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沈浩軒獨自一人坐在窗前哎嘆連連,一塊白色絹帕被他緊緊攥在手心裡。原以爲隨著妍兒的離開,這份感情可以永遠壓抑在心底,成爲自己的精神寄託。可是她卻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讓這顆即將封閉的心再度受到撞裂。想想白天的情景,真的好險啊!只差一點點就沒有控制住自己想要把她留住的衝動。看著她離去時冷漠的眼神,難道我們真的從此行同陌路了嗎?
“軒兒,怎麼還沒睡啊?”不知何時沈老爺站在了他的身後。
“爹,您怎麼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啊?”沈浩軒把父親讓到桌邊坐下,倒了杯茶。
“哎,睡不著出來透透氣,我看見你房間有亮光,我就進來了。”沈老爺心不在焉地撫弄著手裡的茶杯。“軒兒,你有沒有怪過爹啊?”
“爹,您說哪去了,怎麼會啊?”他理解父親也有許多無奈。
“真的是委屈你了,孩子。沒想到我們上一輩之間的恩怨還要牽扯到你們的身上。”沈老爺邊嗑著菸袋邊嘆氣。“其實爹看得出來,你對美嫺根本沒有感情,可事已至此怕是很難回頭了。眼下關(guān)於你和美嫺的婚事已經(jīng)在京城裡傳得風風雨雨了,我也很是慚愧,毀了沈家不說,怕是毀了你一輩子的幸福啊!”
“爹,您不要這麼說,我是沈家的人,爲了沈家做出點犧牲也是應(yīng)該的。況且還沒有到最後關(guān)頭,我們不能枉下定論,或許事情還有轉(zhuǎn)機呢?只要周老爺沒有亮出他的‘底牌’,我們沈家就還有希望。只是,我們現(xiàn)在能做得也就只有以靜制動、隨機應(yīng)變了。”
“哎……眼看著日子就要到了,周老爺已經(jīng)與我商量將你們的婚禮定在正月初六舉行,屆時他會向衆(zhòng)人公佈開他的絕世之寶,錦繡界的至尊之仗——‘錦妍雀屏’。”
父親的話讓他既驚怵又疑惑。“爹您是說,周老爺?shù)乃^法寶就是‘錦妍雀屏’?”沈老爺沉默地點點頭。“那是何寶物,能讓他成爲錦繡之尊?”
“還記得爹跟你說過的宋家嗎?”沈好軒點了點頭。“此物正是宋夫人孃家的鎮(zhèn)宅之寶,是卓家的兩個女兒親手織繡的一件錦袍,傳說此袍展開如孔雀開屏般栩栩如生,再加上卓家無人比及的繡工和織錦技藝,‘錦妍雀屏’就成了萬人敬仰的寶物,後來它隨大女兒嫁入宋家,所以宋家成爲蘇州城的錦繡之尊。其實這一切也都是耳聞,並未有人真的親眼目睹過‘錦妍雀屏’的真實面目,即使我與宋老爺是多年好友,也未曾聽他提起此物,甚至連其夫人的面都沒有見過。”
“那,爲何周老爺會得到寶物呢?”看來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之中要複雜許多,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玄幻。
“這正是他用心良苦之處,既然根本沒有人親眼見過‘錦妍雀屏’,那麼此物有或沒有都是一種說道,如果有,說不定已經(jīng)在宋家那場大火裡化成灰燼了;如果沒有,那他就乾脆造一個出來,反正卓家的人已經(jīng)都不在了,宋家又沒有後人,有誰能證明它手裡的是不是真的‘錦妍雀屏’呢?”沈老爺又陷入無聲的嘆息之中……
“所以他以我和美嫺的婚姻做要挾,讓爹您來證實他的法寶現(xiàn)世。難怪他一定要我們先成親,這都是他的計劃,利用爹您和宋家曾經(jīng)的交情和我們沈家的名聲和地位做他的盾牌,達到他成爲‘錦繡之尊’的目的。真不愧是老奸巨滑!”沈浩軒憤恨地捶著桌子。
“好了軒兒,事以至此,也只有聽天由命了。別再想了,早點睡吧!”沈老爺拍拍兒子的肩膀,站起身欲往外走。
“可是爹,宋家,真的沒有後人嗎?”沈浩軒仍是不甘心。
“沒有了,十七年前宋夫人有過身孕,可是臨盆的時候難產(chǎn),大人、孩子都沒有保住,所以宋家一個人也沒有了。”沈老爺說完就走了,沈浩軒獨自一人繼續(xù)坐在窗前……
再過幾日就是春節(jié)了,節(jié)日的喜氣籠罩著京城。大街小巷、家家戶戶張燈結(jié)綵的好不熱鬧。這兩日榮王府裡也忙活著準備過團圓節(jié),因爲有妍兒的到來讓他們感覺這個節(jié)日比往年都更值得歡慶。
一早就有裁縫過來給妍兒量尺寸、做衣服,料子自然都是上好的,擺了一大堆讓她選。挑來挑去妍兒還是選了兩個素雅的款式。
“妍兒,怎麼這些你都不喜歡嗎?那讓人再送別的來好嗎?”在一旁看著的駿都替妍兒著急。
“沒有啊,這些都很好,可我還是喜歡這兩個。好了,就這樣吧!”裁縫收拾了東西準備走了,又突然被妍兒叫住。“哎,師傅請您等一下!麻煩您給這位姑娘也量一下,然後挑好的料子給她做兩套。”她指著身邊的昭雨交代裁縫。
“小姐?”昭雨看著妍兒,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我和您的身份不一樣,這些就不必了。”
“你是何身份?與我有什麼不一樣?”她又將臉轉(zhuǎn)向駿。“哥哥,您有什麼意見嗎?”
“當然沒有了,過年了嗎,昭雨換兩套新衣服也是應(yīng)該的。”駿寵溺地看著她,越來越覺得自己已經(jīng)陷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因爲他對妍兒的疼愛已經(jīng)到了欲罷不能的程度,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溺愛。
昭雨看到駿看妍兒的眼神,心裡泛起一種澀澀的酸。低著頭跟著裁縫一起走了出去,走到門口正好碰上昭月。
“小雨,少爺在這嗎?王爺和夫人在客廳,叫他過去呢!”昭雨象是沒聽見他的話站在那一動不動。“小雨,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啊,沒有,我沒事。二哥,我有好久沒看見大哥了,我好想他。”昭月先是一愣,他有多久沒聽見妹妹跟自己這樣說上一句完整的話了,聽得他很感動,可是卻看見昭雨眼角的淚光。
“怎麼了小雨?大哥他這幾日在替王爺和夫人辦一些事情,有點忙,所以他沒有來看你,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她還是低著頭不吭聲。“要不這樣啦,我們先請少爺去客廳,呆會兒大哥回來了我就帶你去看他,好嗎?”他也很奇怪妹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改變,以前冷漠得連話都不說,今天居然還流淚了。
駿進了客廳,王爺和夫人在正面坐著,他先上前問了安。
“駿兒,這位是京城裡出了名的‘紅娘’陳嬸。”駿這纔看見旁邊還坐著一位陌生人。
“您好,晚輩這廂有禮了!”駿還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哎呦,您真是折煞我了,豈敢受您如此大禮啊!”陳嬸美孜孜地咧著嘴笑。“小王爺真不愧是少年英才,心腸俠義又如此文質(zhì)彬彬的,真不愧是榮王爺**的兒子,這也真應(yīng)了那句老話了‘虎父無犬子’嘛!哈、哈、哈……”
“哦,駿兒,你先坐下。陳嬸她是受人之託,爲你牽繫了一門親事,因爲是你個人的婚姻大事,所以,我和你娘想聽聽你自己的意見。”王爺和夫人都是明事理的人,託媒婆來提親的人,也不過是想巴結(jié)榮王而已。他雖從不干涉政事,卻是所有皇親當中最有威望的人。
“哎呀,要說這家的小姐啊,那可是個徹透的美人胚子,年芳十六歲,那真可謂是閉月羞花之貌,傾國傾城之姿啊,她的父親是個德高望重的大將軍,也只有這樣的名門閨秀才配得上小王爺這一表英才啊……”媒婆誇誇其談地把那女子形容的似乎是隻應(yīng)天上有,地上難得見的仙人。趁她端起茶杯,咽茶、緩氣的工夫,駿纔有機會開了口。
“陳嬸,謝謝您的好意了,可是我暫時還不想考慮此事,所以還勞煩您回了人家吧!”駿的反應(yīng)似乎在王爺和夫人預(yù)料之內(nèi),所以他們都沒有感到的驚訝,倒是媒婆嚇得一口茶嗆在了喉嚨裡,咳了半天才平息。
“可是,小王爺,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都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您怎麼……?莫非?您是有中意的人了吧?”
“既是這樣,我也就實不相瞞了,其實父王他已經(jīng)爲我訂下了一門親事,所以我已是有婚約之人,又怎可再與其他女子訂親?”見這媒婆不好打發(fā),駿就編了個謊話。
“咳,這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嘛,小王爺您何須如此執(zhí)悟啊?”
“是您不懂而已,真正的愛是不能夠分舍的,而我此生只愛一個人,不會再將我的愛施捨給任何人。”駿語氣中的堅定也讓媒婆不敢再辯駁了,榮王夫婦更是嘆謂兒子的勇氣。
“只是不知是哪家的閨秀有如此的好福氣,能博得小王爺?shù)恼嫘模俊彼坪跽娴煤懿桓市摹?
“她既不是貴族千金也不是名門閨秀,只是家父、家母收養(yǎng)的義女而已。”此言一出媒婆更是大噴口水,王爺和夫人也是面面相覷。
媒婆見真的沒戲了,也只好喪氣地離去了。昭月和昭雨站在門外一直到看著她走出大門。
“二哥,我們?nèi)タ创蟾纾脝幔俊彼龕瀽灥馗谡言律磲嶙叩秸殃柕姆块g,正好趕上他從外面剛剛回來。
可是昭陽還沒有開口,妹妹就撲在他的懷裡哭開了。十幾年來他們沒有見過妹妹臉上有過任何表情,而看到的第一個表情卻是她哭得如此傷心,兩個人都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