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傾昀睜開眼,就現了她頭頂上那含笑的眸子,寧久信望著她,極致地溫柔,“淺淺,你醒了!”
寧久信很是體貼地扶她起身,爲她準備洗漱的一應事物,周到地,溫存地可以滴出水來。
“祈驀,你……”傾昀有些莫名,雖然現今的寧久信一直都是溫柔的,可是像儘早這樣的情形還沒生過。
“淺淺,人家說閨房之樂,我們現在也算吧,凡是沒有爲你做過的,我都想做一遍!淺淺,這是我們的第一次!”寧久信攬過妻子,極爲親暱,扶她至梳妝鏡前坐下。
無語了!傾昀徹底不知道怎麼說了!
“淺淺,你真美!”寧久信望著菱鏡中的妻子,實在是很美,讓他呼吸也會不順,當初花嫁,他也失神過,這樣的容顏是上天的恩賜。
低頭微微一笑,傾昀的豔光從來是無可比擬的,即使她已過了這熙朝人認定的花季年華,可是得天獨厚再加上這一身傲骨氣質,她自然知道自己是美的,而她的丈夫今日好像沒有見過她一般,只是癡癡望著鏡子中的她。
“祈驀,這眉筆好像不是我的,我從不用這些,難得的點妝工具也不是放在這裡的!”望著梳妝檯前陌生的一切,傾昀覺得有些好笑。
“嗯,今早你還在睡的時候,我讓人準備的!”放下眉筆,寧久信決定幫傾昀穿衣。
……
“哇,好痛!”傾昀皺眉,對著那個笨手笨腳的男子有些無奈。
“呵呵,對不起,淺淺!”又拉痛她了,寧久信很不好意思,自己硬搶著爲她梳頭,結果只是扯她的頭,原來看她動手那麼順,好像很簡單,自己做來就那麼困難。
……
結果傾昀今日連髻都沒有梳,因爲了寧久信那不敢恭維的手藝,她只有編者兩條大辮子,像個大姑娘一樣,但是丈夫只是看著笑,說很好看。
望著如此古怪的丈夫,傾昀什麼都不知道了,看著他滿足的笑容,滿足中帶著濃濃的悲哀,這個笑容也讓人心悸。
而寧久信拉著傾昀,只說要帶她逛街,他要帶她做一切沒做過的事。
於是乎,寧都華然的街頭多了一對情侶,俊男美人,惹人豔羨。那女子的頭從原來的簡單到後來的繁複,越來越舒服,他們兩個時而挽手徜徉,時而泛舟湖上,時而遊園賞詩。
九王子的信臣們大罵定國公主爲妖女,七王子的信臣們堅信定國公主爲仙女。
華然的百姓們都知道,有了定國公主後,九王子只羨鴛鴦不羨仙,他再不理朝事,所有的一切都推開,每日就是陪著公主,他只想自己的妻子開心。
寧國九殿下寵妻上天的消息傳遍各國,所有女子紛紛羨慕公主,這個曾經寵冠帝都的女子,這個曾經是洛相最寵之女的公主,現在又是她夫君的唯一,可謂寵無可寵。
夏去秋至,冬去春來,又是一年,傾昀不在乎別人叫她妖女還是禍水,寧久信出了後來又病倒了2次外,日日伴著她,只是圓房之事他卻沒再提起,他們之間只是日日相擁,夜夜同眠,傾昀有時覺得,寧久信對她是不是開始轉化爲兄妹情了,對她如此寵溺,就好像一個哥哥對妹妹,沒有任何親密的慾望,只是寵著。
不過有時寧久信會凝望著傾昀出神,一句不自覺的話飄出,“淺淺,你愛我嗎?”
“我會一直陪著你!”這是傾昀可以給的承諾,她或許在將來會愛他,或許,但是現在還不行,她在感情上,不喜歡撒謊。
“嗯,沒事,以後!”寧久信在聽了這個回答後,眼中會閃過一絲情緒,而後便總是溫柔地笑著。
祈驀,我會努力控制自己的感情的,我不會讓自己被不必要的東西控制,我會愛上你的,你等我!這是傾昀內心的話,她從來冷情,她從來都是個會忘記的人,她會愛上自己的丈夫的。
“淺淺,凌帝急召各個藩王入帝都!”寧久信熟練地爲妻子簪上一支釵,他真的已經很熟練了,爲她打扮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姑父還是那樣嗎?”低垂了眸子,傾昀是嫁出帝都的女兒,看她還是關心的。
“嗯,還是那樣,時好時壞,帝都裡全靠你大哥,現在估計凌帝想交代儲君之位了,他最近一個月精神好了些!所以纔有這樣的動作吧!”一句迴光返照沒有說出口,但是寧久信明白,他聰明的妻子一定懂。
“哦,我希望姑父能康復,也希望七哥和二哥他們……”傾昀說不下去了,其實大哥的密函早就告訴了她,上次的刺殺和那個二皇子脫不了干係,姑父是心涼了,才讓大哥不要牽連太多,其實自己的心也涼呀,骨肉,這便是骨肉,其實帝都和寧國差不多,甚至更狠呢。
“淺淺,我們去吧,我帶你回去看看!”
“可以嗎?”傾昀擡起激動的眼,可以回去嗎?可以再去看看爹孃住過的臨淵閣,還有自己的蕪沁鄔嗎?
“呵呵,看你高興的,我今日先不陪你了,得先進宮向國主討這個權利,畢竟帝上召見的是各國國主,我們要是想去,得按規矩來!”一面說,寧久信一面爲傾昀再繫好外衣上的蝶飛結,低低一看,一切都很完美,包括妻子的笑容,她真心的笑容纔是最美。
“嗯!”那我也去準備行囊,傾昀眉眼綻放,在鏡子裡,她的容顏宛若瑤臺仙芭,看得寧久信就是一愣,真的好捨不得。
現在的九王子府很寧靜,再沒了那些鶯鶯燕燕,再沒了段染塵,想到他,傾昀心頭就是一堵,但是沒關係,慢慢地就會沒感覺了,傾昀其實很奇怪,爲什麼那個人就是可以輕易挑起她的情緒,她不要這些情緒,她要的是絕對的平靜。
收拾起來很快,不過這次寧久信不想帶漩無雙同行,弄得漩無雙就差沒誓,絕不打擾他們夫妻倆,最後在傾昀的勸說下,寧久信才勉強帶上漩無雙。
“傾昀……”漩無雙的眉眼有些憂心。
“嗯……,何事?”
“殿下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你記得看著他吃藥!”
“嗯,我知道,每次我都會看著他服下,你放心吧,幽篁!”作爲醫者,傾昀何嘗不知道,但沒有辦法呀,他們都不是神仙,他們都無力迴天。
“傾昀,哎,我的願望就是醫好九殿下呀!”漩無雙一瞬間好似蒼涼了許多。
“幽篁,盡力吧,我們都盡力,我們是人,抗不過去,但是……,我不要服命,我們都儘自己的力量去爭取吧!”低垂了眉目,傾昀的心何嘗不傷,那個病人是她的丈夫呢,她從來是個善良的人。
“嗯,嗯!”漩無雙是個醫者,他還能做什麼呢?
……
三日後,傾昀就和寧久信起行了,她是個被人伺候慣的,所以身邊丫鬟總是帶著的,她們也一樣伺候著九王子,馬車裡寧久信擁著妻子,“淺淺,我們一路玩玩看看吧,有什麼號的景色都可以停停,我多希望所有的名山大川都有我和你的足跡!”
寧久信一直都是這樣的,傾昀也一直都是淡然溫柔的,所以她當然會同意她丈夫的提議。
從華然到豊平這一路,4年前,傾昀是蓋著紅蓋頭走的,什麼都沒有看到,這次她是和丈夫相攜而行,倒是很暢快,每一個地方,寧久信總是會留下他的墨寶,弄得傾昀都不好意思,他會在石頭上寫:“寧國久信攜愛妻同遊至此,情深不倦!永世不悔!”
誰可以不羨慕這對夫妻,漩無雙和傾昀的丫鬟們看在眼裡只捂嘴笑,但是傾昀和寧久信心裡明白他們各自的感覺,傾昀真的覺得寧久信把她當做妹妹在寵愛,這樣也好,要求地不多,就不會傷心,他們這樣實在是最好的結局了。
一路走走停停,傾昀他們是最晚到達帝都的一撥人,現在已經農曆七月了,剛當豊平,傾昀就很恍惚,這座城池她太熟悉了,曾經她女扮男裝,也逛遍了整個帝都,現在回來卻是物是人非,讓人唏噓。
“淺淺,怎麼了?”寧久信望著妻子,她果然是愛著帝都的,爲何從來不曾見她看華然有這樣的眼神。
“無事!”回眸一笑,帶著面紗的傾昀依然是讓人心驚的,“走吧,我們回家吧!”
她說我們回家吧,她的家在洛氏呢!想到這裡,寧久信的心微微一抽,可依然沒什麼顯露,溫柔地爲傾昀把車簾放下,“小心太曬了!”
“嗯!”其實不怕,就這樣一小會兒,但是傾昀還是很順從,要說寧久信寵她,她何嘗不寵寧久信,他們互相都是這樣,不會駁斥對方。
傾昀其實該隨著寧久信住四國行宮,可是何必,何必呢?她要住自己的家,洛家永遠都有她洛傾昀的地方。
現在整個洛家都是在暗暗沸騰,大小姐帶著姑爺回來了,但是很平靜,沒有大小姐的吩咐,誰都不敢喧譁,洛家的家規甚嚴。
傾昀只見了長輩,後就帶著丈夫回了蕪沁鄔。而洛奧曦還在帝宮之中,他真的很忙。
“祈驀,這裡其實是我孃親的地方,我洛氏的當家主母苑!”看著蕪沁鄔裡的竹子,傾昀的表情是悠遠的。
“你一直都住在這裡?”寧久信環顧整個園子,很簡單,沒有亭臺樓閣,沒有什麼名草奇花,有的只是那傲然的特別。
“嗯,我從出生就和母親住在這裡,後來母親離去,我便一個人住在這裡,再後來我離家,父親便空關了主母苑,直到我回來,現在這裡也是屬於我的,大哥會把這裡一直留給我!”
“嗯,這裡很好!”寧久信只是附和,這裡是很好,和她很配,都是那麼特別。
“祈驀,今晚我不想把握回來的消息說出去,我想和大哥說說話,你覺得呢?”傾昀清絕的眉眼,閃動著光芒,很是惑人。
“都隨你!”一面說,寧久信一面很自然地攬了傾昀入懷,他已經做慣了這個動作,這是他給妻子的最親密的動作,也是最接受的動作,摟著她,好安心。
洛奧曦匆匆趕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他尷尬萬分,但是還是輕咳了兩聲,以示提醒。
看到大哥後,傾昀像個孩子,一下子就撲進了洛奧曦的懷中,滿面歡喜,撒嬌地順當,“大哥!”
洛奧曦看了眼那溫柔笑著的男子,便慢慢緊了懷抱,“淺兒!”
寧久信就這樣看著他們兄妹,他心裡的感覺是和諧,淺淺,你只有在你大哥面前纔像個小女孩兒,他洛奧曦曾與你日夜相伴15載,他走進了你的心裡。如果取得那樣的信任,需要15載的事件,那麼淺淺,其實我也可以信任和依靠的。慢慢轉身,寧久信回屋,他不去打擾這份寧靜,他知道他們兄妹有話要敘,他會等他的妻子。
傾昀跟著洛奧曦來到欣蘭閣,現在洛相起居就在此處了,帝都現在的情況令人擔憂。
“淺淺,這次你便不要出頭了,很多事都變了,你是寧國王妃,帝都公主,這個身份本就敏感,2年前壹山封禪,你又引了太多人的關注,現在又寧久信護你便好!寧靜的生活不容易!”澳曦扶著妹妹的眉眼,沒變,真的沒變,還是當初的小丫頭。
“嗯,我知道!我纔不傻呢!”傾昀依偎著大哥,大哥也沒變呢,還是那麼俊朗如神祗,還有不變的蘭花香,一身狐貍味。
“淺淺,他對你如何?他寵愛你的事,可是世人皆知了!”洛奧曦不懂情,就如同傾昀一般,他也不覺得奇怪,這個妹妹到哪裡不受寵愛。
“好呀!”傾昀沒有說謊,祈驀對她是很好。
“好便行了!淺淺,看到你好,就好了!”不懂情的洛奧曦不是洛知淵,他沒有問妹妹,她愛不愛寧久信,這是他們兄妹的通病。
“嗯,明天我要進宮,看看姑父!”凌帝對自己不錯,傾昀覺得該去看望。
“嗯,是呢,看他的樣子……”奧曦說不太夏去了,當年曾經睿智英明的帝王,如今垂垂老矣,而且還心傷神痛!
“姑父……,熬不過了是嗎?”微微低頭,傾昀問出心底的話,她生命中的一個個熟人都在消失。
“嗯,不太好!”洛奧曦對這個寵愛他妹子到天的帝王也是有感情的。
“儲君呢?”
“難定!”毅王和秦王各自擺開陣勢,皇家人鬥地不亦樂乎。
“大哥,你有選擇了嗎?”
“不曾,這兩個都不行!”洛奧曦不會懷疑,他妹妹自然知道他說的是哪兩個。
“其他人呢?”看來七皇子也沒有入大哥的眼,英主不是代代能遇的,所以莫顏纔有了那樣揹負罵名的決定,爲人臣子其實有時候很難。
“其他人?定王已是庶民,有沒有活路都是未知數,晉王手裡的力量太小,帝上從來不喜歡他,他子安在一直攀附著秦王,和毅王作對,說句老實話,資質最好的,我看就是小十二了!”洛奧曦沒有說錯,但是小十二有沒這個資格呢,他們都知道。
“看帝上吧,我們不去趟這個渾水,看他選誰吧!”傾昀的神情也凝重。
“嗯,你呀,明面上不要出頭,不要提意見,人家拉攏你,你也別管!”洛奧曦再次囑咐妹妹。
傾昀一拳揮上她大哥胸口,“還沒老呢,你就那麼囉嗦,我不知道嗎?還用你說,再說了,想拉攏我?你讓他們來試試呀,哼!”傾昀撇嘴不屑。
奧曦拍拍胸口,連連搖頭,“淺淺,寧久信是不是天天被你打,你怎麼這樣,一點都不像個女孩子!”
“你可別冤枉我,我除了你,一個人都不打!你那是欠揍!”傾昀斜眼,理直氣壯。
“你算了吧,小時候你好像還給過七皇子一個巴掌!”洛奧曦無語望天,這個妹妹,半點本事沒有,天太難狠地要命。
哦,好像是,可是除此之外,她……,傾昀眨著眼睛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她的臉色變了三變,她好像打過那人三個巴掌,她好像一直對他挺狠。
“怎麼了?”洛奧曦雖然不懂情,可是他懂妹妹,她一瞬間的怔愣很有點問題。奇Qìsuu書netbsp;??“沒事!”有些事,和大哥也不好說的。
“嗯!”不說算了,洛奧曦從來不強求,他知道要是傾昀想說,自然會說。
帝宮一如四年前,但還是有什麼不同了,傾昀走在這熟悉的花園裡,她心中泛不起什麼感覺,身後沒有讓一個人跟,她不想打出自己的公主招牌,清露宮就在前方,那是她的宮殿,是屬於德沛公主的,可是……,她卻從沒有拿這個地方當做家。
“德沛?”身後輕輕的一聲喚,帶著懷疑,帶著一些不敢相信的情緒。
“二哥!”很淡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泄露。
這樣的無波,如此的冷情,除了那個洛家嫡女還能是誰?
“真的是你,德沛!”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四年前,正是他爲她送嫁,如今……
“嗯,我是來看姑父的!”
“……”二皇子望著這個帶著面紗的女子,他突然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這些年,她好像從未變過,而自己呢?他做了些什麼?他好像做了太多……污穢的事。
“嗯,看望父皇!那走吧,我帶你去!”
傾昀望著這個秦王,他和寧久信一樣的年歲,也是二十有七了,曾經的明月之姿,現在染上了讓人看不清的灰濛,他變了,從眼睛裡就能看出。
現在既然對方提出邀請,傾昀也不推辭了,她就這樣跟著他,一句話不多,從來她都是冷漠的。
“聽說寧國的那個九王子很寵愛你!”
一聽這話,傾昀愣了,這個話好像輪不到這個人來問來說吧。
“這樣很好,一個女子不用求別的!”
望著那個自言自語的男子,傾昀實在不知道能回答什麼,他是在展現他的深情?或許吧,他是真的深情的,或許他是真的愛國豔姐姐的,可是……,命運呀,你到底是爲了什麼,把衆生如此玩弄折磨。
“至少傾國二姝中,有一個還是幸福的,誰說紅顏薄命,只要命盤對了,怎麼都不會薄命!”秦王看著這個女子,他的眼移不開,深深地注視。
“二哥還在掛念國豔姐姐?”冷著眉眼,傾昀回望他,“是真的嗎?”爲什麼我不信,爲什麼我懷疑,是不是我太不像一個女人了。
“真的!”我當然愛她。
“明白了!”二哥,是我錯了,你應該是愛她的,但……,不可否認,你依然是愛著權勢的,或許對男人來說,這些從來不衝突,江山美人,從來都要得,一個沒了,對另一個的渴望就更甚。
“到了!”前面就是帝上的寢宮,冷攸岑堪堪站定,那時他父親的地方。
可是……,也是他冷攸岑放了刺客進入,他當時著了魔,其實從沒想過弒父,當時只是想傷了他而已,結果也的確如此,卻沒想到傷到那麼深,要不是那時候他的力量被瓦解太多,他怎麼都不會這樣做。
“二哥不進去嗎?”你是不是心虛了?
轉頭望了望這個女子,“那一起吧!”
“秦王殿下駕到!”
太監的一聲傳喚驚了其內的人,寢宮之內是皇后和柔貴妃,還有就是國師,國師在爲帝王把脈,這幾天在國師的調養下,帝王好像好了許多,現在正在召見幾個使臣,對於刺殺的真相其實除了凌帝和洛相,沒人知道,不然七皇子定會大鬧一番。
凌帝把目光集中在門口,那場刺殺就當他還給這個兒子,希望他迷途知返,他們是父子呀!
衆人的眼隨著門口進來的人,都被點亮了,因爲從門口進來的那個清泠的白色身影,她來了!
“兒臣見過父皇,德沛見過殿下!”
“免禮!”凌帝是有些激動,又是兩年,兩年沒見了,“德沛過來!”
看著帝王伸出的手,傾昀也是激動的,這個對她是好的,一直很好,她微微一笑,走了上前,“姑父!”
帝王石斜躺榻上的,傾昀就坐在邊上,皇后還有貴妃都在暗暗抹眼淚,傾昀一把抓住了凌帝的手,她從沒有對凌帝有過這樣親密的舉動,可是看著他如今的蒼老和孱弱,也極爲心傷,第一次,她把他當做自家的親人來看,“姑父,傾昀回來了!”
“好,好,好,朕的侄女回來了!”也捉住了傾昀的手,凌帝就差沒有掉眼淚。
“嗯,姑父,你急著找我們,我們當然要回來!”淺淡一笑,傾昀擡手取下面紗,伸手去扶凌帝,“姑父,你可高興?”
“高興,自然高興,傾昀,你怎麼回來的?”
“和夫君一起回來的!寧久信正在洛府!”掃了下面一圈,傾昀再看凌帝,“姑父,四國使臣都到了!”
在伸手,傾昀搭上凌帝的脈搏,細細地診了起來,須臾便知結果,她看向聖境緣,那人也在看她,兩人眼中都明白,結果不好,很不好呢,恐怕喪失就在這幾日了。
“好,好!”凌帝很高興,扶著傾昀的手臂,他朝下看看,“既然都到齊了,可以開始了,明晚就設宴溪簫殿,四國聚!”
“遵旨!”
傾昀見到底下齊刷刷地,那時另三國的國主,黎惜蘭已經召了王夫,這次也是有王夫【奇】一起隨行的,誰都【書】明白,凌帝是要【網】宣佈儲君了,他們是要拜會儲君的。
“你們全都退下吧,傾昀你留下!”
帝王一句話趕了所有人,就連皇后等人都出來了,沒有人知道里面在說什麼,只是片刻後,裡面就傳來了頓挫有力的琵琶聲,如今不會再有人認錯,這種曲聲只有一個女子可以奏出,那琵琶醉人,繞樑三日。
“淺淺,過來!”;凌帝招手,他叫她淺淺,不是封號,他也會以我自稱,他是把她當做自家人在聊天。
“姑父!”噌到牀邊,傾昀很溫柔,面前的老者甚是可憐。
“淺淺,你……,你要是我的女兒多好呀!”第一次撫上這個女孩的臉,凌帝露出了嚮往。
“姑父,淺淺永遠會把你當做長輩來尊敬!”
“淺淺,我不安心呀!”人愈老愈脆弱,果然不假,凌帝想流淚呀,“這老二他,還有老七,他們都不是帝王之才呀!”
姑父,其實我真的不想理,可是……
“淺淺,我已經想好了,帝位不可傳給他們!”閉上眼,還是滴下清淚。
“姑父……”握緊凌帝的手,傾昀心中悲痛難耐,這就是一代明主呢,晚年卻爲子女心傷。
“淺淺,你去,到這龍牀左下的暗格裡取一樣東西!”
聽了凌帝的話,傾昀並無猶豫,她不可反駁這樣一個老者,聽話地過去取出一個檀木盒子,她再次來到凌帝面前。
“淺淺,這是我擬的遺詔,淺淺,你收好,皇室檔案裡有著備份,姑父現在也只信你們洛家了,這道密旨便是立儲詔書,姑父怕有一天會……”
“不會的……”這是燙手山芋呀,傾昀捧著那詔書,“姑父,你怕他們會不遵?你現在就可宣佈儲君,沒有關係的!我們都會支持你的!”
“呵呵,淺淺,我就是怕他們不服,我不能提前宣佈,不然現在就要大亂了,我現在還不能宣佈呀!”
“姑父!那這道詔書,我也保管不了呀!”
“淺淺,這裡面有兩道密詔,內宮之中都有了備份,第一道是立儲,第二道是護主詔書,如果第一道他們都遵從,便也罷了,如果不,淺淺,第二道密旨是分封顧命大臣的旨意,你不要怕!這些都是我的決定,是你姑父我的決定!只能交給你呀,皇后她……,哎!”說到這裡,凌帝嘆了口氣。
清淚綜下,傾昀何嘗不知,何嘗不知,皇后定會有私心,她大概也一直在找密旨,要是姑父現在宣佈了,是要傳位給七皇子或者二皇子中的其中一位便也罷了,偏偏他是打算給別人,那麼沒有勢力的皇子在一宣佈結果後就是衆矢之的,他只有坐上皇位纔可以保全,所以姑父選擇死後才宣佈,把遺詔交給自己,可是這……
“淺淺,答應姑父,好不好?你姑父恐怕馬上就要去找你父母了!”凌帝已是老淚縱橫了。
……
“淺淺,答應姑父,也和你大哥說,好好輔佐新帝,你們洛家人從來忠心,我從不懷疑,可是臨危受命,從來艱難,淺淺,你大哥要受累了,你就看在姑父馬上要入土的份上,答應姑父吧!”
……
“淺淺!內宮之中,早有備份,你不要怕任何人的質疑,內宮的編號也在盒子內,淺淺,就當姑父求你了!”凌帝的眼淚也打在傾昀的手背上。
“姑父,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定然按照你的遺詔,輔弼新帝,護我熙朝安定!”
“淺淺!謝謝!謝謝呀!”凌帝擁住了那個女孩,辛苦你了,孩子,辛苦你了,可是洛家人,朕纔信,朕的江山,就靠你們洛家人來守護了,你們是守護天道的氏族呢。
收好遺詔在袖內,傾昀慢慢地往外移動,可是外面……
剛纔的人都沒有離去,皇后,貴妃,還有三國的王,及國師,皇子,他們每個人都淡若清風,但內心呢?他們都希望知道結果吧,畢竟每一天對於這個帝王來說,都是彌留了,隨時可能宣佈結果。
“德沛!”皇后開口了,剛纔自樂聲停止後,就沉默了很久,現在看著個女孩的臉上,淚痕猶新。
“皇后姑姑,姑父睡著了,可是德沛好難過呀,爲什麼?姑父他……,他才5o不到呀!”眼淚再次有些止不住,可是傾昀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上有遺詔。
柔貴妃也哭了,“淺淺!”
“我回去了,祈驀在等我!”呢喃了這句話,傾昀似沒有魂的軀殼,心中已經有了盤算。
經過幽徑,傾昀慢慢地,遺詔她看了,擁戴幼帝從來都是艱難的,一旦幼帝長成很自然地會想要削權,他們洛家的路難走呀!該如何呢?大哥,你又要受累了!
“淺淺!”攸地一聲喚。
“師叔!”傾昀側頭。
“你好像很傷心,也……,很累!”林御玦也有兩年未見傾昀了,她好像一點未變,不像自己,已經老了。
“師叔,那個是我姑父呀,曾經的他是那樣寵愛我,爲什麼,這個世上有生老病死,爲什麼?師叔,人活著真的太累了,人生也太苦了!我們都在掙扎,誰知道將來,或許下一次就輪到我們了!”我什麼時候遭報應呢?
“你不可如此想!淺淺,你的人生還長……很長!”伸出手,卻現自己沒有理由爲她撫平眉角了,只能再次放下。
“嗯,師叔!我……,知道了,那……,我也會去了,我要去找大哥!”我要回洛家,將來的事,我將來再想,不然太累了。
望著那個女孩,林御玦嘆了口氣,錯失了呢,永遠地錯失了呢,他永遠不能再次去擁著她了。
“淺淺!”洛奧曦看著密詔,已經沒了情緒,可是她能說妹妹什麼,他只是心疼她,也哀嘆自己的命運。
“大哥,你至少猜對了,姑父也不希望那兩人即位,說明你眼光很好!”傾昀嘟起嘴,撿好聽的說。
“嗯,我知道我眼光好,不需要你再說!”扔了密詔在桌上,洛奧
曦瞥了眉。
“大哥,輔佐幼帝會很累吧,爲人臣子從來就怕功高震主!”傾昀實在擔心哥哥。
“你大哥我沒那麼笨,我還不屑去震,四個顧命大臣,這是凌帝不放心我們呀,不過這樣也好,自然有別人去震,我要是這點眼裡界兒也沒有,也不用坐在這裡了,反正要是帝王看咱們不順眼,我也掛官外走好了,淺淺,你不會這樣看輕自己的哥哥吧!”對著這個妹妹,洛奧曦很輕鬆。
笑了,知道大哥在故作輕鬆,可是他既然能說,就一定做得到,雖然過程是辛苦的,可是傾昀相信大哥,張開手臂,她依偎進大哥的懷抱,“哥哥,你最好了,淺淺最喜歡哥哥!”
哎,無語呀,洛奧曦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個妹妹嫁人了?應該是個吧!不過不像呀!還在撒嬌!
“淺淺,你呀,今日你一進宮後,人人都上門了,什麼帖子都送了來,煩不勝煩,你自己搞定,我沒空看那些!”
“知道了,你都不心疼妹妹,什麼都讓我做,我累死了!”一嘟嘴,傾昀就在控訴。
奧曦就不好罵妹妹,她還叫累,那自己怎麼辦?“回去吧,你夫君還在等你,剛剛宮裡傳話過來,說凌帝病又重了,明夜接待四國的事,恐怕要我代爲操勞了,現在還有很多沒做,你先回去吧!”
“嗯!”
“回來啦!”寧久信望著一身清爽的妻子,溫柔一笑。
“嗯!今日進宮,現姑父不太好!”寧久信得懷抱已經伸了過來,把傾昀撈了過去,在那人的懷裡,傾昀還在憂心。
“淺淺,你是不是操心太多,在這裡,洛奧曦會幫你擋去一切,你不要想了!”
“呵呵,大哥說,你會幫我擋去一切,你說大哥會幫我擋,其實……,我不需要別人的保護,祈驀,你就放心吧!”微微一笑,傾昀擡頭,望向丈夫,她雖然孱弱,她雖然無能,可是她很堅強。
“嗯,誰都會願意保護你的,淺淺,因爲你是最好的!”這點寧久信絲毫不懷疑,林御玦他們哪個會對她不上心?
“呵呵,我說了,我不需要!而且……”傾昀低垂了眉目,“祈驀,我也只有你可以護,大哥說的,我以後要靠你!”
“淺淺……”低低一聲,寧久信得喉結滾動,淺淺,你信任我嗎?
望著不尋常的丈夫,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了,他……
“你真的很美……,我……,會護你!”寧久信撫上妻子的臉,低頭向她壓去,順手熄滅燭火。
“唔……,祈驀……,不要……”傾昀推他,這許多個月來,他寧久信對她寵愛有加,但是最親密的舉動就是擁抱,連吻她額頭都不曾有,可是現在,今日,在蕪沁鄔裡這樣,倒是讓她極不習慣,也難接受。
“淺淺,你……”一絲悲涼閃過。
“不是的,祈驀……”負罪感再生,爲什麼這樣難受,看了寧久信的眼,她這樣難受。
“淺淺,不要反抗好嗎?至少這次,不要反抗好嗎?”讓我靠近靠近你,好嗎?
原來所有的和平都是表象,傾昀明白了,他們是夫妻,他們終要生的,她無法拒絕他,再不甘,再難受,她也只能承受,因爲寧久信沒錯,錯的只有她,她就算不愛他,也得承歡於他,這就是夫妻了。
這一夜,寧久信對於傾昀是癡纏的,是從未有過的激烈,他吻著她,不顧她是否願意,他一遍遍地呢喃,卻讓傾昀聽不清,燈光是黑暗的,他們看不清彼此,只感受到對方的溫度。
傾昀只覺得自己的每一寸呼吸都被身上的人奪走,她再不願意也不行,“淺淺,你的心裡可有我?”
“淺淺,?我多想好好愛你呀!”
傾昀覺得她好像整個人都要被寧久信捏碎了,他好像要把她整個揉進身體裡,不過……,那人只是吻她,從眉到眼,再到鼻子,嘴脣,然後就是下巴,再一路描繪上去。
這樣的反覆,讓傾昀失卻了所有的力氣,她的丈夫對她還在呢喃,“淺淺,我愛你!”“淺淺,我會盡一切來愛你!”“淺淺,我爲了你,可以捨棄所有!”“我只要你幸福,淺淺,你一定要開心!”
第二日起牀,傾昀很恍惚,昨夜的寧久信是不正常的,他明明很渴望她,她能感覺到,可是他除了吻她,就什麼都沒做。而要說那吻,也太奇怪了,那擁抱也太奇怪了,她現在渾身還痛,他寧久信還不停地說著話,說到她睡著,都沒明白,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