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鳳凰並立 138 收網 一
那晚雖然夜探佛堂不成,不過第二日,傾昀就正大光明地去了。她是公主,想幹什麼還輪得到別人管嗎,她前一晚受了驚嚇,遭了夢魘,實在擔驚受怕,想進佛堂祈求也是正常。她就是趁著嚴思儒去審理案子的時候,進去了,墨雪和泠語前後護衛,不讓人驚擾傾昀。
心媚緊跟她家小姐,她是傾昀隨身三人裡武功最差的,但是卻也是個極細心的。話說傾昀到了佛堂之內,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內有乾坤,可惜了,什麼陣法都難不住這個女子。所以三步射殺的毒箭沒有發出,凌厲的毒煙沒有散出,就算散出也薰暈不了這個百毒不侵的女子,滿地的斜釘也被她發現,亦沒有傷害,心媚時時護衛,盾牌在前,就恐有失。
這些個機關比不得洛奧曦曾闖過的衝宵樓,只要有足夠的陣法知識還有細心,加上藥理便一路無礙了,絕算不得忒複雜,傾昀很容易就進到內室。佛堂之內的密室果然呀,精巧地很,那玉璽就躺在那裡,旁有書信,傾昀做事從來細心,她首先看看這書信的擺放,再看看上面有沒有橫著什麼,花紋的對照,一切一切都記在心中後,再俯下身子,用鼻子聞了下,輕輕地笑了。
心媚在一旁一動不敢動,就怕觸動機關,害死她家小姐,看見小姐開始看信了,她也靜靜侍立一旁。
傾昀一邊看,一邊冷笑,她就知道這杭州不是那麼簡單的,哪有一個四品知府貪成這樣的,他的家鄉一點都沒有好處,他也沒有舉薦任何氏族朋黨。她出京城前,就問了無憂公子了,而根據無憂給的消息,這裡的銀錢沒有任何的波動,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這裡的貪官貪下的所有財富,一點沒有經過錢莊,全部是現銀,如果是爲了自己,絕不會這樣貪,這不合邏輯,他定是爲了一個目的,所以來之前,傾昀就覺得這裡的貪官背後有人,的確這個人還對玉璽有興趣呢,背後的人絕不簡單。
而這樣的貪法,他只有把銀子運出去了,才能變成自己的,可是這幾年下來,官道一直因爲災情而盤查嚴格,他必沒有辦法,一直要想辦法運銀子呢,現在倒是讓傾昀撿了個大便宜呢,這些個銀子很完整地躺在這杭州府裡,並沒有被挪窩。的確,這個一點點地挪窩,太危險了,還不如干一票大的,一次性搞定。
而那書信,傾昀的眼光逐漸變冷,原來只是以爲他是爲了某個目的,或者他就是魔教裡的人,可是沒想到呀,這個嚴思儒居然有這樣的背景。只是這背後的人,還不可能憑著這書信定罪,還要具體來看,這書信而已,僞造即可,但是嚴思儒和那些派別的人有了勾結,定是真的。
杭州的水果然渾。
另一些書信則準確無誤地顯示了和朝廷中的一些人的勾結,怪不得那些個御史的摺子會被壓下,暗暗記下所有消息,傾昀把書信合上,很細心的放好,不留任何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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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思儒回來後就聽說,德沛公主進入了佛堂,他大驚趕來,卻見門口門神把守,他在門口大吵,終於失了風度,說有事稟報公主,傾昀這時其實早就已經出了佛堂了,一直在等他,因爲這嚴思儒在佛堂裡下了暗招,如不讓他親自檢視,這棋倒未必好下,所以傾昀讓他進去說話。
一向知禮的嚴思儒這次回話時,一心想著靠近公主,可是公主哪有那麼好靠近,終於他藉著幫公主點香爲名,湊近了傾昀。傾昀也是故意的,伸手接過這個四品知府手中之香,對著佛祖躬身拜倒,祈求,“信女洛傾昀,惟願國泰家安,遠離小人。”
嚴思儒放心了,傾昀的身上,包括她丫鬟的身上,沒有任何的“顏蝶蹤粉”氣味,只有女兒家的幽香,可見他們並沒有進入過密室,也對,這樣的一個傻公主,不過是因爲昨日受了驚嚇,現在確要來壓驚的,但是還是小心爲上。
傾昀不期頤間就看到了嚴思儒放鬆的表情,她心中暗笑,那“顏蝶蹤粉”還難不住她,既然來了,她就有了充足的準備,包括她自己在出門之前,早就用藥水掩去了周身的曇花香,以免留下任何痕跡,包括心媚,她都沒有放鬆過。和她洛傾昀玩細心,嚴思儒,你還差點。
傾昀終於查到了自己要的東西,心滿意足地回到主院,按下那邊嚴思儒急入密室繼續勘察不表,只說傾昀,她繼續過了3天悠閒的日子,直到最後一日,傳來消息,嚴思儒主動辭官,這還是在八皇子的示意下,他大義凜然地辭了官。
………………
“泠語,我該收網了。”傾昀望著窗外,淡淡飄出一句。
泠語知道傾昀的脾氣,她說的收網,便是要法辦這個知府了,她安靜地站在傾昀身後。
“只是泠語,這個知府不簡單,現在我還要他蹦一會兒,現在拿他,必然就沒有那銀子的下落了,而且我要在魔教動手之前,劫回銀子,不然和魔教拼上,不值當,不是說怕了他們,但我不想遭人恨。所以泠語,要辛苦你了。”
“小姐,你有了打算,是嗎?有什麼需要泠語做的嗎?”泠語知道傾昀心思縝密。
“嗯,本來這個事情交給冷攸痕就可以了,但是我不想平白給他添個功勞。泠語,我已經有了安排了,這幾日,你去城門看看,記得易容,不要做什麼,凡事只需留心即可。”
“諾!”
“心媚,你就陪在我的身邊吧,泠語好歹暴露了她大家小姐的身份,而且要想看住她秦大小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現在各方力量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我們就輕鬆點,守株待兔好了。”傾昀帶著笑意,悠然說道。
“好的,小姐,你是不是在知道了銀子的下落後,就要讓八皇子辦了那個知府呀。”泠語身旁站著的就是心媚,她從來活潑跳脫。
“呵呵,這是個好辦法,可是我沒想要這樣,送冷攸痕這個大功勞,我沒有想過。”傾昀的眼從窗口移開,向桌子那裡走去。
“哦,小姐,那怎麼做?”心媚和泠語跟在後面。
“自我懷疑這個知府開始,就已經傳信回帝都了,豊平那裡應該已經有動作了,這次就看看凌帝到底想不想這個八皇子擁權了,我可不想觸帝王逆鱗。”傾昀說這個話的時候,心裡是充滿了算計,可是那雙眼和奧曦的如此相同,那麼溫潤,讓人根本覺不出什麼。
泠語看看她家小姐,真的累呀,要是江湖人該多簡單,那個杭州知府敢貪污,要是按照江湖規矩,截下那筆銀子,送給誰不都一樣嗎,心在還要揣測帝王心思,如此疲累,這些個權貴當真都是肚腸十八繞的。
…………………
“七皇兄,你來了。”冷攸痕笑著看著面前身著五龍朝服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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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八皇帝,現在帝都接到了驛報,這杭州的事,太複雜了,父皇讓我來幫你。”七皇子在外人面前,永遠有著皇后嫡子的威勢。
“如此,多謝七皇兄了。”冷攸痕淡淡一個施禮,他現在住在驛館裡,心中極爲複雜,爲什麼這個老七來的這樣快。
“對了,德沛呢?”七皇子一來就找這個女孩,沒有找到,本想忍忍的,但還是問了,畢竟那個女孩是和這個弟弟一起出發的。
八皇子的頭尚未擡起,就聽到了這句,脣邊的笑意擴大,慢慢擡首,“七皇兄,傾昀她住在府尹府中。”
“嗯。”七皇子只哼了一聲,表示了知道,現在放心了,可以做正事了,那個女孩沒事就行了,他沒有忘記自己最重要的事,他畢竟是這熙朝很具天賦的皇子。
……
……
…………………
“小姐,七皇子,八皇子求見。”泠語的聲音響起。
傾昀就站在正廳前,手中一壺清茶,心中暗想:老七來了,這樣看來,凌帝呀,你果然不希望八皇子立功,從臨江王那件事就看出了,這次你如果隨便派一個無關的臣子來,那說明你還是可以容忍八皇子建功的,但是你沒有。現在派七皇子來,是想顯示了你的立儲打算嗎?畢竟取的東西是玉璽呢,可是凌帝,你哪是那麼好猜的,要是亂猜,只怕朝堂上有人要倒黴,這次我只需要更確定八皇子不合你的意就好。
到了這裡,傾昀輕輕摸了下面紗,淡淡衝著外面喊了句,“請。”
門外走進兩個男子,同樣的五龍朝服,同樣的一身貴氣,但是卻也是不同的,七皇子真的很像凌帝,帶著天生的凌厲,而八皇子則感覺柔和了些,卻和二皇子的溫潤不同,二皇子明月之姿,但是這八皇子卻讓人處處覺出毫無溫度來,不過這些也不是一般人能品出來的。
“見過兩位兄長。”傾昀站著,微微頷首。
聽到傾昀這樣說話,冷攸幸先是愣了一下,他真的有點不適應,這個女孩什麼時候如此溫順過,可是他楞,那邊冷攸痕卻很習慣,“呵呵,傾昀何必客氣。”
傾昀一聽到這個,便擡起了頭,她就這樣站著,半句話不多,冷場,傾昀最會的便是冷場,要是十二皇子在,恐怕又要說她是豬了。
“德沛,聽說前些天你遇刺了,知道什麼人嗎?”七皇子先找了個位置坐下。
“不知,這杭州府辦事不利。”傾昀也坐下了。
“傾昀,這些日子我都太忙了,也沒來看你,你沒什麼事吧。”八皇子坐下後便開口。
“無事,多謝八皇兄關心。”傾昀很客氣。
“呵呵,傾昀可是和我疏遠了呢,怎麼不叫我痕哥哥了。”八皇子笑著看向傾昀。
傾昀也擡頭看他,那是要微服時才那麼喊的,現在當著七皇子的面,他什麼意思,只是爲了不將這曖昧的氣氛繼續,傾昀是不會轉頭去看冷攸幸的,而八皇子卻還是在偷眼打量,果然呀,就見到對面的老七,眼中跳動著火苗。
七皇子冷攸幸確實是要生氣的,痕哥哥?喊誰?他們才認識多久,他望向傾昀,心中說,野蠻丫頭,你敢喊喊看,你倒是試試看。
傾昀不知道冷攸幸心中所想,只是望著冷攸痕,她確沒有讓冷攸幸失望,“八皇兄,那是微服時的話,現在要是那麼叫,恐於理不合,德沛亦是犯了失宜之罪呢。”
“呵呵,哪就有那麼多罪過。”冷攸痕半點不在意。
“小妹謝謝兩位兄長的關心,但是時候已晚,兩位兄長明日還有要務,小妹就不耽誤兩位了。”說罷,傾昀起身頷首,這個逐客令下得算是委婉了,對面的兩個人都是人精,全是聽得懂的。
那七皇子卻不想走,還坐在那裡,可是被冷攸痕一把拉起,拖著就走,“皇妹說的是,皇妹身體不好,確實需要早點休息,我們就不耽誤了。”
傾昀目送他們離開,這個杭州的棋下的差不多了,現在就等這個知府轉移了。
又過了2日,冷攸幸和冷攸痕親審,定下了所有刑罰,首惡押送京城,至刑部再審,其餘人定下刑責,只等刑部批示,就地行刑,處斬的處斬,罷官的罷官,貶職的貶職,而杭州府尹辭官歸田。但是此時的七皇子依然如熱鍋上的螞蟻,因爲他最想找的沒有找到,他又搜了那個劉唐的家,可以說是挖地三尺,也還是沒有消息。
七皇子不得不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了他人,投向了那些個輕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