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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眉不展

他也未說謊,果真去了睿安帝屋中,酒菜已準(zhǔn)備好了,不過昭若公主打算去給魚笙送藥。

羅二急忙地跑到屋子,幸好是一個院子,隔得並不遠,“少爺,黃三那準(zhǔn)備好了,你現(xiàn)在去嗎?小的要給你備衣裳嗎?”

“不必了,”寧卿淵理著衣裳,親自將門給關(guān)上,“準(zhǔn)備了幾副碗筷?”

“您死了那條心吧,魚少爺不過來。剛客棧小二送了熱水,估計魚少爺正沐浴呢,而且公主也送藥過去了,怕只有你和黃三兩人。”

羅二說完這番話後,就已不見寧卿淵身影。

慌忙趕來的人躲在暗中,昭若手裡不知握著什麼,另一手則敲著門。

不過,屋中卻無人迴應(yīng),只能見屋裡亮著燈,昭若試著推門,但未能得逞。

寧卿淵舒展一口氣,羅二喚聲已響起,他得在確保昭若不會入屋後才能離開。

躲在暗中的人並未想到可以出面阻攔昭若,畢竟門是從裡面栓上的。

但是,昭若從頭上拔出一根簪子,慢慢地撥開內(nèi)栓,躲在暗中的寧卿淵目瞪口呆。當(dāng)即反應(yīng)就是告訴魚笙。

他破窗而入,裸背正入眼簾,屋中傳來腳步聲,夾著昭若細喚。

魚笙瞪大雙目,不知作何反應(yīng)。寧卿淵拿起衣裳將浴桶中的人撈起,水珠飛濺而出,衣裹玉身,行如迅風(fēng)將人放在牀上,牀簾放下,昭若半個身子出現(xiàn)眼前。

“你怎麼在這?”看著浴桶中升起氤氤水煙,溫水盪漾,溼透的地毯,昭若不解道:“你不是和皇兄有約嗎?”

“我給魚笙上藥呢,”寧卿淵侷促不安,表情尷尬,“你來做什麼?一個姑娘家的,怎來男人的屋子!”

“我給魚哥哥送藥,”昭若將一直握在手心的藥放在桌上,邁步就向牀邊靠,“魚哥哥呢?”

寧卿淵連忙攔住,支支吾吾,“你做什麼呢?女孩子家的怎麼不害臊。”

“你關(guān)心我?”昭若笑道:“我就是關(guān)心魚哥哥嘛,你幹嘛這麼緊張?”

寧卿淵轉(zhuǎn)眼看著牀簾,抓住昭若的手將她送出門,“你先回你皇兄那去,我一會就過去。”

昭若歡喜離開,寧卿淵又折回,將一套乾淨(jìng)的衣裳放在牀邊,“先將衣裳穿上,窗戶破了,你今晚睡我屋子,我住你屋子。”

魚笙一言不發(fā),他等了等,不捨地離開屋子。

羅二在外喊的嗓子都啞了,待見到少爺,其歡喜跑來,卻見寧卿淵身子發(fā)抖,“少爺?你去哪了?不是蹲茅坑時間久了,身子難受?”

“別煩我!”

當(dāng)初計劃因爲(wèi)昭若突闖魚笙屋裡而變故,一頓晚食吃的無味,有人心有所屬,有人心不在焉,嚼然無味。

待回過神來,他已躺在魚笙房中。

因爲(wèi)窗扇損毀,屋外冷風(fēng)吹入。溫水早已涼透,屋中的香氣也早散透。

寧卿淵和衣而睡,腦中所想的皆是今日發(fā)生的那一幕。

一切發(fā)生也都在眨眼之間,若說他什麼都未看到,那只是騙人的假話。可是.......他自詡君子,至少口有下流言但無齷齪念。

但這一間屋子,爲(wèi)何他會變得如此古怪,明明逼迫著自己不去想念,可卻又控制不住自己,更令他難以言齒。

情不可抑,他跳入浴桶之中,寒冷並不能緩解任何,只能令他堅持理智。

一夜難守,第二日羅二像平常去換少爺起牀,可開門的卻是魚笙。他先是受驚,待知二人換了屋子後,又跑到魚笙房中喚人。

羅二吊兒郎當(dāng),一邊走一邊吹著口哨。可進屋,自家少爺並未上牀,而是趴在桌上睡著,破開的窗扇,吹進的冷風(fēng)使得屋內(nèi)的溫度與外無異。

“少爺,”羅二試著搖醒寧卿淵,卻發(fā)生他身上的衣裳微微潮溼,有些厚實處竟還溼透,“奇怪了,你昨日沒喝酒呀,怎麼就醉了?”

寧卿淵睜開雙眼,知覺頭重腳輕,呼吸不暢,“大早的念什麼。”

“少爺,你是不是傻了?怎麼衣裳溼了?窗戶也破了?還有,你爲(wèi)什麼在這睡覺?”

“我樂意!”寧卿淵站起,腦袋愈發(fā)糊塗,“給我找件衣裳。”

“你還是回去吧,魚少爺已醒了,現(xiàn)在估計吃早食去了。”

“哦......”

果不其然,魚笙不在屋裡。

待換好衣裳,羅二端來一碗薑茶,“少爺,這身子你得保重,小的性命在你手上呢。”

心不在焉地喝下大碗薑茶,昭若又跑進屋子,說話聲帶著濃濃的鼻音,“聽說你也著涼了?”

“嗯。”

“讓你不注意,”昭若在椅上坐下,眼皮耷拉,看來沒有精神,“魚哥哥屋裡的窗有人修去了,你就放心吧。”

“魚笙人呢?”

“回自己屋裡去了。皇兄本想邀他一起享用早食物,可魚哥哥似不高興,都不理人。”

寧卿淵表情僵硬,決定自己今日還是先呆在屋裡,讓魚笙先冷靜冷靜,自己也好想出個應(yīng)對之策。

“既然著涼,那就多多休息,不要亂跑。”

“你關(guān)心我?”

“........”他不顧及在場昭若,解著衣裳,準(zhǔn)備先睡一覺,“我得養(yǎng)身子了,你也回去休息,早些恢復(fù),可以早日趕路。”

少爺生病且無人管他,吃喝戲耍都不需開口,銀子便塞到手中。按道理說,羅二應(yīng)是高興的。

可不知爲(wèi)何,口中吃的津津有味,可心中卻有些不解,似有疑惑堵在胸口。

少爺爲(wèi)何生病?爲(wèi)何會和魚笙換屋子?魚笙房中的窗戶又是怎麼壞的?最最重要,少爺爲(wèi)何不開心?

羅二百思不得其解,吃的更是愈多。

約過了半日時間,睿安帝突然拜訪。羅二丟下手中食物,慌忙地擦著嘴,“皇、黃公子吉祥。”

睿安帝看著躺在牀上的寧卿淵,輕輕地走過去,先是嘆了口氣,隨後道:“昭若生病了。”

“關(guān)我什麼事?”寧卿淵沒有裝睡。本頭重腳輕,可躺在牀上耳邊都是羅二咀嚼聲,就是想到魚笙,每到關(guān)鍵時刻都會被這聲音給打亂。

“她不肯喝藥,”睿安帝爲(wèi)難道:“要不你去給勸勸?”

寧卿淵翻了個身子,因爲(wèi)身子發(fā)熱,嘴脣乾裂,很是憔悴,“她聽我的?你是不是也傻了?”

“這也是無奈之舉。我喚來魚笙,不想也未起作用。”

寧卿淵嗖地坐起,掀被下牀,三兩下便將衣裳穿好,“既然如此,我就勉爲(wèi)其難幫你勸勸。”

屋子二人瞪大雙目,看著已出屋門的少爺。

羅二咕噥道:“少爺估計病的不輕,得找個神婆。”

趕至昭若房中,魚笙並未離開。本一心一意念著心上人,可想起昨日發(fā)生,心中又起波瀾。

屋中一時平靜,昭若躺在牀上,一手放在被外。睿安帝走去,將其扶坐起,對寧卿淵使了使眼色。

“悍婦,”也不顧藥是否燙手,寧卿淵將碗給端起,一屁股坐到牀邊,“把藥喝了。”

昭若捂著口鼻,受不住藥的刺鼻味兒,“你快將碗給挪開。”

“快喝了!”一聲呵斥起了作用,昭若未敢再言,瞪著一雙無辜雙目看著他,“快!”

“皇兄,”昭若淚眼婆娑,不想生病竟被人訓(xùn)斥,且態(tài)度惡劣,“我不願喝藥。”

寧卿淵皺著眉頭,心中一股無名之火。魚笙啊魚笙!你便是不願和我說話,那多多少少也看我一眼呀!

他不解不樂,怒氣無處發(fā)泄。

“昭若!”碗被摔碎在地,衆(zhòng)人皆嚇得一愣,“你就任性妄爲(wèi)吧!”

他摔門而去,羅二在後追叫。

昭若憋著眼淚,貝齒緊咬雙脣,顫聲道:“皇兄,你再給我端碗藥。”

寧卿淵發(fā)泄怒氣,昭若也喝了藥,可最終結(jié)果,並不令某人滿意。

因昭若的病,又耽擱了數(shù)日。待病癒,竟過了大半個月。

這半個月裡,魚笙似一直躲著他,連著喜歡閒逛的羅二都念著,說是許久未見到魚少爺了。

爲(wèi)此,寧卿淵茶飯不思,人也憔悴消瘦不少。羅二念著少爺?shù)膩K未痊癒,有好吃的也不搶不奪,但未有作用。

在這大半個月中,王楠等人也來到客棧,本已分離的諸人又匯合於此,決定一同前往慄康。

準(zhǔn)備好了馬匹和乾糧後,衆(zhòng)人便趕路。睿安帝不想多做耽擱,本無奈與寧卿淵和魚笙皆要求隨行王楠隊伍,所以不得不妥協(xié)。

因隨行人馬之多,便是白日趕路,無之可避觸面,但勝於人多,即使尷尬也足以掩蓋。

一路風(fēng)平浪靜,待趕至慄康,已至深冬,晝夜溫差較大,昭若病初愈後又染重病,由馬改成馬車,而隨行等人速度又緩。

慄康屬小城,周雖有小鎮(zhèn)卻不繁華,由其向西,過荒漠,至西域。

因地處原因,慄康難受管轄,倒更似小國,以郡守爲(wèi)大。

一行人等入城,郡守與蔡鈰鞠等人已經(jīng)在城門內(nèi)恭候。

寧卿淵不認識等人,所以未下馬。而王楠已將不知何時準(zhǔn)備的大禮拿出,送予二人,“蔡師叔,多年不見,你模樣竟未有改變。”

蔡鈰鞠撫著鬍鬚,笑聲爽朗。可看其雙目,總覺目中有刺,看人帶著三分意,非善多惡。

“楠兒,你可讓師叔好等。”

王楠大笑,引著蔡鈰鞠上前介紹,坐於馬上的寧卿淵不得不下馬,“這位是我在遼沅認識的朋友,叫做寧卿淵。”

蔡鈰鞠撫著鬍鬚,點起頭,跟著作介紹的王楠身後。

待一一介紹後,衆(zhòng)人被邀請至蔡府。

寧卿淵跟在隊伍最後,魚笙不知與睿安帝說著什麼,似聽的認真,可是因爲(wèi)隔得太遠,他並不能聽到什麼。

蔡府比他想象的大了許多,甚至遠超魚府。府上下人更是多不勝數(shù)。似這蔡鈰鞠凡事都喜歡成雙,所以做事的界都是兩兩成對。

寧卿淵等人被安排在府上東北的一個小院裡,院中有六個下人,照顧他們的起居飲食。

羅二這次忘了吃,對著院中的下人一口姐姐妹妹地喚著,好不殷勤。

昭若病未痊癒,睿安帝自責(zé)不已,說是自己太過著急以至忘記身邊的妹妹。所以,蔡府停留,不知會有多久,也許近年年末,也許至明年。

寧卿淵百無聊賴,白日要麼睡要麼去府上池塘釣魚去。魚笙他依然經(jīng)常想起,卻不似之前愧疚,似是放下,又似執(zhí)著。

他等著冬日的來臨。在西臨,每年冬天都會下著大雪,最短三日,最長半月,那時,最不喜歡的就是下雪了。可不知爲(wèi)何,也許知道這裡不可能會下雪,所以心中莫名的有些懷念。

他有些茫然,甚至想立刻動身回西臨,這個時候,那裡已開始下雪。

不知沒了他,祖母會不會如前唸叨?父親身子又怎樣了?母親不必去找理由去偏袒他。

是的,他想念西臨這個地方,想念那裡的人,他原諒那日那些人的鞭炮,甚至那些依然欠他銀兩的人,他都不計較。

他想回西臨,卻更想帶著魚笙回去。是的!這麼多想念,這麼多回憶,這麼多借口,只是因爲(wèi)他想念魚笙......

“寧卿淵,”昭若的聲音不僅嚇跑了魚,也將沉思中的寧卿淵給驚擾,“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找我做什麼?你的病好了?”

“好的差不多了,”昭若坐下,並未嫌髒,“最近一段時間看你萎靡不振,難道你的病也爲(wèi)痊癒?”

“你以爲(wèi)我是你?”他沒好氣,將魚竿給放下,拍了拍衣裳準(zhǔn)備走人,“身子還未痊癒,那就多留在屋子裡,否則我們得等到明年才能出發(fā)。”

“不好嗎?若是從西域回來,我就得回宮,你就見不到我了。”

昭若追了過去,一臉期待道:“你可能會見不到我了,你會不會......”

“早點將病養(yǎng)好,我著急回去。”

“那......”昭若會錯意,以爲(wèi)那人是關(guān)心她,只是因爲(wèi)二人身份還有那一層未捅破的紗紙,羞於說出口,“你是擔(dān)心我嗎?”

寧卿淵冷哼了一聲,看似害羞,其實是懶得迴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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