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賭聖,我終於可以大膽的向你表示愛意了,在這封書信上,我希望你能聽見我令雪山都在震盪的三個字‘我愛你’。”
一滴清淚落在字尾,孫賭聖捧起桌上的遺書,面色蒼白,宛如屋外的風雪,怎麼也暖不化了。
“我考慮了很久,若你看到了這封信時,便表示我已經得到了機會,哼哼哈哈,或者說我已經不在人世了。不知你否會思念我,我覺得應該會吧,畢竟我知道你其實並不討厭我的。”
“賭聖,我可以自豪的說,我的一生都是爲你而活的,落入寒潭,到落下一身隱疾,我知你心疼,但我卻從不後悔當初救你,甚至我還很感激自己這一身的病,因爲只有這樣我纔是你在和善門裡最要好的人,我纔是你心裡那個不一樣的異性。但如今的你以爲遇見了自己的真命天子,我心有失落,但我卻從未反對,同樣,我不覺得他比我更愛你。”
“只是你太不小心了,他是一頭瘋獸啊,你若和他在一起,將來必定受傷。我知你的性子,你也知我的性子,我無法忍受你時常見他,而我卻沒有一絲作爲。”
“所以,對不起了賭聖,原諒我選擇了逃避......如果有來世,我也一定要在你面前華麗的出現一次。”
手捧著顫抖的紙張,那上頭的字跡早被淚水打的模糊不堪。
白維短短幾句話,道不盡的心累。這場死局是他親自入的,那日的雪山之巔便是白維所說的機會,激怒天乞就此身死,至此以後便再也不用去管這些疼痛心臟的事了。
那窈窕淑女,求之不得。那淑女屢犯公子痛心事,望紅塵在外,殷紅在脣;若是不聞不見心能不疼不癢,瞑目又何妨?若是心中淑女能在我墳前哭有三天,一腔怨恨可解,一生束縛可脫。
白維可以說自己這是逃避,但孫賭聖卻不配說。若一個男子愛了一個女子一生一世,那個女子還不爲之動情半分,也不拒他千里,只想一直擁有他對自己的好,恐怕世間很難再尋到這樣的男子。白維是其中之一,而今卻別孫賭聖逼上心中絕路,求死解脫。
“啊!!!”
孫賭聖再難控制自己的情緒,死死握著紙張抱在懷中,失聲大哭起來,那模樣讓人無比的揪心,就好似是斷了臂膀親友,世間從此只剩下自己這麼一個孤獨人。
一幕幕的回憶在孫賭聖腦海中翻涌,那人總是一副病泱泱的樣子,笑起來總讓人覺得噁心,但自己卻又無比的依賴他。而今這麼一個人再也沒了,這纔有股天大的絕望落在心頭,他是含著怨憤走的,自己就是百死也莫辭。
在哭聲中,天乞起身對孫賭聖一拜,輕聲道:“望姑娘節哀,恕在下冒昧問一句,日後,姑娘心中將如何看待天某。”
人是天乞殺的,而現在,天乞便堂而皇之的想要孫賭聖的答案,不近人情,十分冷血。
孫賭聖還陷在悲痛之中,對天乞的問聲沒有絲毫迴應,似乎這天下也只有天乞才能做到如此冷血,他還是高看了孫賭聖。
孫賭聖一生長大至此,都是同白維相伴。學的、做的自然也是白維的行事作風,只是偶爾看不慣,卻又不想承認其實自己也一樣。白維設局令自己落難,這是發生在孫賭聖沒有料到的事情內。和善門智慧通天的小輩並非孫賭聖,而是生門白維病公子。
當下,孫賭聖也只像是一位失了心的悲傷人,哪裡還能回答天乞半分。
天乞久等,卻只有哭聲迴應,望著眼前人兒,心中料想出差。沒想到在孫賭聖心中那白維竟是如此高的地位,或許從一開始便應當施展自己的第一手計劃,而非現在這般期望她的答覆。
只是天乞再無情,也終是見不得她長久如此,哀嘆一聲,望向窗外風雪。
這一站便是雪山日落,暮色被雪景映射倒也通亮,孫賭聖的哭聲早已停下,而今只是癡癡的出神,不知在思緒著些什麼。
許是孫賭聖終於想通了,轉首看向望向門外的天乞,語氣淡道:“天乞,你就想與我如此生疏了嗎?”
這句話或許是晚了,但落在天乞耳畔,卻驚動了他心頭不少漣漪。
轉身望著滿臉憔悴的人兒,天乞微吸一口氣道:“是我殺了他,你我不該就此生疏?你也就此恨我嗎?”
孫賭聖擎著嘴角笑意,眼神淡然的搖了搖頭,“白維他是太傻了,所以纔會走到這一步,我已經都想通了。我無須怨你恨你,這些都不值得,畢竟現在只有你我還活著了。”
聞言此句,天乞有些疑惑的搖搖頭,眉間蹙起,“罷了,今日是我向你請罪,若你有朝一日要我償還,我天乞可爲你做任何事。”
“任何事?”
“不越我的底線。”
兩人平靜問,平靜答,仿有怒意,卻隨風而靜。
孫賭聖莞爾一笑,低首思索道:“天乞,今日你可有想連我一同滅口?”
天乞心頭微顫,喉間輕動,“這是最壞的打算。”
這是最壞的打算,也是天乞最開始的打算,若是孫賭聖當真就此瘋癲,欲拉天乞下水,那麼這一切都不在天乞的控制範圍之內了,也表示天乞對孫賭聖的自信失敗。殺人便是這第一手準備,畢竟人死了就再也不會說話了,便如同白維一般。
夜靜無聲,桌上有殘酒未盡,殘食未清,終是人走茶涼。
......
夜幕之中,和善門任是熱鬧無比,天乞獨自走出了和善門的大門,在雪山上吹一股令人冷靜的涼風。
當下的結局或許就是天乞心中最好的預期,但孫賭聖給天乞的感覺還是太過怪異,在孫賭聖未回答天乞最初疑問時,天乞便有了動手的打算,但終究還是未能下手,等來的可以說是一個好結局,孫賭聖已經答應天乞,此事絕口不提。
冷風呼嘯,身後突然將至一道利劍,天乞早有自然道散於周身,倉促之下的躲避,任是被這劍刺傷了手臂。
風雪中,驚疑了一聲,似乎是因這一劍未能滅口而感到疑惑。
天乞捂著受傷的手臂,轉首朝不可見的風雪中喊道:“前輩,還請現身吧。”
隨之,一人慵散的從風雪掩蓋處悠然走出,赫然便是天乞白日裡在賭莊贏了對方七千多萬靈石的莊家,他自稱久清。
久清帶著怪異的笑容,眼神戲謔,“小子,可還記得我是誰?”
天乞心中落定,長笑一聲,“我當然記得,而且我還清楚前輩的身份。英雄會四王之一的久清王,便是前輩你了。”
聞言,久清當即露出疑惑神情,手中靈力暗暗涌動,他有自信,若是認真自己只需一擊,這個眼前好似知曉一切事情的年輕人便會死在此處。
“我給你十息的時間,回答令我滿意的結果。”
久清冷漠說道,這是站在實力之上,故而有說出此話的資本。
天乞沒有一絲遲疑,當即開口道:“晚輩絕不會出賣前輩,相反我更欣賞英雄會的作風,故此,纔會邀前輩在此一見。”
久清聞言,眉頭皺的更深,原來不是自己在此處堵他,而是他早就想好了要在此處來見自己,賭莊中故意先表現的自己不會賭術,而後又捲走了大批錢財,就是爲了能在和善門外一見。
好深的心思,久清手掌輕轉,他不想再給天乞任何解釋的機會,英雄會事關機密,怎容他人得知,今日必須殺了眼前此人!
“你可以死了。”
久清一聲冷冷說下,宛如死神降下法旨。手中頓出一道靈力,若同虛無卻連這雪花都齊齊斬斷,直面天乞。
“叔叔不要!”
就在此時,一男子聲音從雪山邊上傳來,聽著尤爲急切。
但那道靈氣已經斬出,天乞躲無可躲,長龍牙現手周身畫一道方圓,劍入腳下,空中雪花被這劍氣震的吱吱作響,頓時顯出上百道劍影,與之對撞。
天乞的一劍萬行看著形勢頗大,但一觸碰久清的那道法術便立即被勢如破竹,齊齊破碎。
剛開始或是華麗,但隨著天乞的一劍萬行破碎,那道靈力直撞天乞胸膛,一道血線噴天而起,人遠遠地滾落在了雪山腳下。
山邊上剛上來的少年露出面貌,正是天乞在風雨城見過的裴清。此刻裴清見天乞滾落下去,面露萬分擔憂,不顧山上久清的疑惑,直奔天乞而去。
“花兄!花兄!”
裴清將天乞抱在懷中,一個勁的呼喊,但卻沒有了天乞的一絲迴應。
山上,久清負手躍身而下,望著久清這般關心這少年,頓聲疑惑道:“裴清,此人是怎麼回事?”
裴清擡頭望著他說道:“花兄是我的好友,正是他的幫助下,我纔得到了今神的佩劍。而且花兄也與文森大哥相識,花兄他是極欣賞我們英雄會的,叔叔你可有法子久久花兄。”
聽著裴清說完,久清長長吸了一口氣,沒想到這少年竟與裴清和文森相識,爲何一開口卻不說呢?怪不得自己只跟裴清多嘴了一句,他便嚷嚷著要跟來。此刻望著被自己一擊命中的天乞,裴清淡淡的搖了搖頭,輕聲道:“他中了我一擊,雖然我只用了五成力,但絕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