始聞他:“暗夜,自從到了伊萊城,似乎我們也見著機會說話。”
暗夜似乎知道我要說什麼,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少夫人,您有什麼話就直說。”
“那好,既然你不喜歡拐彎抹角我就直說了。那日,你們是如何擺脫那羣人的?”我搓著雙手,取暖。
暗夜身影有些微怔住,但還是沒有停下手頭的工作,“難道少夫人不相信我們有那個能耐?”
“這道不是,只不過因爲太相信你們的能力了,所以對那件事比較好奇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暗夜只是極其淡然地道:“那不就成了。”
我不甘心繼續(xù)追問:“可是我想你應(yīng)該猜到那些人是誰派遣的吧?”
暗夜起身,擦了擦汗水,有些懶洋洋地開口:“少夫人,這種事您還是少關(guān)心的好。”
爲何連暗夜開始防我?是緋櫻的指示?應(yīng)該是的,因爲至少現(xiàn)在他還無法相信我。不過也是人之常情,如若換做是我也會如此吧。
“少夫人,馬車已經(jīng)修好了,您可以上去了。”
我知道在追問下去也沒有個結(jié)果,輕巧地鑽進輦車,之後筱煙也進入了車內(nèi)。我閉上眼,冥想。暗夜駕著馬車繼續(xù)前行。
“少夫人,少夫人。到了。”我在迷迷糊糊中聽到筱煙輕柔的聲音,當我睜開雙眼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一輕,我乾笑兩聲,看
著緋櫻,他用公主式抱法,抱住我。
“你放我下來啊。”
緋櫻沒有聽只是對身邊的暗夜說:“你們將輦車停好,給馬喂一些事物。”
筱煙緊跟著緋櫻,尾隨著我們。接著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是一間精緻華麗的閣樓,緋櫻在我耳邊低語道:“這裡也是我的秘密基地,所以你放心。”
這句話怎麼說得那麼奇怪,爲什麼叫我放心?
到了迴廊,我雙腳著地,輕鬆地退離緋櫻幾步,“這裡算是你在瑜瑤城的行宮吧。”甚是欣喜地環(huán)顧四周,實在是個不錯的小庭院啊。我的人已經(jīng)信步移入名爲“酒翁軒”的庭院了,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顆八重櫻,但早已不見了翠綠的樹葉,從而立現(xiàn)庭院的龜巧。
婉轉(zhuǎn)環(huán)形的迴廊,硃紅丹碧的飛渡橋,我退去皮靴,赤腳立在迴廊上,感受在異度空間而風味濃厚的日式古宅。
緋櫻見我嘴角淺笑,微閉雙眼享受那一份秋爽。自也覺幾分喜悅,也跟著我退去腳上的皮靴,盤腿坐下,“沒想到,這裡如此深得你意啊。”
我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聆聽鳥鳴聲與蟲唧語聲,又或許是風吹動樹葉瀟瀟聲,再或許是細雨打在竹葉上,淅淅瀝瀝的雨聲。倏然發(fā)現(xiàn),下雨了!
夢睜開雙眼,只見綿綿細雨打落在小竹林,石桌,石凳,八重櫻。
倏然,聽聞一聲急切的腳步聲從迴廊的另一頭從來,咚咚咚幾聲之後,一人跪在身側(cè)的緋櫻面前,“小人接駕來遲。”
扭頭髮現(xiàn)一面容清秀,眉宇軒昂的男子,那男子見我瞅了他一眼,更是鄭重地請安道:“殿下,王妃,不想迢迢路程,必定餓了,小人已經(jīng)準備了豐盛的晚餐。請殿下與王妃前往。”
被他這麼一說,貌似我的肚子還真的餓了。
緋櫻撐起身來,甚是威嚴地對來人說道:“冥宇,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轉(zhuǎn)頭又對我說,“還不走?”說著已經(jīng)牽起我的手,繞過迴廊,來到一間和室,和室兩邊的婢女將和室移門往兩邊一
推,只見小巧的紅木桌擺放在榻榻米上。端坐好後,開始吃。
心裡暗道,這小黃魚的味道真鮮美,咦,這木碗外的雕花是什麼花呢?貌似是……啊……對了,是八重櫻,很是別緻呢。
“明晚我們會去拜訪趙南國主,你的衣物流疏已經(jīng)爲你準備好了。”緋櫻突然開口道,“這幾日,或許我也會因爲一些事而忽略你。但是我保證每晚會來陪你。”
“這個我明白,其實你晚上不來陪我也沒事兒。”
“我堅持。”
我嘴角有些抽搐,呵呵,既然你要堅持,那我還能說什麼呢。
“那麼,在你出去那段時間,我可不可以去瑜瑤的大街上逛逛。你也知道,就我一人留在這裡我會悶死的。更何況,我還是第一次來瑜瑤呢。”
“這我早就爲你安排好了。筱煙和寅日還陪著你的。”
我又開始埋頭吃飯,嘆了口氣,又是被監(jiān)視麼?
夜色漸漸轉(zhuǎn)濃,到了掌燈時分。我坐在自己的和室,望著小院裡的夜景,擡頭一望天空,細雨飄零。迴廊轉(zhuǎn)角有鏤空的燈籠,雕工甚是精美。在深夜裡發(fā)出暗暗的光。
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一陣悠揚,輕柔的古琴聲,端坐在榻榻米上的我,按耐不住好奇心,站起身,聞聲而前往。不知在這樣的深夜裡誰在彈琴?一個轉(zhuǎn)角,有一個轉(zhuǎn)角之後,我瞧見一清秀的身影端坐在石亭裡,只道“援琴鳴弦發(fā)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長。”雖無明月,亦無明星。此人藉著秋風蕭瑟,內(nèi)心洪波涌起,念君客思斷腸,而思歸故鄉(xiāng)。
風吹動那一縷青絲,臉埋在黑色的陰霾裡,而直到他擡起頭,看我的瞬間,我才一晃眼,發(fā)現(xiàn)那人,不就是緋櫻麼?
緋櫻嘴角淺淺一笑,繼續(xù)撫琴,沒有在看我。是啊,我怎麼忘了他的琴藝亦在我之上的呢。如今深夜?jié)u濃,我提起腳步,轉(zhuǎn)身,離開。只留身後琴聲度過迴廊而來。
回到和室,躺在被窩裡,竟是徹夜難眠。輾轉(zhuǎn)反側(cè),想著方纔緋櫻撫的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