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與我商量,希望找到一處合適的地點,再糾集勇士們設伏,把這些毫無人性的惡魔一網打盡,儘早救出被擄的女人們。
而我心裡清楚,戰後餘生的那幫勇士們,就算加上那三個仍不知去向的年輕人,其人數仍不比羯胡士兵,並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不想再把他們拖入這場生死之戰。我自己的想法是,羯胡士兵雖然搶到些補給,可一連數日在深山裡疲於奔命,且人數越來越少,他們心裡也越來越恐懼。而且由於人數的減少,他們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安排衆多明崗暗哨,只要瞅到時機,我會逐一消滅他們,慢慢把他們拖死在這深山之中。
我並沒有把心裡的想法明確說出,不想給老族長滿腔的熱血澆一盆冷水,只得好言勸老族長,以他老人家已經跟蹤羯胡人數日爲由,要他返回那臨湖的村莊,好生休息一番再說。只是族長並未同意我的提議,他老人家已把消滅所有羯胡士兵當成自己的使命。
幾日過去,我們並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但通過這幾天的細緻觀察,倒讓我發現了羯胡人的規律。
羯胡士兵們白日行軍,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分成好幾個隊伍,而是合爲一處,且因還有些傷患,並不能急行軍,所以行走較爲緩慢,但都保持著警惕,並不能給我們偷襲的時機。包括胥瑤在內的八個女人,重新被繩索捆綁,隨他們前行。但是到了夜晚宿營,王鋮只會派出兩班士兵分別在前後值夜,每班不過只有兩人,約兩個時辰後再換班。
我想,這值夜的士兵,便會是我下手的對象。我計劃趁夜襲擊羯胡人的值夜士兵,就算被發現,我還可以跑到湖邊,逃上小船。想那王鋮只會對我無可奈何,而我,卻可以慢慢消磨他們的意志,拖垮這些羯胡惡魔。
在實施這個計劃之前,我讓老族長先上船,並囑咐嚴巖,到時候要在我指定的地點接應我們,而我則與楊雄伺機而行。
這個夏日的夜晚,月亮並沒有如期升上天空,就連星星也都避而不見,隱藏在厚
厚的雲層之下。空氣也異常悶燥,只有湖面上的風偶爾吹過山谷,才能讓人喘得過氣來。
看來連續晴朗數日,終於要下雨了。不過這正好讓我們的計劃可以順利實施。正所謂月黑風高夜,恰是殺魔時。
我們對著羯胡營地的篝火光亮,藉助林木的掩護,從南面悄悄接近,可以清晰的看到樹林中兩個羯胡哨兵的身影。他們罵罵咧咧,不情不願,從他們的表情也可以看出,受到不斷打擊的羯胡士兵們,再也沒有了以前那般囂張的神情。
我與楊雄各自手拿弓箭,在五丈之外朝他們射擊。這兩個士兵由於逆光,以及風吹樹林的聲響掩蓋了我們的行蹤,並未及時發現危險,只當頭部中箭,纔來得及“啊”的一聲,便倒地不起,風吹樹枝的聲音同樣遮蓋了羯胡士兵臨死前的叫喊,營地裡正休息的羯胡人並未聽到樹林裡的動靜。
我們悄悄靠近,怕這兩人還未死透,再補了幾劍之後,把屍體拖到隱蔽處,然後自己悄悄掩藏起來,靜靜等接班值夜的羯胡人。直到對付換班的羯胡人時,楊雄射出的箭被風吹偏,並未使其中的一個士兵立即斃命,使他驚慌大喊,驚動了宿營地休息的所有羯胡人。
被驚醒王鋮沒讓士兵進入叢林追趕,而是命他們原地不動,做出防守態勢,只用弓箭向林中射擊。他們的利箭急雨般射來,我趕緊抓住楊雄的身體躲在大樹後面,沒有被利箭所傷。倒是那被嚇得想逃回營地的羯胡哨兵,還未跑出樹林,便被自己同伴的利箭殺死,倒是省去了我們不少力氣。
王鋮見並無大隊人馬趁勢殺出,便已猜到是我在偷襲。他在營地大喊道:“姓黃的小子,我知道一定是你,幾次三番對我們偷襲,真是沒膽量的傢伙,上次中我一箭還沒死呢?也算你命大。這種偷襲豈是君子所爲?有種放馬過來,我們面對面決一生死。”
我見好就收,知道今夜不可能再有戰果,一邊往湖邊退一邊高聲回答道:“就你還配當君子?你們胡人不是喜歡偷襲嗎?不過
今夜小爺就不陪你玩了,時機一到,我會與你對決,你一定會成爲我劍下之鬼。”我並未再聽到王鋮的迴應,我想他一定被我氣壞了,讓我和楊雄殺死四個手下,卻連我們的人影都沒見著,怎能不生氣?
我刻意沒有向胥瑤及女人們喊話,生怕那王鋮惱羞成怒,連累了她們。我想聰慧的胥瑤聽到我的聲音一定很高興,並且也能理解我的做法。我和楊雄一路小跑,回到小船上美美睡了一覺。
第二天黎明,陰霾的天空終於下起了暴雨。狂風捲起大浪不停拍打著小船,使我們面臨傾覆的危險。老族長頗有經驗,他讓嚴巖把船頭對準風吹來的方向,慢慢朝避風之地劃行。
這是兩個樹木稀少的小山包間的湖汊,狂風被小山包阻擋,風勢小了很多,由於湖汊深入峽谷,狹長彎曲,大浪也拍不進來,小船泊在這裡,倒挺安全。等船泊好後,四人全部上岸,一起向羯胡人的營地慢慢潛去。老族長和嚴巖昨晚聽到我和楊雄的戰果都很高興,即使冒著大雨,也想親眼看看羯胡士兵們猶如落敗公雞似的景像。
羯胡軍隊可能也是由於狂風暴雨,並沒有急於行軍,他們僅只挪到不遠處山坳中,躲避風雨。只可惜那山坳只能擋風,並不遮雨,所以羯胡士兵以及衆女人和我們一樣,全身都被淋溼。只是我們四人由於有昨夜的戰果,心情舒暢,我不知道胥瑤她們心情如何,但我能肯定所有羯胡士兵,一定很沮喪。
這一片都是小山丘,彷彿走出深山後的丘陵地帶。我們四人的隱蔽地與羯胡士兵避雨的山坳相隔一里地左右,中間只隔了個小山谷,羯胡士兵聚集在另一側的山坳中。我們這邊的山丘比那邊高,所以羯胡人的動向我們看得一清二楚。
夏日的天氣,就似小孩兒的臉,說變就變。剛還狂風捲著烏雲,暴雨砸向大地,只不過一個多時辰,烏雲便被風吹散,陽光從雲朵縫隙裡鑽出來,一時霞光萬道,頗爲壯麗。只剩山坡上的水流還嘩嘩作響,地面被雨水浸泡,溼滑難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