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冷凝著夏雨的臉,其實事情的原委已經有人報告給他了,那個和易玲一起帶他去旅館的男人就是夏天指派過去的人,那人專爲那旅館拉生意,茶館的攝像頭將那人的面貌拍得一清二楚。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又何況那人得點錢說兩句無傷大雅的話把夏雨的電話號碼這麼一報,真相不就大白了。除非人不做虧心。
“哥,到底什麼事讓你這麼大發雷霆的呀,我真的不明白。”夏雨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他就不信沒有任何的把柄夏天能拿他怎麼著。
“看來,你是強硬到底了,夏雨,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坦白告訴我你的目的,否則……”夏天給了他一個極爲嚴肅而冷冽的眼神,示意後果極爲嚴重。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我只知道易玲姐精神是不是出了問題。”夏雨有些心慌,口無遮攔地將黑鍋往易玲身上轉移。
夏天猛然愣了一下,他直覺地感覺夏雨說這句話並不是隨口一說而已,他的急迫已經在告訴他,他在逃避罪名,他企圖用易玲生病來掩蓋他犯下的錯。
夏天也威懾地站立起身,他深邃的眸子裡除了淡淡的疑惑還有對夏雨的蔑視,夏雨太讓人失望了,他完全無法對他所做過任何一件錯事負起責任。
“你告訴我,何出此言,易玲精神出了問題,這話是你能隨意編造的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有可能是對別人的人身攻擊,你懂嗎?”夏天嚴厲軒喝斥道。
“我,我不過是懷疑嘛……”夏雨心虛地斜睨了夏天一眼,語氣明顯放低了些。
“哥,我們兄弟間有什麼不能說的呢,說實話,從易玲姐回國我見到她,就感覺她說話做事都有些奇奇怪怪的不太正常。”
“是嗎?你和她經常見面麼?不然你怎麼知道的?”夏天緊接著把話掐斷。
“我,只是見過一兩回罷了。”
“夠了,夏雨……”
夏天控制不住地暴發了,隨即心中的怒火串上面頰。
“夏雨,這一切從頭至尾我都已經瞭解得一清二楚了,你還想隱瞞到什麼時候?要不要我再重複把你幹的好事都一一列舉出來?嗯??”
眼見著夏天把話說到了這份上,夏雨沉沉地低下了頭,不敢再還一句嘴說半個字。
真沒想到易玲會把自己出賣了,這個女人果然是不靠不住的,活該被男人甩,夏雨鬱悶地感到他現在在夏天面前無地自容,這當然也都歸功於易玲了,替人辦事最後落得被夏天怒斥的下場,搞不好這回得被夏天掃地出門也是有可能的,夏雨在心裡飛快地盤算著,他可不想就這樣灰溜溜地夾著尾巴離開,過年那會找鄭若怡借的錢還沒還上,不在公司幹了上哪去撈錢去?
看著夏雨垂頭喪氣的樣子,夏天不再作聲,這樣的對峙已然是荷花燈裡點蠟燭心知肚明瞭。
“哥,我只是覺得易姐姐來找我看她的樣子實在是很可憐,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這也許是最好的理由和辦法,虧這會他想得出來,夏天失望透頂地只是瞟了夏雨一眼,他沒有心情再和他如此謊話連篇的人再多費脣舌。他一揚手,看也不想再看他一眼,“好了,我不想再說了,你只要告訴我你爲什麼要這麼幫易玲,小曼好歹還是你的表姐吧,你爲什麼要這麼對待她呢?你覺得良心上過得去麼?”
“我,我只是經不起易玲姐那樣苦苦地哀求,我也是受人之託啊,如果易玲姐能和你在一起,小曼自然能和鄭哥結合,這樣不是很美滿嗎?我的目的也是爲你們好,再說,鄭哥也是真心對待小曼的呀,所以我才,才這麼糊塗地幫了倒忙,對不起,哥。”
什麼,他是爲了成全鄭伊俊和小曼,而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法教唆易玲這麼幹,我的天,這個夏雨簡直就是沒長大腦吧?夏天吃驚的樣子不亞於六月的天見到天上下大雪,瞠目結舌無話可說。如果真的這麼單純的目的倒也罷了,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感覺胸口很難受,真是令人哭笑不得的奇聞,唉,居然就發生在他身上。自己的手足兄弟胳膊肘兒盡是往外拐的。
夏雨啊夏雨你怎麼可以這麼荒唐啊,愛情是兩情相悅的事豈是你一點小聰明就能改變的啊?真是有夠笨的。
看到夏天一言不發,夏雨的心七上八下地沒著沒底的,他偷偷看了夏天一眼,發現他若有所思,手裡的香菸都快燒到指尖了,於是他找了個藉口說道,“哥,你的煙……”
兩個人之間的談話就這樣結束了,夏天實在是拿這個不知所云的弟弟一點辦法也沒有,能再咒罵他麼?他的道理簡直把他自己形容得如同聖人一般偉大高潔了,還能怎麼樣?不了了之。
“什麼?夏雨真的這麼說啊?我的天,怎麼會這樣好笑啊?”姚小曼聽到夏天的話一點也不相信這就是事情發生的動機,夏雨爲了成全他們四個人這麼煞費苦心,沒有什麼比這更好氣又好笑的事了。姚小曼哭笑不得的仰面長笑著。
想來想去,姚小曼沒有別的辦法了,她去了他父親的工廠,“爸,有事求你,你有時間麼?”
女兒從來沒有這樣和他講過話,還用了求字,難不成和夏天之間的事有了什麼矛盾,姚學健放下手裡正在記錄的報告,立刻向工廠外走去。
父女倆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四處都是廠房的屋頂,沒有什麼好景緻,只是廠區的門前種了幾棵萬年青還透著一線生機。
“怎麼了小曼?發生什麼事了?這麼急來找老爸。”姚學健很關切地等待著姚小曼的彙報。
“爸,上次不是和您說過易玲的事嗎?我們都覺得易玲現在的心理上受到了很大的創傷,可是她又非常的固執不肯配合我們送她去醫院,所以只能來求助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的媽媽,讓她母親勸說她去治療,也許只有她母親纔對她有說服力。”姚小曼噘著嘴神情落寞地注視著姚學健逐漸緊蹙的眉頭。
“可是這個辦法能行得
通麼?我擔心她母親會接受不了啊?”姚學健不無擔憂地問道。
“爸,可是事情總歸是要隱瞞不住的,如果再拖下去,我害怕易玲的情形會越發的糟糕啊!”姚小曼說得沒有錯,如果再拖延對誰都沒有好處這是明顯的。
“那,那我也只能試試了,易玲這麼漂亮又溫順的孩子現在這麼慘,小曼,你一定要好好幫助她走出陰影。她媽媽那邊我只能盡力而爲,後果就不得而知了啊?你和夏天有沒有商量好啊?”姚學健的重點在女兒的幸福上,無論如何他也是應該有求必應的,只是這件事關係到一個女孩的身家清白,這個年代遇上這樣的事雖然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可是考慮再三對於易玲的工作性質以及在社會上的影響,決不能太草率去做。
“嗯,爸,我和夏天商量好了,只是還是擔心易玲到時不知道會怎樣,心裡蠻後怕的。”
看著女兒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姚學健長嘆一聲,想來,小曼和夏天的愛情也算是一波三折了,不幫他們,以後這三個孩子都不會得到他們應該擁有的幸福。
“爸,我還有事,您一定要儘快啊,我先走了。”
說完,姚小曼拎起包神情黯然地離開,姚學健的心如刀絞一般難受。看來還是要抓緊時間去一趟易玲家,多年不見,也不知道她母親過得怎麼樣,這些年各自奔忙一直沒有兌現曾經在好兄弟面前許下的承諾好好照顧他們母女,現在去卻是爲了告訴她一個這樣的噩耗,這會不會太殘忍了啊?姚學健心有愧疚地返回他的辦公室,一時竟想不起來易玲母親劉雪娟的模樣了。唉,歲月蹉跎啊,容顏也許已經老去了,當年的那個活潑善解人意的女人不知道一個人帶著易玲過得有多心酸艱難啊,收起桌上的凌亂的表單,姚學健換下了工作服,頭一次主動拿起了刮鬍刀剃著已經有些灰白的鬍鬚。
姚小曼和夏天在今年頭一次驅車來到了紫海湖畔,印象中從戀愛到現在一直就沒有共同來過似的,此時的湖邊沒有遊人,一來不是假期,二來也不是湖風輕送的時節,這會吹到臉上的風依然有股淡淡地冰薄之意。
姚小曼靠著夏天的背,喃喃地問道,“夏天,我已經拜託我爸去和易玲的母親說明這件事了,現在只能寄希望在他們身上了,我心裡好亂,好沒底似的。”
夏天雙眸望著前方灰白的天水之間,聲音磁性而沙啞,“我和夏雨談過這件事後也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也許真的是愛情的遊戲中不能帶著僥倖心理吧,整件事都是由我而起,最應該受到懲罰的應該是我,而不是易玲還有你。”
夏天深深的自責讓姚小曼也倍感憂慮,“夏天,事情到了這一步,還好我們都還年輕,還沒有到那不可收斂的一步,只要活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是嗎?”
是啊,只要真心面對一件即使錯到衆人皆罵的地步,事情也是會有轉機的不是嗎?
此時姚學健就敲開了易玲家那扇深紅色緊閉的大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