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宋、虞、巴三國交界處,扶楚重逢了鬱瓊:見識了鬱;買回子傾城,還結(jié)交了宋國最有錢的狡詐狐貍
遲懷鑑。
她將鍾離誘家的女眷打包處理給他,他回頭就藉著來而無往非禮也的由頭,一次性強塞了十頭毫無義氣可言的白眼狼給她。
想當(dāng)初她帶他們一路上吃喝嫖賭,沒少往這羣不開竅的傢伙身上砸銀子,可她也纔將將失蹤,胥追又被付梓那老頑固揍成重傷,她的“老婆,、“相好,和兒子都沒人照顧,這羣傢伙居然捲鋪蓋跑了,現(xiàn)在又突然蹦出來,這臉皮的厚度,真是可以和赫連翊平分秋色啊
這十個人之中,爲(wèi)首的那個叫雲(yún)開,來到扶楚身邊時,正值弱冠好年紀(jì),濃眉大眼,生得一副忠厚老實的形容,事實上,這廝和遲懷鑑是一路貨色滑溜得狠,若不是遲懷鑑的寶貝疙瘩遲蘭芝非東陽櫻淵不嫁,在扶楚看來,完全可以讓遲蘭芝嫁給雲(yún)開,那絕對是再好不過的組合,一定能湊出整個大宋最爲(wèi)臭味相投的一對翁婿。
攔在馬車前面的雲(yún)開又端出看似童叟無欺的憨厚笑容:“多謝胥大總管還記得弟兄們幾個。”
胥追倚坐在馬車前,嗤笑:“想要忘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丟過去根打狗棒,他們也能昧著良心當(dāng)它是登天的桿,順著就往上爬,死皮賴臉的貼上來,連工錢無限期剋扣,食宿自理這種條件都能笑容滿面的接受,且慷慨陳詞,能追隨扶楚這種萬里挑一的仁義主公,那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先前是他們膽小怕事,怕護丟了三殿下被問責(zé),不曾想千里迢迢跑回遲府,竟被那老奸巨猾的遲懷鑑拒之門外,絮絮叨叨的講述了他們十個這三年期間的冷遇,講到傷心處,還要抹他幾把男兒淚,不乏義憤填膺的問候一遍遲懷鑑的祖宗十八輩。
不過稍後胥追探得,雲(yún)開說的那些事,至少表面上確實如此,三年前,雲(yún)開等人離開元極宮之後,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遲懷鑑位於國度的府邸,而遲懷鑑並沒有收留他們,甚至連大門都沒讓他們進去,瞧瞧他們的形容,先前跟著她,哪個不是水光溜滑的現(xiàn)在倒是好,一個個整的灰頭土臉,就看這帶頭的雲(yún)開,大冷的天,穿的那雙鞋子,簡直和涅舟的六孔羅漢鞋有得拼了,真是要多苦逼有多苦逼。
背過了他們,扶楚曾與胥追探討過:“瞧著雲(yún)開,你說遲懷鑑那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胥追竟一本正經(jīng)分析道:“物以類聚鳥以羣分,遲懷鑑背後的主子,大約是個厚顏無恥的無賴。”頓了頓,咬牙切齒的補充一句:“與赫連翊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胥追的見地,一向這樣的鮮明而深刻,不過正經(jīng)事總是不能忘記的:“依你之見,在我生死未卜之時,那人居然仍讓雲(yún)開這種人才守著我,他是吃飽撐的,還是算無遺策”
胥追默了片刻:“那人,我們須得加倍小心。”
一亂世湮華。紫筱戀喜“成功闖過一場接一場的明殺和暗殺,終於抵達(dá)宋國的王都,踏進城門,行至大街,舉目望去,中間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道路兩旁,店鋪林立,旌旗招展,好一派盛世繁華。
雖事先言明,那些傢伙的吃穿住行,扶楚概不負(fù)責(zé),可身爲(wèi)宋國第一大敗家公子的侍從,搞得跟丐幫弟子似的,到時候丟得可是她的臉,所以他們十個又騎上高頭大馬,穿上質(zhì)地考究的黑色勁裝,整齊劃一,英姿颯爽。
走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竟遭遇一場熱鬧,瞧著聚成小山似的人堆,他們暫時是沒辦法正常通過了,胥追給雲(yún)開遞了個眼色,雲(yún)開翻身下馬,身手敏捷的擠進人羣,其實,若不是心懷不軌,雲(yún)開等人絕對能評上年度最佳侍衛(wèi)稱號,看看誰家養(yǎng)的門客能像他們這樣多才多藝:打得過流氓,搶得了婦女,探得來八卦,賣得了色相雲(yún)開很快回轉(zhuǎn),表情有些尷尬,不過還是據(jù)實相告:不知東陽家的哪位公子,正攔著個黃hua大閨女,欲與人家相交好,可人家大閨女不樂意,兩方僵持不下,才造成了這場交通堵塞不愧是第一大國,民風(fēng)真不是一般的曠達(dá)。
扶楚漫不經(jīng)心:“繞過去。”
雲(yún)開支吾了一會兒,補充道:“三殿下,那傢伙攔著的可是您的未婚妻。”
一直低頭給洵兒錄瓜子皮的玉傾城聞聽“未婚妻,三個字,猛也擡起頭來,琥珀色的大眼睛現(xiàn)出復(fù)鼻情感,古真的盯住扶是的臉。
扶楚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再道:“繞過去。”
雖不地道,可玉傾城還是鬆了口氣,微抿著的嘴角勾出一絲笑意,低下頭,繼續(xù)給洵兒錄瓜子
真是個喜形於色的傢伙,讓他去跟姜夫人之流玩宮鬥,估計兩個回合下來,骨頭渣渣都被啃光了。
關(guān)於扶楚的人際關(guān)係,胥追講過不知多少遍,她耳朵都要聽出老繭來了,其中自是不能缺少扶楚的這位未婚妻,姜蓮心。
雖說姜蓮心是申國的公主,可申國一直都是依傍著宋國的威勢生存,自扶楚失蹤後,姜夫人差點被東陽夫人擠出宋宮,好在那個時候宋平王還沒糊塗,身陷如此劣勢,姜蓮心會被東陽家的人當(dāng)衆(zhòng)欺負(fù),也就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沒準(zhǔn),這場鬧劇就是東陽家的人一手策劃,目的就是要給姜夫人難堪,那也是說不上的事。
胥追剛把馬車調(diào)轉(zhuǎn)過來,好巧不巧一陣風(fēng)吹過,捲起車簾,坐在外側(cè)錄瓜子的傾城下意識的偏過頭向車簾望去,車外傳來一聲驚呼:“哇,天仙啊”立刻驚起好事者無數(shù),爭相恐後圍攏上來,要一睹“天仙,真容。
水泄不通,胥追攢緊眉頭,而那廂耍弄姜蓮心的好戲因缺了觀衆(zhòng),男主角也懶得賣力,直至意興闌珊,徹底轉(zhuǎn)移注意力“天仙,啊,誰不想看
狗腿子們咋咋呼呼分開圍觀羣衆(zhòng),護著那位東陽家的公子走上前來,雲(yún)開本要攔他,卻被胥追使眼色阻止,這個端出風(fēng)流氣度的公子哥,可惜擁有一張彰顯下流本質(zhì)的臉,賣相明顯不如雲(yún)開好。
調(diào)戲姜蓮心,扶楚懶得理會,可膽敢覷覦傾城胥追綻開陰險的笑,他“心地善良”最喜歡成全自討苦吃的人。
當(dāng)然,那僅是他一閃而過的念頭,而他暗地裡撥的算盤是:方纔東陽家的人給了姜夫人難堪,而今扶楚回來,進城的第一樁事便是替姜夫人扳回一局,主要還是讓大家知道,公子扶楚今非昔比。
大家靜觀其變,那公子哥瞧著扶楚的青篷馬車,以爲(wèi)是尋常人家的女眷,而這家的隨從見他上來,也都不敢動,令他愈發(fā)趾高氣揚,大搖大擺走上前來,色迷迷道:“本公子什麼樣的天姿國色沒有見過,今兒倒是有幸開眼,竟要見識“天仙,了,瞧瞧,真要是好,本公子接你入府享福去”
說話間,已撩開車簾,擡眼望去,一雙魅惑人心的琥珀色眼眸,傾國傾城的美麗容顏上,滿是不敢置信的將他望著,那個表情,真真的勾人,引得他心癢難耐,彷彿受了盅惑,呆愣愣的伸出手去,指尖輕觸上了她細(xì)膩絲滑的臉頰,果真是個天仙美人啊
“啊”的一聲慘叫,將大家自如夢似幻的美色中喚醒,循聲望去,卻見那位東陽家的公子,端著先前探向美人的胳膊,仰八叉的摔在地上,而那隻“有幸,觸碰到“天仙,的手,已被齊腕斬斷,血淋淋的躺在馬車下面,拉車的駿馬似受到了驚嚇,蹄子亂踏起來,帶動著車輪滾動,將那鹹豬手碾得一塌糊塗。
扶楚懶洋洋的坐起身子,將那沾血的彎刀丟回給躺在地上打滾的東陽公子,這刀身上綴滿五色寶石,可它是沒開刃的,不過是東陽公子拿出來妝點門面的飾品,沒想到有人會用這把鈍刀輕輕鬆鬆斬斷了他的手。
“本公子的人,也是你能隨便動的”森冷的嗓音,如同來自地獄。
玉傾城眸子裡波光瀲灩,一臉欣喜的盯著扶楚,耳畔是此生初見,她同他說過的那些話:“莫怕,你是本公子九座城池易來的人,從今而後,除了本公子之外,若有人敢動你一指頭,本公子剁了他整隻手,給你壓驚”她果真說到做到。
車簾滑落,擋住衆(zhòng)多窺探的視線,扶楚又道:“胥追,這樣的遊戲,下次不要玩,傾城會怕。”
真要將他寵上天去
傾城心知肚明,她說過,跟在她身邊,他會是她最受寵的如夫人,她在表演,就是要讓大家知道,扶楚最愛的女人,是玉傾城
這不過是一場癡夢,可即便明白是夢,他也不願醒來這樣的美好,如何捨得拋開
沒人再去注意,遠(yuǎn)處的一個角落,有一雙清秀的眼,緊緊的盯著這邊發(fā)生的一切,直到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