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自主研發的產品就是在那加工生產出來的,哪有人能想像自己當年在開辦了十幾家連鎖美髮店後是如何拼命將所有的精力都傾注在那起初只有幾間小廠房的地方。如今它已經成爲工業園裡的一塊不容忽視的標誌和象徵。只可惜到現在它還沒有找到女主人。這不免是一個遺憾。原本以爲易玲會成爲它優雅的代言人和擁有者,卻不料事與願違。
看著身旁坐椅上的體檢報告,夏天覺得自己真的有些累了,正如醫生所說,他的壓力太大,心臟負荷太重,加上經常失眠才導致頭暈的現象產生。還好只要平時注意飲食和休息,調整好心態,過些時候能改善。也許等小曼離開了,自己也該給自己放一次大假休整一下了。
男人多半是將事業放在第一位,可是事業成功後帶來財富,成爲富人後又要將重心放在哪裡呢?物質上即便充裕得可以肆意揮霍,可是人是有精神追求的動物和智者啊!夏天就是一個沒有精神依託的人,他看著窗外草坪上一羣快樂的孩子在幼稚園老師的帶領下玩得那樣的開心,感到自己的生命沒有人來延續,自己的壓力也沒有人來分擔,到了這個年紀,人都會有一種寄望,自己不是找不到好女人,只是先讓小曼佔據了不大的心。愛情這個東西,總是讓很多人在不合適的時間遇上合適的人,或者在不合適的地點遇上合適的人,註定沒有結果。
收斂起那些愁雲,夏天發動了車子,車在腳下油門踩下後就像離弦的箭一樣駛離原地,可是,對面,迎面而來的一輛大貨車,就像沒有方向盤控制一般瘋狂朝他的車直奔過來,夏天瞬間的驚愕化作一股強大的冷靜,因爲就在他的車右前方不遠的地方正有一位媽媽推著一輛嬰兒車在行走。急速地思考,決定,不能自私地爲了躲避這輛失控的貨車而把車頭轉向安全的地方,因爲這樣完全會失去兩條人命。
他咬緊牙關,猛踩下了剎車,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一切就在那一秒後停止……那位推著嬰兒車的母親回頭,在離她僅一米多點的身後,慘劇發生了,那場景慘不忍睹,大貨車的前輪已經像一頭大象拖著沉重的身體爬到了小轎車瘦弱的車身上,什麼都變了形。由於車的慣性,地上黑乎乎地輪胎印清楚地寫著夏天的心跡。如果前面沒有人,他完全可以躲過這場浩劫。可是他選擇了放棄自己保全那對母子。
這種在電視上經常看到的交警執法出警車,救護車同時呼嘯鳴笛的畫面,在夏天殘留的記憶裡只留下一點印記,誰曾想到,在那危急的一秒,他忽然把目光飛快地投射到那三顆平安石上,在那千鈞一髮的瞬間奮力用手抓起了其中的一顆,但也就在那一刻他也寒慄地目睹了貨車的前輪像泰山壓頂般碾壓在自己車前的玻璃上,隨後的撞擊他就再也沒有了知覺。
“你說什麼?醫院?”夏子清一個下午眼皮跳得厲害,這時聽到醫院的來電,心也提到了嗓
子眼,果然是有預兆的。
他被告知兒子夏天出了嚴重的車禍,正在醫院的急救室搶救。這時連傷心的時間都沒有了,他顫抖著抓起衣架上的衣服就往外跑。兒子不能再出事了,自己已經不能再承受這樣生離死別的打擊了。坐在的士的後座上,夏子清痛苦地大口大口深呼吸著,只能這樣來壓制不堪重負的心臟和高升的血壓,他深知,這個時候只有自己能給兒子生存下去的力量,自己決不能就此先倒下。也許是出於過度的緊張,他的額頭滲著細汗,青筋也暴露出來。雖然一上車就讓司機開得快些,可是仍然忍不住內心的焦急又催促了一遍又一遍。
車一停下,不等司機找回零錢就直奔手術室,他要用自己最堅強的身影來與死亡使者抗爭,不能讓兒子被死亡牽著手離開,絕不。夏子清堅定地抱著這個信念。
手術室門上的紅燈始終亮著,雖然有些刺眼,可是也說明兒子的心跳正如這紅色的顏色還在跳動,夏子清坐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裡,爲了讓自己冷靜一些,來回顫抖著不停地踱著步子。看到有護士從裡面出來,急得忙上前拉著護士問裡面兒子的情況。可是護士無法回答他,只是平淡地安撫他,讓他再等等。
夏雨聽聞這個消息,雖然表現得異常驚訝,卻沒有告訴姚小曼這個消息,他想盡量拖延,最好她不知道纔好,早點離開公司纔是上策。
他飛快地坐車趕到醫院,看到手術還在進行中,父親一個人在門外守候,冷笑……
如果是來爲你夏天送這最後一程倒也情願,很樂意做這件好事。可是你現在還在死亡線上垂死掙扎,爲什麼上天不直接要了你的小命,讓我還要繼續做這無謂的等待,真是多此一舉。他兩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也在若有所思地來回走動著,只是與父親夏子清想的是完全極端相反的念頭。
手術室門上的紅燈忽然滅了,夏子清心急得眼前都有些閃黑影,可是他強撐著,空洞渾濁的眼眸緊緊盯著那扇門,彷彿生與死就在門裡門外被隔斷,不知醫生出來後會給什麼樣的判決。如果說妻子的去世是一種仳離的痛,而兒子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則會讓自己痛不欲生。
夏子清眼巴巴地揪著心口看到那冰涼的門被緩緩從裡面被推開,他似乎要暈厥了,整個身體開始打顫,手不停哆嗦著……
夏雨走得離門近了一步,他想去挽著父親,可是一看到夏子清那樣在乎夏天的生死,他就停止了再往前走的慾望,只是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你們是病人夏天的家屬嗎?他要被送到重癥監護病房,你們去辦下手續吧!”一個醫護人員這樣對夏子清說著,其他的幾個人都面無表情地推著夏天往重癥監護病房匆忙的走去……
兒子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緊閉著雙眼,頭被紗布一層層包裹著嚴嚴實實,鼻孔裡插著氧氣管,從雪白的被單下露出的半截
手上扎著針頭,一滴滴的透明液體正順著這根管子輸進他傷勢嚴重虛弱的身體裡,他還在昏迷中……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他,他……”哽咽在喉嚨裡的話激動得說不出來,夏子清用一種無助的眼光死死盯著主治醫生冷漠的臉。兩隻手緊緊拉住他兒子的救星,可是又生怕他說出些讓自己無法承受的字眼。
“您放心,萬幸,他沒有生命危險,只是頭部受到了撞擊,身上有兩處輕微的骨折。需要一段時間的治療。”醫生很明白家屬最想知道什麼,於是不等他問完,他就把所有的情況簡略地告訴了他。
“好,好,謝謝,謝謝您醫生……”夏子清不停地對著醫生彎腰敬著禮,感謝他們救了夏天。
夏雨聽到這裡,眼裡劃過一絲不易經人察覺的失望,他只是拍了下夏子清的肩膀,說自己去辦理住院手續,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哼,算你命大,如果你就這樣一走了之我不就能光明正大繼承你的一切嗎?媽的,真是棋差一招。陰冷的臉上毫無一絲同情,不僅如此,還在心裡咒罵著,怪罪著上天的不公。
有時人的貪慾真的可以毀滅一切事物的美好,在沒有得到這些他們企圖了很久奢望了很久的東西時,他們會忽視身邊的一切,一切在他們的眼中都是垃圾似糞土,包括人的生命。只有那很小範圍的東西比如錢財,在他們的眼中才是值得唯一讓他們欣喜的。
這個世上就根本不存在不透風的牆,夏天出事的時候就有一個職員從圍滿人羣的事故現場看到了夏天的車,他急急地回到辦公室後對行政部的人惶恐地訴說著他的所見所聞,想想看,如果一個公司羣龍無首會是什麼樣子。
這消息很快傳散開來,姚小曼從洗手間出來就看到辦公區內有些異常,大家都在那交頭結耳,看他們的神色都會驚慌,有幾個人從後扎堆的人羣裡轉過身來的面色更是蒼白,似乎不可置信。
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她急忙走了過去,幾個平時和她經常在一起吃工作餐的女孩你一言我一語地斷斷續續告訴了姚小曼這個震驚的消息。
姚小曼一下愣住了,像個木頭人一樣立在那裡,美眸不再轉動,所能活動的就只有腦子了。心亂如麻地回想起早上與夏天在他辦公室爭吵的那一幕,難道根源在自己身上嗎?是自己說的話讓他受了打擊?不,這不可能,他不可能那麼脆弱,他是世上最堅強的男人,小的時候他那樣的摔傷都沒有出賣自己。他不會因爲想不開而讓自己陷入險境的。
驀然,她彷彿明白了什麼,轉身馬上奔回辦公室,把所有的支票還有印章全部收進保險櫃,並仔細查看了一圈辦公室,每一個角落都仔細看過,確定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遺漏才放心地坐下來,她也不明白她爲什麼會這麼敏感瘋狂地做這些。但她只想把這些與夏天有關的重要的東西都保護嚴鎖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