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子,一身清冷,寒到了極致,彷彿一座冰山,他毫無笑意,可是那臉上每一筆都是傑作。
那個女子,一身鳳麟,美到了空靈,彷彿夜間幽曇,她眼露覆雜,可是那全身散出落寞讓人心悸。
四目相纏,林御玦可還能冷情如昔?那個女子卻分明見,無法默默如初。一眼之後,各自垂眸,萬般心事,清淚千行,唯己自知!
多麼熟悉的面容,傾昀的心有著陣陣的痛,她不明白,自己難過什麼?所有都是自己的選擇,爲什麼要這樣,她有什麼可難過的。羽睫輕閃,心暗罵,洛傾昀,你可真虛僞,你果然比不上雲(yún)笑棲。
卿兒,你的爲誰而綰,你的眼爲誰而悲,你的心爲誰而泣?卿兒,如果真的是你,今次再見,你讓我情何以堪。
你到底是不是卿兒?是不是?是不是?
林御玦的眼再次直射傾昀,那裡面有著太過濃烈的感情,他的周圍似燃上火焰,他想剋制,可是如何剋制,堅持了那麼多年的信仰,在那一瞬間崩塌,他林御玦只是個凡人。
想要知道加人音訊,只需彈琴一曲,如果真的是你,卿兒,琴音之下,你將無所遁形!
傾昀的眼低垂,她的心在泣訴。6歲那年遇見了師傅師叔,以後每年有半年的相處,可以說和師叔在一起的日子比和阿爹的還多,那實實在在的一千多個日夜,她對師叔豈會無情,那情在寸寸割著她的肉,磨著她的心,爲什麼,師叔,你爲什麼會是林御玦。
寧久信不是瞎子,其他人也不是瞎子,除了極個別的,誰都品得出林御玦身上的哀,傾昀身上的悲,這種能引起靈魂深處悸顫的傷痛,讓寧久信終於相信,她洛傾昀對於國師,實在是無情的。聖鏡緣心一突,這個女子是怎麼了?她認識林御玦?七殿下和十殿下眼含詢問,這個冷清的王子難道也迷戀於這名女子的絕色姿容?
“好一陣幽曇花香,天下獨一無二!”林御玦冷淡的聲音如刀鋒一般掃過傾昀。
再次擡眸望向師叔,傾昀知道,她的情緒波動一大,就會如此,是呢,師叔,你有很多方法知道我是誰?師叔,我就是莫洛傾。
“九弟,你府種了曇花?怎麼白天開放?”七王子環(huán)顧四周,甚爲不解!
“是呢,九哥,林殿下說的對,這股花香真好聞!”十王子附和,覺得林殿下這次沒說錯。
“哎,剛現(xiàn),這位夫人的眼睛倒是長得好,像極了我的小師妹!”藍睦天剛剛現(xiàn)了傾昀的眼,很像,很美呢。
“別做夢了,你的師妹?能有人家的美貌嗎?還像人家,我看,半個衣角都抵不上!”梣馨不屑地反駁藍睦天!
“喂,熟歸熟,侮辱我?guī)熋每刹恍校壹規(guī)熋檬翘煜伦詈茫羁蓯郏钇恋呐樱l都比不上!”藍睦天火了,也不管這是在哪裡了。
藍睦天的話打破了傾昀的夢,她知道鴕鳥不好做,她終要說話,她躲不掉!師叔呀,卿兒嫁人了!
“呵呵,沒想到九哥哥,你這裡白天也有曇花之香,好是難得呢!”一陣嬌媚的聲音傳來,好一個九哥哥。
那兩名女子,都是斤鍛加身,一個玫紅蝴蝶六幅長裙,一個月白珍繡百褶裙,一個嬌滴滴,一個色澤媚,好一對姐妹花。
月白女子的眼不動如山,只鎖著那孤寂身影,旁人於她都是點綴。那嬌媚女子的眼在人羣來回掃,她眼含笑意,個個男子面上,她都招呼,她是天生的外交官,只是在段染塵那邊,她的笑含上了羞,更見絕色,最後她望見傾昀,那時候她遲疑一下,再看雲(yún)笑棲,眼輕轉,“咦”了一聲,然後馬上福身,禮儀完美,“臣女雲(yún)思嬌見過大長公主!”
隨著她的話,“見過大長公主!”七王子和十王子也全都躬身施禮。
雲(yún)笑棲被雲(yún)思嬌的話吸引,也向前看,她剛纔沒有注意這個女子,那是因爲她太素淡,而且一直背朝著她,但是聽到她便是寧久信之妻後,她如何還能不注意,往上一步,她的心已經(jīng)失了淡定,正眸一瞧,雲(yún)笑棲瞪大了雙眸,“你,你是……”
你不是莫洛傾,傾公子嗎?傾昀幫她在心裡補充。
呵呵,勾脣一笑,傾昀再次鎮(zhèn)定,她的痛,他的悲,如何比得上雲(yún)笑棲,她何必顧影自憐,“雲(yún)郡主,前次是本宮冒犯,今日重新介紹,我名,洛,傾,昀!”一字一頓,兩名女子對視剎那。
雲(yún)笑棲血色褪盡,果然,洛府傾昀不負絕色之名,天下女子,誰可比肩!
福身到地,與妹妹一起,“臣女雲(yún)笑棲拜見大長公主!”
聲音露餡了,藍睦天瞪圓眼睛,她和卿卿的聲音一般不二,但好像更大氣井然,只是天下相像者何其多,大長公主與莫洛傾長地不像,那雙鳳眸雖然內神采一般,可還是有區(qū)別的,大長公主的眼更美,她不是卿卿吧。
而那邊林御玦聽到傾昀的身份後,沒有動,倒是梣馨瞪大了眼,再一次興奮了起來,“傾昀,你是傾昀,哇!”梣馨湊到傾昀的身邊,再次上下打量,“我真笨,你這眼睛獨一無二,誰會錯認,我怎麼就沒有認出呢,還把你當小妾,傾昀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傾昀淡淡掃了她一眼,並不做反應,可是梣馨卻以爲她真的生氣了,於是她氣鼓鼓地對著身後的藍睦天,“都是你,還說公主不如你的小師妹!”
“本來就不如嘛,我的師妹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皆精的!”藍睦天小聲嘀咕。
“你還說,趕快,拜見大長公主,跪下磕頭!”梣馨是在幫傾昀出氣。
傾昀低頭一笑,她雖然虛僞,但有時候也很奇怪,她明明不想認師叔,覺得麻煩,可是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辦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如何會讓師兄對她行大禮。
“不必了,大家都不需要行禮了,今日大家來者是客,所以,理應傾昀見禮纔對!”說完,傾昀倒是退後一步,對著大家躬身一輯。
這一輯,十王子差點沒把下巴掉下了,他的心裡不知道想什麼,但是這個女子,想她洛傾昀見禮,她連皇帝都不跪呢。今日怎麼會?天哪,太奇怪了。
“公主臉色不好,如果不舒服就先回去吧!”寧久信不動,只是微微皺眉,傾昀今日是反常的,誰都看出來了,素衣的她一樣美地掠心,可惜現(xiàn)在失了魂,讓人揪心。
“是呢,呵呵!”傾昀自嘲地淺笑兩聲,“本宮身體不適,先告退了了!”
“府有客,公主不問自離,實在有失規(guī)矩,還是跟上的好!”林御玦口氣冷淡,他的眼告訴傾昀,你不要想逃。
“本宮……”
“跟上……”林御玦心已經(jīng)有九成把握,確認了傾昀的身份,只是他不願相信,他還想繼續(xù)確認,他心痛而且不甘,的確不甘呢,擡頭看向寧久信,兩個男子的目光碰撞,那一刻劍光如虹,外人都覺得晃眼。
林御玦的話讓衆(zhòng)人失語,這個男子冷淡無禮至斯,就連聖鏡緣都有些不敢置信,而寧久信並沒有反駁。
“呵呵林殿下以爲自己在和誰說話。”段染塵極致嘲諷,他的語氣讓雲(yún)思嬌就是一個皺眉,偷偷打量了下那個淡然的絕美佳人,心問,難道段染塵對她上了心,他從來是個刻薄,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呢,今日怎麼會說這個話。
“哦,呵呵,傾昀,你不要介意,我大王兄不是那個意思,她和所有女子說話都是這樣,我代他向你道歉。”梣馨乾笑兩聲,心埋怨兄長,剛纔她已經(jīng)錯認大長公主,這個大哥倒好,你把長公主當做了那些平常的女子了嗎?
“無妨,本宮去!”早晚一死,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傾昀已經(jīng)不那麼怕了。
傾昀走到了寧久信的身邊,她是這個王府的女主人,腳似在飄,寧久信沒有扶她,傾昀也不需要。
這一行包括漩無雙在內,都跟著寧久信在花園無聲地走著,雲(yún)笑棲就在後面,她看著那一對璧人,那日爲何寧久信單單捉過傾公子,塞入馬車,一切有答案了,呵呵,原來如此呢。
寧久信帶著一羣人來到了流觴亭,還沒有正式開宴,現(xiàn)在就算他們商務論完國事後,下午的小聚而已。
雖然不正式,但是依然豐盛,婢女們魚貫而上,一碟碟的蜜餞,一碟碟的拼盤。傾昀面前也堆上食物,可是這種時候,她很少動。寧久信就十分官方地和聖鏡緣還有林御玦在聊著,大家不外乎客氣再客氣。
林御玦的身邊是出現(xiàn)公主,她撲閃這大眼睛看著那個素衣女子,太美了,實在動人,“傾昀,你真好看!”梣馨再次傾心讚美,她不是說笑。
“呵呵。謝謝”傾昀鳳眸染笑,整個人傾城絕世,她不像一般的女子,在聽到這話時,會說,哪裡呀,沒有,比不上你,她的表現(xiàn),很坦然。
“我說真的!”梣馨再補充一句。
“我知道,只是,公主,你嬌俏可愛,你有的,我沒有,你絕對是無可比擬!”這句話,會有人懂,傾昀沒有說錯。
“啊?”梣馨就是個聽不懂的人。
“梣馨公主,大長公主是在讚美你天真無邪,純美佳人呢!”七王子悠然一笑,他沒有說錯,梣馨素有美名,和雲(yún)笑棲比,也是差不多的,那麼美女自然就人見人愛。
梣馨一聽,立馬羞臊低頭,她不是寧國人,也不是洛傾昀,她只是個小女孩,只是她的動作惹得藍睦天再次撇嘴,他就不樂意聽別人讚美這個女孩貌美,美什麼呀。
“藍欽玉是誰?”傾昀看向藍睦天,他的表情很有意思,讓她覺得這個人就是和這個小公主有歡笑冤家的感覺。傾昀瞭解他,問他話,這種沒頭沒尾的句子,最適合。
“啊,我弟弟!”藍睦天也看傾昀,不過他的答案已經(jīng)率先蹦出來。
“既然是鄰國太師之子,那麼……”傾昀朝後一擺手,她是尊貴的公主,“賜座!”
藍睦天就這樣坐了下來,他再次瞅瞅那個女子,心裡實在想問,你是卿卿嗎?
“聽說大衆(zhòng)公主不遵操行,不會女紅,琴棋書畫,樣樣不通,公主,你會不會覺得你是在敗洛氏之名,喪自己之譽,大長公主不覺得很丟人嗎?”如果這句話是別人說的,那或許有打壓的意思,可是呀,這句話出自林御玦之口,他什麼意思呢。
“哦,大哥,你……”梣馨不高興了,只是那個冰山毫無所動,她只有再次扭頭朝傾昀乾笑,“呵呵,傾昀,我大哥,他,他開玩笑的!”
“無妨,林殿下心直口快而已,本宮怎會介意,只是殿下說錯了!”
“哪裡錯?”
“本宮得天獨厚,生於洛氏,本宮不需要他人來認可,這是我洛府人的驕傲!我洛傾昀是好還是壞,爹爹知道,哥哥瞭解,我心明瞭就行,我洛家族譜之上有我洛傾昀之名,我,便是鳳凰之後,不需要他人的追捧,不需要展示什麼才華,不需要靠上什麼人,我就是我,端看你怎麼想!”
這句話一下子讓雲(yún)笑棲和雲(yún)思嬌同時轉臉,剛纔雲(yún)思嬌還打擊她姐姐,說以後她要在段家族譜上記上她的名字,那一刻她得意,她覺得她是勝者,可是現(xiàn)在同樣的話,另一個女子說來,卻是,自家的族譜上有自己的名字,纔是她的榮幸。
呵呵,那她們算什麼?一個想霸男人霸不上,一個以將來霸上男人是福嗎,可是你看看人家。
雲(yún)家兩姐妹臉色陰晴不定,直直盯著傾昀,毫不放鬆。半響之後,雲(yún)思嬌再次嬌美一笑,對著林御玦,“久聞林殿下,弄樂高手,琴心無雙,不知今日可否請殿下賞臉,彈奏一曲?”
林御玦聽了這話,絲毫不動,他不會給什麼佳人面子,而且那個女子在他眼裡,不算佳人,他的佳人只有一個。
雲(yún)思嬌的臉有些掛不住了,她畢竟郡主之尊,而且她也是美貌無極,哪有人如此不給面子,就連那個壞壞的段染塵也從不曾如此過。
段染塵看了眼尷尬的雲(yún)思嬌,邪邪一笑“看來我們寧國是沒有這個面子,來請林殿下奏一曲。”
“想請我家殿下奏曲,確實有些難,但是如果有知音,我家殿下還是願意奏的。”說話的是藍睦天,他的眼不離傾昀。
“呵呵,知音何難,不瞞殿下,我家阿姐就是弄琴高手,恐怕她在寧國認第二,不會有人敢出來認第一呢。”雲(yún)思嬌捂脣一笑,她心底自有算盤,她們兩姐妹不是洛傾昀,她們靠男人怎麼了,不是人人都是洛氏女的,她的姐姐既然冥頑不靈,那就讓她來推。
林御玦笑了,他的容顏極冷,如此一笑,淡去了凌厲,可以說,這是天下難得的美男子,他先看雲(yún)思嬌,再看雲(yún)笑棲,最後把目光鎖在了傾昀的身上,“果然呀,大長公主鳳凰之後,曾有傳說,烏鴉怕鳳凰搶食,欲逼退鳳凰,誰知鳳凰嘲之,‘我非高枝不棲,非美食不食,非甘泉不飲,區(qū)區(qū)一塊腐肉,怎麼會去跟你烏鴉爭?’”此話一完,林御玦忽然飲了一口面前的酒。
他這話什麼意思?是接剛纔未完之話題,說她洛傾昀覺得才名乃腐肉,她不屑於同那些女子爭,還是說,現(xiàn)在雲(yún)思嬌推出雲(yún)笑棲,要和他林御玦合奏,這是腐肉?是她洛傾昀不懈的腐肉,還是說,他寧久信是塊腐肉,是她洛傾昀不屑要的男子。
無論是哪一個,今日之詭異,已經(jīng)完全展現(xiàn)。
梣馨很莫名,她終於感受到了不同,自己的哥哥,和這個公主?她覺得天旋地轉,想啊都不敢想,難道大哥他月下彈琴,思念的是定國公主,大哥每每吹簫,如此孤寂,難道也是在愛慕著定國公主
嗎?
梣馨看向她的哥哥,那飲完的杯子攥在他的手裡,緊到再一用力,就會碎裂,那碎片隨時劃破掌心,可是她怎麼辦,輕輕伸出手,覆上哥哥的掌,居然如此之冰。
“笑棲的琴藝很好,絕不是浪得虛名的!”十王子睜圓了眼,決定爲雲(yún)笑棲說一句話。
聞言之後,林御玦淡掃一下,那名盯著寧久信的女子,冷冷一聲,“善!”
他同意了,林御玦他同意和雲(yún)笑棲合奏,熟悉他如梣馨就知道,這未必是好事。
藍睦天不明白了,他急急開口,“殿下!”
“退下!”不論出於尊卑,還是輩分,藍睦天都要絕對服從於他林御玦。
傾昀沒有聽過雲(yún)笑棲彈琴,可是她覺得雲(yún)笑棲既有才女之名,這琴應該不錯的。
而且現(xiàn)在,師叔吩咐了僕役,選擇了蕭,這蕭不是他擅長的,江無依彈得最好的是古琴,現(xiàn)在他棄琴,在外人看來就是貴族風度,他已經(jīng)禮讓了雲(yún)笑棲。
琴搬上來後,雲(yún)笑棲就很是知禮地走了上去,這是寧久信的愛琴呢,雲(yún)笑棲的手指撫上,就微微有些顫抖,當年她也就是一曲打動了他,今日還行嗎?她多麼希望他能一世愛她。
但林御玦依然在座位上,他微微低頭再添一杯酒,好像對著青雲(yún)說,又好似不是,“洛小姐,借白玉簫一用。”
“善!”傾昀早就承認了她的身份,白玉簫而已,他還得起。
“去清耀軒,令心媚帶本宮玉簫前來,另外再取冰峰雪茶,潮汕爐,本宮要招待貴客!”
“諾!”僕役哪敢不從。
那邊雲(yún)笑棲看看上座的女子,心底也是一笑,思嬌對自己的處境這般擔心,是對的,這個洛傾昀她的身上沒有煙火氣,或純潔或妖媚,她要什麼有什麼,而且她絕不是蠢小姐,思嬌,你還是看錯了呢。
不一會兒功夫,玉簫取來,林御玦在衆(zhòng)人的期盼下,走了過去,和雲(yún)笑棲合奏,那是梅花三弄,很好聽的曲子。可惜雲(yún)笑棲雖然曲藝羣,可遠遠比不上林御玦,對她根本沒有想讓之心,以至於
雲(yún)笑棲的琴越來越亂,傾昀笑了,師叔呀,你真是冷心冷清,不懂得憐香惜玉。
傾昀再看身旁的男子,那眉緊緊地擰著,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佳人,她心更是笑,師叔,你不心疼,有人替你心疼,這雲(yún)郡主今日也算值了,試出了情郎真心,雲(yún)笑棲,你放心,他會護你的,而我,絕不會與你爲難。
“啪!”雲(yún)笑棲臉色刷白,琴絃斷了,琴者,情也,斷了是爲不吉,女子斷了琴絃,一生情難,更何況這次斷的是九王子心愛之琴。
林御玦四號不以爲意,他的曲子絕不是尋常人可以跟得上的,就算這個女子容色叫人又如何,他的琴力遠遠不及。
“怎麼辦?知音難求。”林御玦果然夠冷。
“你……”雲(yún)思嬌到底是雲(yún)笑棲的親妹妹,她不願意看到姐姐這般模樣,可是敢怒不敢言,再看他姐姐看那寧久信的目光,那樣的癡纏,那樣的痛心,所有人都跟著痛。
“知音或許難求,可是彈琴者卻多,林殿下曲高和寡,也未必是好事。”傾昀走了出來,她每走一步,雲(yún)笑棲就心痛一分,那個位置她多想要呀。
“不如長公主彈一曲!”林御玦只有通過那曲子,才能徹底確認她的身份,卿兒的琴音,他閉著眼睛都能聽出來,不管哪白玉簫,不管他的容色,不管那鳳眸,不管那聲音,也不管那沉香木和曇花香,他想做一次鴕鳥,他林御玦只需要聞琴識人,這是他最後一次的希望,希望這個女子不是卿兒。
如果說傾昀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彈琴是大婚之日,那次彈的是瑟,有人想,這是她婚前勤加練習的結果,那麼今日這個公主敢應下這個挑戰(zhàn),就已經(jīng)不是勤奮可以解釋的,林御玦的操樂之力可以逼的雲(yún)笑棲斷絃,還有誰敢應戰(zhàn)。
傾昀步到雲(yún)笑棲的面前,“雲(yún)郡主辛苦了,先下去吧。”
雲(yún)笑棲看了一眼傾昀,再看一眼那斷絃,她的心陣陣抽痛,非常之不甘地退下了。
“爲長公主換琴!”段染塵實在不喜歡那林御玦看傾昀的眼色。
“不必了!”傾昀一擺手就坐了下來。
“你確定要這樣彈?”林御玦皺眉,此時他恢復了在洛府別院的樣子,他冷,她也冷,他們只需很簡單的話,便可以溝通。
“然!誰說斷絃不可以爲樂,雲(yún)郡主不必傷懷,今日本宮會爲你續(xù)上琴斷之殤。”傾昀極堅定,一句話兩個意思。
林御玦和傾昀之間的交流從來簡單,只要一方堅定就可,他們不會強加自己的想法給人,所以聽到傾昀如此說了之後,林御玦不再相勸,只是遞了玉簫至脣邊。
傾昀的話讓聖鏡緣看向她,是呢,這個女子從不在乎,第一次見到她就知道,她和他一樣無心。
寧久信也是一個皺眉,他不會聽不明白,“琴(情)斷之殤?”,洛傾昀,你真好,今日本殿倒是要聽聽,這斷絃如何爲樂。
林御玦已經(jīng)一個雅音溢出,和先前一樣的曲子,顯示了他並未放水,而傾昀,洛府傾昀,讓人驚訝,這個就是凌帝寵入心坎的大長公主吧,她的手指翻飛,那是斷了琴絃的古琴,可是到了她的手下似有生命,可是她知道嗎,她彈了人家的斷絃之琴,是在爲他人做嫁衣裳呢。
一個手指已經(jīng)綻出血花,再彈再綻,彷彿盛開的芍藥,滿室的寂靜,莫不爲洛家女傾倒,林御玦琴心無雙,洛傾昀無雙琴心,他們兩人的合奏讓人忘卻了那曠古的憂,讓人想起了心底的情,少年時候的夢想,兒時的憧憬,一起撞向了你,這樣兩個人如此相配,一身白衣,他們像是上天走來。
終於曲子消歇,半響之後,方纔想起掌聲,稱讚卻不明,說是不明卻也明瞭,她姓洛呢。
“呵呵,好,好,好一個帝都蠻女,好一個洛氏嫡女,好一個德沛公主,洛傾昀,你好!”林御玦已經(jīng)明白,這個女子就是莫洛卿,還有什麼好說的,她說謊騙了他,他也說謊騙了她,他們都沒有把真實的身份告知,他們三年前的一場錯失,造就了他終身的遺憾。
“是很好呢,這就是我!洛家傾昀!”傾昀再次看向師叔,四目再次相織,那無形的籠罩住所有人,那種無盡的悲,遠勝於雲(yún)笑棲的情殤呢。只是傾昀她轉了眸,破了,又走到了寧久信的身邊。
林御玦望著座上的璧人,他們是夫妻……,夫妻啊……,當初他爲什麼要放手,他應該拉住她,囚禁她纔好,可是怎麼辦?他怎麼辦?怒極,傷極,一口心頭血再也忍不住,人跟著栽了下來,“你……”只有未盡之語。
“不……”傾昀口的聲音被梣馨還有藍睦天的哭喊湮沒,可是她慌亂站起,碰到了前面的桌子,她眼關切,淚水終於滾落,她急急往前衝,忘記了她是大長公主,忘記她是九王子妃。
“幽篁,先送林殿下去焦散院休息,你先爲他診脈好了!”寧久信一面交代,一面死命按住身旁的嬌妻,第一次他感到了她的情,可是怎麼行?她是九王子妃,這輩子,她都休想掙脫這個身份。
傾昀掙脫不掉,她全身脫力。
藍睦天抱起林御玦離開,只是轉身那一剎那,他狠狠瞪了傾昀一眼,他在怨她,怨她狠心至斯,不來看看師叔的情況,他藍睦天也一樣確認了傾昀的身份,他真的不能原諒,爲什麼小師妹如此絕情。你梣馨公主道了聲失禮後,也跟著漩無雙一起離開了。
傾昀的眼收不回來,一直跟隨著他們,周遭的聲音再也聽不見,師叔居然怒極嘔血,這是她的錯呀。
寧久信看失魂的傾昀,他知道今她是怎麼都無法再有生氣了,“鑑於林殿下病重,今夜府宴取消,大家先請回吧,皓蒼,你爲我送客。”寧久信摟住傾昀,半抱著他就也離開了。
徒留身後的一羣人,如果說這裡還有人此時不明白,那一定是裝的,寧國七殿下勾起了脣角,“今日看了場好戲,林御玦居然愛著帝都佳人,而帝都佳人居然曾經(jīng)情定林國呢,這相思入骨呀,有意思,真有意思!”
十王子不敢相信,這是外界傳說最冷,最無情的林國長殿下嗎?他真的是愛著他的皇嫂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聖鏡緣率先邁出了步子,他心自嘲,看來仙子已經(jīng)入了凡塵呢。段染塵面上無笑,他心翻滾,不對,洛傾昀不愛那個男子,他們都看錯了。
傾昀什麼都沒有說,她只是跌跌撞撞,如果不是寧久信一直抱著她,她肯定跌了。而寧久信呢,看著她臉上的淚水越來越多,索性抱著她用輕功躍至清耀軒。
傾昀什麼都不知道,她不知道身在何處,只是現(xiàn)在身後很暖,一個暖暖的懷抱,好像大哥的,她閉上眼睛,她好累,她好想依靠下,現(xiàn)在看著師叔嘔血,她什麼都做不了,她只是個沒有本事的女孩,都怪那個該死的寧久信。
身後那人喉嚨裡溢出一聲“淺淺!”那麼好聽,卻讓傾昀醒了理智,淚眼雖然迷濛,可是回一看,也足夠辨清。
“本來以爲你喜歡聖鏡緣,看來是錯了。”本來是很生氣,可是看到她的淚水,卻怎麼都無法開口斥責她。
“你出去,我今日沒空和你磨!”傾昀擦了下淚,她的理智回來了,她知道都寧久信沒有錯,她是他的王妃,她不能那麼關心外人。
“好了,別哭了,美人含淚,確實別有風味,可是你這樣,水也太多了些。那林御玦得你如此,也不枉了。”
“你胡說什麼!”傾昀強自辯駁。
“你敢說你對他無愛?”寧久信打死也不信。
“你放心,我對他,絕不會像你對雲(yún)笑棲!”傾昀的確無愛。
寧久信再次一把摟過傾昀,擡起傾昀的臉,低低的聲音吐出,“淺淺,那你告訴我,你爲誰而哭。”說完後,他的脣貼上傾昀的臉,吻去她臉上的淚水,如此溫柔憐惜,彷彿催眠一般,能打垮人的意志,特別在這樣的時刻,女人從來都需要傾訴。
“我爲我自己而哭,也爲雲(yún)笑棲而哭,你真薄情!”
“我如何薄情了?”寧久信貼著傾昀,語氣也開始冷了下來。
“你可以不愛我,可是照樣對我做著這麼親密的事,你可以愛著雲(yún)笑棲,可是照樣傷害著他,你,寧久信,你比林御玦差太多!”
“是嗎?公主覺得親密了?”寧久信惱怒,她居然說自己比不上林御玦。
“你給我走開!”既然大家都知道了,爲什麼還要裝,傾昀一把推開寧久信,對著外面喊,“泠語,送客!”
“洛傾昀,你不要忘記自己是九王子妃!”交代完,寧久信大步流星,他其實內心何嘗不憤怒
夜晚的九王子府,如此靜謐,棲臨軒,一對男女並。
“笑棲......”,寧久信望著面前的女子,她如此真摯。
“九殿下,我不會離開寧國的。”雲(yún)笑棲的眼淚抑制不住,可是她明明不想哭的。
寧久信看著她,這個女子是第一個打動她的,因爲她的愛真,她的情切,她從來不是虛僞的女子。
“笑棲,我......,在寧國,我沒有選擇。”
“殿下,笑棲要的從來不是這些,從來不是,你知道的。”
沉默,因爲寧久信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把笑棲要的給她。
“如果不行,笑棲也不強求,可是殿下,我雲(yún)笑棲只求一個明明白白。”雲(yún)笑棲擡頭看寧久信。
“笑棲,我不會娶你了,永遠不會了,如果不能娶你爲正妃,那我就不會再耽誤你,你適合跟那個好的,不管我的心如何,笑棲,你值得更好的。”
“殿下,笑棲的心,笑棲自己做主,不需要別人置喙,但是笑棲只爲殿下的心,可願爲笑棲而跳。”
“笑棲,你何苦?” 這樣的雲(yún)笑棲是讓人震動的, 寧久信可以說從未見過,她可以爲自己堅持的東西而拋開一切,她從不做作的女子,遠勝於他見過的所有女子。
“笑棲明白了!“雲(yún)笑棲慘笑,原來連一個承諾都不肯給,可是她不悔,因爲愛上寧久信是她雲(yún)笑棲得選擇,與別人無關,她今日斷絃,註定傷情。
雲(yún)笑棲走了,寧久信就這樣看著她,沒有去拉,他不想耽誤她。
“祈驀!”身後的聲音傳來,,讓寧久信回頭。
“皓蒼!”寧久信得落寞再次顯現(xiàn)。
“今天的是你怎麼看?”
“什麼事?”寧久信寂寥一笑。
“聰明如你,何必裝傻,這林御玦還住在府,你就放心?”短染塵挑眉。
“他們有情?”寧久信皺了皺眉,看向段染塵,希望這個花聖手,能給他答案。
“當然有情,還不少呢,就不知是什麼情了。”段染塵笑地詭異。
“林御玦這次恐怕是沒想到吧!”寧久信往外走,這裡是禁地,不會有什麼人,除了他和段染塵。
“的確沒想到,就說他把女人看得太重,卻原來就是這個女人,這個洛傾昀給他種了毒,這毒還下地不輕呢,祈驀,你賺了,有了這個女人在你這裡,那麼他肯定願意給你很多好處!”段染塵笑,他從來是個講求利益的人。
“會嗎?不是兵戎相見嗎?”兩個男人,當橫著一個女人,會生什麼。
“除非他不想要這個王位,廚衛(wèi)他真的不愛江山愛美人!”
“你覺得他像嗎?”連血都嘔了,不納半女,這個長殿下。
“像!可惜了,那個美人卻是個石頭鑄成的,她是不會和那個長殿下走的,你放心,她羅勤於絕不會給你戴綠帽子,不會給她洛家抹黑,所以那個長殿下要傷情了,而以他的癡情,定會對這個美人很好,不捨得她陪著你失敗,那麼你的要求,他必會答應,你們個結盟是指日可待!”
走之焦散院外,寧久信和段染塵都想去看看林御玦的病,可是未至門口,就聽到他的聲音。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這詞讓寧久信再次凝眉,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路徑如此哀嘆!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姿勢人生長恨水長東。”
這個聲音?是洛傾昀的。寧久信和段染塵同時大怒,這個女人,居然敢半夜跑來。他們兩人現(xiàn)在屏氣凝神,以絕頂輕功靠近。
“淺淺,你可悔?”
“悔?”傾昀望向林御玦,師叔真的很英俊,但不屬於她,“不,絕不,我洛傾昀做事絕不悔!”
“哈哈哈!”林御玦一把拉過傾昀,摟在懷,“卿兒呀,你可知,我有多悔?早知如此,三年前,我就不會放你離開,三年前我就不該如此君子,你那時就會是我的,卿兒,卿兒!”話至最後,林御玦聲聲嗚咽。
傾昀被摟地緊緊地,她的心亦痛。
“你給我放開她!”寧久信面罩寒霜,大步走出,他絕不能再次忍受自己的妻子在他的面前。
林御玦不放,他的懷摟著傾昀,他就是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