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長的話很具有煽動性，數個壯年男人揮臂大喊：“我們不逃，我們要與羯胡人決死一戰……必讓羯胡人付出代價……。”

我看到大部分村民已經逃離，估計剩下的人很難與羯胡人相抗衡，本想讓所有人全部離開村莊。可經過老族長一番鼓動，知道再去勸解已經毫無作用，這事就這麼被決定下來，爲了以防萬一，我還是提醒族長必須讓老人兒童和婦女帶著財物離開村子，除了留下少數自用的鹽巴，其餘更有必要全部帶走，族長很快便應允。

鄔箐嫚被我差遣，帶領這些老幼婦女們到我家大院山腳下的山洞裡躲藏，那裡有足夠的糧食，暫且可以讓她們食宿無憂。鄔箐嫚顯然對我的安排大爲不滿，她鼓著腮幫，頗不高興地說：“我說……，你是不是就想讓我離開？還找這樣的藉口，楊雄不是也可以去麼？”

我只好陪著笑臉對她說：“嫚兒，楊雄要做我的幫手，再說打打殺殺的，你一個女人家也不好參合，正好可以把這些人帶過去，我們救出胥瑤她們後很快就會去與你們會和，好麼？”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親密的叫她‘嫚兒’，鄔箐嫚對這個稱呼倒是很滿意，不再計較我安排的差事。她突然靠過來，用她的紅脣輕輕觸碰了我的臉頰，低聲說：“保重，記得一定要回來找我。”然後笑了笑，領著收拾好行李的人羣慢慢離去。

剩下的事情就是要與留下的衆人合計怎麼才能擊敗那股羯胡惡魔。我知道硬碰硬，這二十八個村民絕不會是久經沙場的羯胡士兵的對手，不僅因爲人數比羯胡人少，就算人數更多，也沒有完勝的把握，只有實施巧妙的奇襲，纔有可能將他們打敗。

楊雄連日奔波，疲勞至極，他自己找了個地方休息去了，我讓嚴巖陪著我熟悉村莊周邊的地形。以前到這裡，只是出於好奇，短暫停留之後，便很快離開，從來沒有對這地方仔細觀察。這次關係到二十多條人命，還關聯著胥瑤小鈺等六個女人，自然得小心謹慎。而且這次和魏將軍帶領晉軍士兵伏

擊羯胡人有極大區別，那次晉軍人數是羯胡人的兩三倍，士兵都有實戰的經驗，而這次……。按我的想法，如果到時候萬一我們不敵羯胡士兵，那還得有一條方便快速逃離的路徑。

所有村莊都臨近水源，以方便村民取水，這個村莊也不例外。村子西側有一個長滿水杉的小山包，山包之外便是偌大的湖汊，湖汊呈U形，頂端深入崇山之中，距村莊南側約十幾裡，湖汊寬約半里地，對岸有一片灘塗草地，草地之後便是山丘。湖汊底部與更大的湖泊相連，平靜清澈的湖水一眼望不到頭。

整個村莊坐落在小山包東側，村民的房屋順著山包東面山腳的平地沿南北向對排分佈，兩排房屋間是石板鋪設的道路，就算下雨，石板路也不會泥濘不堪。這裡地勢較高也很平坦，就算湖面漲水，也不可能淹到這裡。小山包南側山腳的房屋處，留著巷口，巷子直通一條抵達湖面的石階，石階邊的湖面上還停泊著四條小船。

村子北面不遠處便是一片低窪的沼澤，長滿水草，這片沼澤地延綿約一里地後，與大湖面接壤。

村莊東側有一片方圓約半里的茂密樹林，由於新村民的砍伐，密林的邊緣有幾個巨大的缺口。密林之後便是高聳的山峰，只是朝向村莊的這側山坡較爲平緩，山腰之上才變得非常陡峭。

村頭南面也是一座山峰，這山比東側的更高，而且靠近山腳處是猶如石牆般的絕壁，人根本無法攀爬。山腳便是出村的山路，村前的山路呈東西向，向西出村後順著山腳沿著湖汊變成向南，這條路被人修繕過，路寬好走，在這湖汊邊的道路上行走需要繞大半天才能到達村莊對岸的正西面。東面則由於山澗深入地面且非常狹窄，根本沒有出路。族長之所以痛快地答應讓鄔箐嫚帶著老弱婦人趕緊離開，也是擔心這唯一的路被羯胡人堵截，所以人們要儘快繞過村前的大山，才能向東而行。

這地形，很適合社稷安定時安家居住，可目前的狀況，很難找到一處合適的地點來進行偷襲而且還能保存自

己。不過對於那些羯胡人來說，他們想要北上出山，必須得繞過這偌大的湖泊，不善水的羯胡士兵已經吃過了河水的苦頭，斷然不會再想著要渡過比那河面寬了無數倍的大湖，這無疑會大大推遲他們走出深山的日期，迫使他們更需要得到充足的鹽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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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嚴巖回到南村頭時，老族長及衆人正圍坐在草地上，討論如何消滅羯胡士兵。有人提議直接放羯胡人進村，然後與他們硬拼；也有人說在山道上和村子裡佈設陷阱，讓羯胡人有來無回。

老族長望了我一眼，那意思是想聽聽我的意見。我沉思了小會，也蹲了下來，朗聲說：“族長，你們信任我麼？”

老族長看了看眼前的衆人，他們正扭頭看向我，老族長點了點頭，希望我說出心裡的想法。

我把衆人帶到村西的小山包，站在水杉林外的高處對他們說：“我們不能硬拼，不是我們不夠膽氣，而是因爲我們人少。還有，我們也不能佈設陷阱，這招我早已對羯胡人用過，他們已經有所防備。”我頓了頓，沉聲說：“羯胡人頗爲歹毒，一旦他們發現有陷阱的跡象，會讓被他們擄去的無辜女人打頭陣，那樣不僅沒有傷害到羯胡士兵，反而會讓那些女人枉丟性命，而我的妻子胥瑤，也在這些女人中。”

大家頓時沉默了下來，好一會都沒有人說話。

嚴巖打破了這沉寂，他站在我身邊問：“黃公子，那你有什麼妙策麼？我們都聽你的。”

老族長也點點頭對我說：“黃公子，你跟蹤羯胡人這麼久，想來應該很瞭解他們，你有什麼好的建議說來大家議論議論，如果可行，我們都任你指使。”

雖然我自己也沒有一個很完美的計劃，但也不能任由他們硬拼而遭受到慘重的損失。我問老族長，眼前的漢子們都有哪些擅長的技能，不待老族長詢問，衆人紛紛自己高聲喊了起來，有人說會打架，有人自報能射箭，還有人說擅長游泳……。

我指了指南村頭的高山問：“有誰能攀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