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動靜？”
“城外並無動靜。”
抓鉤的響聲吸引了邊上兩個曹軍，他們舉著火把向城外眺望，沒有發現半個人影，卻忘了低頭觀察。
多年訓練的專業技能讓繡衣衛們躲過了這次險情，他們躡手躡腳登上了城樓。
沿途清理了城牆上的曹軍，刺殺了吊橋機關處睡著的曹軍，放下了護城河吊橋。之後繡衣衛用火把向著來時的路打出了信號，不遠處的捕人隊同樣不打火把，摸黑行進。
城樓好處理，城門就麻煩了。作爲一個城池最容易突破，也是最危險的點，曹軍在城門口安排了好幾十人守衛。
“什長，城門士兵甚是警覺，開門不易。”
巡城的士兵即將走到這面城牆，城外的民衆也將到達，時間不能容許繡衣衛們等待。
什長說道：“曹軍暴行亦由我等之故，正當回報此間百姓之時，便是強攻亦要奪取城門。”
“願與什長同去。”
繡衣衛們換上曹軍衣服，來到城門口。
“汝等不在城頭，來此作甚？”
“在下於城樓尋得一物，似不尋常。”什長左手做緊抓狀，一點點接近曹軍小校。
小校起初還以爲他們找到什麼寶貝，很快腦中一清，又重新問了一句：“汝乃何人？”
什長以同樣的語氣回答，這下小校反應過來：“汝非豫州之人。”
曹軍基本都是老鄉，什長的口音完全不同，他正要大喊，胸口的劇痛抽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無事否，我等往別處一觀。”什長架著曹軍小校，一點點走向城門洞。
周圍曹軍察覺一絲不對，叫喚了幾次小校，小校還是完全沒有反應。
“血！”一名曹軍士兵發現了小校滴落在地上的血跡，高聲呼喊。
既然被發現，什長也不假裝了，丟下小校屍體，疾步衝到城門邊開城門，繡衣衛其他幾人也不含糊反手砍死周圍幾個曹軍，站在門洞口，堵住曹軍路線。
“城門已開！城門已開！”
手中沒有火把，什長只能朝著城外高聲呼喊。這一叫把城中曹軍全部叫醒了，巡城的曹軍全部向南門聚集。
爲了給城外的捕人隊爭取時間，什長加入了堵路的戰鬥，這幾名繡衣衛至死都沒有退半步。
“速升吊橋！”
“繩索已毀，無法升起！”
“速關城門！”
城門到底沒能關起來，繡衣衛爭取的時間已經足夠了。捕人隊殺入城中，他們心懷憤怒，爲報血仇不惜自身。完全不怕死的士兵，受傷也會用同歸於盡的手段，這些捕人隊隊員徹底嚇住了曹軍。
曹軍大病初癒，也沒有好的營養補身體，本來就虛弱，人數也不佔優勢，這一膽寒，徹底潰敗了。
敗逃的曹軍捨棄了城中患病的友軍，開東門而去，被賣的曹軍很慘，捕人隊沒有留下一個活口，三萬多人全部被殺。就連那些江東豪強也被殺紅眼的捕人隊株連，百般哭求也無濟於事。
春榖縣到宛陵縣一百多裡地，敗軍不敢停留，一路直奔。滿寵的運氣很不錯，親衛沒有放棄他，親衛找了一輛馬車帶著他逃跑。路上的顛簸震醒了滿寵，得知春榖縣被攻破，大軍生死不知，他剛恢復一點紅潤的臉龐瞬間蒼白。
滿寵讓人快馬加鞭向曹操報急，同時北上大江。他知道春榖縣被攻破，城中的大軍九死一生，與曹操匯合也於事無補。豪強的物資每隔幾天就會運到春榖縣，他準備到下游截住豪強船隊。
宛陵縣
“孫太守，守城將士已不足，明日可否令民衆登城？”
“可再堅持一日。”
“太守，將士傷亡殆盡，於戰不利，需留士卒督戰。”
百姓怎麼說也沒有軍事技能，如果士兵死光了，就連教導百姓怎麼守城都沒人了。郡都尉的勸說合情合理，孫邵只能答應。
“太守！太守！曹軍已退！”孫邵向遠方眺望，果然一條火光長龍往北方而去。
“謹防曹軍誘敵之計，我等以守城爲要，不可追擊。”
“是！”
城外曹操聽聞春榖縣的變故，知道江東大計不可能成功了，他不敢耽誤，連夜拔寨啓程，與滿寵匯合。
急行軍兩天，曹操來到了大江和溧水的交界處，滿寵和豪強船隻已經在這裡等著了。
“江東之衆有貳心，我已殺之。”得知春榖縣被奪，曹操大軍被殺，運送物資的豪強就有迴轉的想法，卻被滿寵提前斬殺。
背叛者不會受到重用，也不會真正取得他人信任。
“伯寧果有決斷。”曹操下令，“大軍撤回江北，不可遲誤。”
“是！”
曹操有心撤退，船隻不給力，江東豪強分批運送物資，一次也只有三、五艘船，這些船隻一次只能運百多人，曹軍撤了一天，纔過去千餘人。
進攻宛陵縣的曹軍有五千多人，幾天的攻城戰讓兩千多人死傷，這些人是最後走的，也走得慢。滿寵自請斷後，曹操見他堅定便答應了，結果這一別便是永別。
春榖縣離曹軍撤離點只有幾十裡，城中的捕人隊終究發現了北方的曹軍，他們不願放走一個曹軍，沒了什長的阻攔，他們又殺了過去。
捕人隊沒有完全讓仇恨衝昏頭腦，一些人先一步向蕪湖縣彙報，聽聞曹軍大部被殺，只有殘兵在江邊，蕪湖縣尉率軍支援捕人隊。
這時候曹軍只有千餘重傷還沒有走，滿寵覺得他們也走不了了，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他感覺他也走不了了。
滿寵企圖結陣交戰，可週邊都是缺胳膊斷腿的，哪還能擋住如狼似虎的捕人隊。
蕪湖縣尉到達交戰點，沒有看到曹軍，有的只是一堆屍體，也包括滿寵。
姍姍來遲的海軍得知春榖縣的慘狀，再也沒有心思去山越了，他們開始巡視大江上下，確保曹軍沒有機會再度偷襲，同時向管承傳信。孫邵也萬分自責，一封自貶信送到了曲阿孫乾桌前。
“孟德，連日不見蹤影，伯寧無回矣。”
“唉，伯寧爲我而死，我當祭之。”
等了幾天等不來滿寵，曹操也有了心理準備，軍中糧草不多，他只能西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