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俗顧顧梅顧四。
雖然,他心中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這個結果,但是答案經由她親口說出來,還是讓他震驚了。
“孩子?誰…的孩子?”剛纔還一身戾氣的他,在瞬間便變得有些僵硬,說話間竟然多了絲緊張。
“我……我的!”她慌忙回答道。
夜修突然揚起了聲調,好似所有的耐心都已經告罄,只要她說錯一句話,他就能當場捏死她。
“你和誰的孩子?”
“是…是你的…孩子!”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在夜修面前講這句話,似乎怎麼都無法表達得更好一些。
可是她知道,他聽明白了。
星海看著他的臉色,頓時緊繃的身子一下子癱坐在地板上。
他緊緊盯著她的眸子在獲悉答案的瞬間,冰冷得好似北極冰寒的氣息。這樣讓人覺得顫慄的眼神卻死死盯住她,不讓她有一絲逃避的機會。
過了許久,他才終於再度開口,語氣生硬得彷彿沒有生命一般:“多大了?”
看著他的臉映襯在光影中,那雙眸子仿似綻放的致命罌粟一般令人沉淪。她想了一會才消化了他話中的含義,他應該是想知道這個孩子是從什麼時候有的。
“三歲四個月了。”星海看著他眸中的顏色開始不斷變化,心中擔憂到了極點,他知道了事實會怎麼做呢?
夜修煩躁地甩開她抱住自己的手,在房間中來回踱著步,從那急速與頻率中也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是多麼的暴躁。
突然,他微微頓住腳步,幽深如海的眸子望向她。而後,影子一閃,他便掐住星海拖了起來:“你這個該死的……真他媽的該死…你竟敢帶著我的孩子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對於他的暴躁與失態,星海沒有一絲意外,不要說高高在上的他了,就算一個普通的男人如果聽到這樣的事實,只怕都難以控制自己的脾氣吧!
“孩子叫什麼?”他沒有在繼續用力下去,反倒問了一個星海沒有想到的問題。
“叫…叫寧寧!”被他的大掌掐住,令她呼吸一陣陣的困難,說起話來也格外的吃力。
他精銳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臉上,他緩緩鬆開手,走至沙發前坐下,然後低垂下頭,用長睫和額前碎髮初愛羅下來的陰影,掩飾住眸中一閃而逝的笑意。
而從星海的角度看過去,她卻以爲這個男人是爲自己失去了陪伴女兒的機會,難過地正在舔舐傷口。
夜寧,多好聽的名字,應該是一個安靜而乖巧的小美女吧!就如她的母親一樣甜美而乖巧。
夜修想到這裡,突然擡頭看一直傻傻站在原地的女人,她看起來的確還是那樣清純而甜美的樣子,至於乖巧一詞,卻好似不太適合用在她身上了。
這個女人,現在也學會世故了,學會對著他用心機了,還會面不改色的撒謊了……
如果不是從手指上那個針孔猜測到有孩子的可能性,他不知道還要被她瞞騙多久。想到這裡,他又忍不住恨了起來,如果不是他這樣威逼,她是不是會一輩子將孩子藏起來不讓他知道?
“你來拉斯維加斯是爲了孩子?出了什麼事情?”
星海滿腦子都想著怎麼才能儘快的趕回去讓醫生配型,聽到他平靜的問話,竟然眼淚在瞬間流了出來。
她慢慢走到夜修身邊蹲下身,纖細而冰涼的手指大膽地握住他的手:“夜修,救救我們的女兒吧!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她很可能會失去生命的……”
夜修一時之間怔忡了,剛剛得知自己有一個女兒的狂喜便被接踵而來的恐懼揪住了心扉。
“你說什麼?你給我說清楚!”他大掌驟然失去溫度,狠狠擒住她的手腕,滿臉都是專屬於他的狠厲。
星海吶吶地張開又合上脣,夜修逐漸收緊的手腕,力量大得令她痛呼出聲。
他看著她的面容,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卻慢慢鬆開手,兀自握住了雙拳。
星海確信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想要殺人的羣戲,可是還讓她來不及心驚,就消失不見了,變成了最黯沉的色澤,彷彿被一陣迷霧所遮擋,讓人無法窺見。
“寧寧從小就沒有受過傷,任何的皮外傷都沒有。可是上個星期她從鞦韆上摔下來,將膝蓋劃傷了,從那天起,她的傷口始終無法癒合。醫生都查不出是什麼原因,只能確定爲是血液產生了變異,它抵抗一切幫助癒合的藥物。”她的話聽在夜修耳中,竟然令他眼中露出了詫異的光芒。
“該死的,你們給孩子找的什麼醫院?”夜修再也忍不住,心口頓時被堵上了一塊巨石,令他呼吸都疼痛了起來。
那麼小的孩子,怎麼會出現這麼奇怪的病因?
“目前只能靠著每天每三個小時換一次藥才能勉強支持,但是如果再拖下去,找不到原因的話,寧寧的腿就會因爲細菌感染而導致局部壞死。可是截肢還不算最壞的結果,因爲手術中也需要大量的血液補給,可是這種血液我們根本找不到。”星海跟著他走了過去,拉住他的臂膀,“修,求求你,現在只有你才能救寧寧了。我知道不該用那種辦法取走你的血樣,可是我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你幫幫我好嗎?我真的不能失去她!”
“夠了!”夜修利喝一聲打斷她語無倫次的囉嗦。
星海渾身一震,雙目無神地最後看他一眼,低下頭來。他果真不願幫她嗎?就因爲恨她,連孩子的生命都不顧了嗎?
可是,就在此時,夜修接到強森的電話,彙報直升機已經到達了機場。
夜修掛斷電話,沒有再對她說一句話,直接拖著她就向貴賓室外走去。
一直到將她拖上了直升機,星海才恢復了清醒,然後她突然狠命地掙扎著要下去:“夜修,你不要這樣,我是死都不會跟你回羅馬的。我要去看我女兒……你不幫我沒關係,你不要這麼殘忍地對我好不好。”
“寧寧她很乖,又聰明又可愛,你會喜歡她的。求你,不要這樣做好不好?”
夜修心中狠狠壓抑的怒氣,被她瘋了一般的胡言亂語給完全牽引了出來。
“混蛋女人……我就是讓你死一千次也不爲過。等治好了孩子的病,這一筆筆的賬我再跟你好好算。”夜修怒氣驟起,一巴掌就對著她扇了過去,直接將她掀到地上。
星海捂住立刻紅腫的臉頰,好像不能相信自己聽到的,“你說你要跟我去看寧寧,是真的嗎?”
夜修不耐煩地掀開她扯住自己衣角的手,扭轉頭吩咐道:“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去密歇根州的麥基諾島。”
駕駛員雖然奇怪於老闆突然改換了地址,但是看到後面鬧成一團的兩個人,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好聽從命令,用最快的速度朝著目的地而去。
夜修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身邊的女人,感到心口的位置開始極其緩慢的跳動。
良久後,他無聲地扭過頭看看坐在身邊的女人。此刻,她緊緊闔上雙目,面色平靜了下來,左頰上的五指印格外明顯的紅腫,淚痕粘在上面猶未乾去。
這一次見面,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在他身上放上關注,是因爲她有了女兒,有了項煜乾了,所以已經不再顧忌自己的心情了?
一想到她這四年與他們的女兒在一起過得輕鬆愜意,而他呢,雖然站在權利的頂峰,可是每到夜深時,卻只能默默地舔舐著傷口的潰爛,靠著回憶才能撐下去。
憑什麼?憑什麼只有他一個人不好過!
不,雲星海,既然你選擇了背叛,那麼就等著嚐嚐背叛所帶來的刻骨之痛吧!
…………華麗麗的分割線……
因爲麥基諾島有著特殊的地域性,所以島上一年四季,遊人如織,但是一直保持著十八世紀的風貌。這裡沒有汽車,沒有飛機,四處都是馬車當道。
所以直升機只能停在最靠近小島的港口上。
上島之後,夜修攔下一輛馬車,拉著星海便上去了。
星海報了醫院的地址,車伕便開始驅趕著馬匹向前走去。
走在靜謐的馬路上,臨河兩岸都是由早期英國人設計建造的歐式老建築,街樹葉子紅的黃的綠的,層次非常鮮亮,天空的雲彩也泛著一種柔柔的寫意,無比絢麗醉人。
明明是最爲愜意的懷古思悠,感受小島上獨特的美景,所有的遊客坐上這樣復古的馬車,都喜歡想象自己是仗劍的騎士或者拖著曳地長裙的貴族女郎,馬蹄答答聲中,揚起漫天黃葉,就彷彿親身進入到古老的歐洲電影。
可是此刻卻不是這樣,夜修與星海各自佔據馬車的一端,彼此都不發一言。即便是豪爽的馬車伕高唱起氣勢昂揚的曲子,也絲毫不能令兩人有一絲動容。
當馬車一路行進到醫院時,當夜修一眼見到站在醫院門外的那個男人,臉色立刻變了。他扭頭看看此刻已經激動不已的女人,悶哼了一聲。兀自丟給馬車伕一張不菲的票子,徑直朝醫院內走了進去。
項煜乾從收到星海的信息開始,就不時到門口來焦急等待,沒有想到,卻等來了這個他一輩子都不想再見的男人--夜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