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擾擾的世界,來來去去的行人,過客匆匆,誰也不能確定會遇上誰,所以有了一種叫做緣分的東西。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存在,有時候也是男女之間激情的一種藉口。
而太多時候,緣分是很純潔的,尤其是在少年男女之間。
夜色中,不起眼角落的一個小麪館,客人也就三五個,我和季金燕相對而坐,中間是一張很小的桌子,雙方的手掌放在桌上,季金燕輕輕握著我的手。
淡淡光線下,她的臉頰很柔和,帶著一種特別的溫馨,融合在小麪館有點獨特的環境中。
因爲酒意加上心中一種發泄,我的情緒很脆弱。
兩個人短暫無語。
那一刻,感覺真的很美很舒服。
有人理解,一個很不錯的姑娘,雖然不清楚她的底細,但是我對她很信任,心中充滿溫和、
一個在外吃著泡麪的姑娘,條件和我也差不多,和那些聾啞殘疾人在一起,爲他們奔波,是個充滿愛心的姑娘。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感覺我們是一類人。
人生的一剎那,擦肩而過,就像在廣義縣城的那個叫做蘇蘇的小護士。
“老闆。你的保護費該交了。”
世上總是不缺大煞風景的事情,我們正沉浸在一種溫馨的氛圍中,誰也不想打破。
一個很粗魯的聲音忽然響起,從門外走進一位叼著香菸,三十出頭的男人,面貌長得有點猥瑣,麞頭鼠目,進門就四處張望。
“成哥,我們的保護費不是剛剛交完嗎。”老闆娘笑著說道:“我們出門在外,賺點錢也不容易。”
“你這話說得,好像我賺錢很容易似的。”被叫做成哥的男人不悅地大聲叫起來:“我要保護你們這條街生意人的平安,風裡雨裡,有什麼事情隨叫隨到,賺的是刀尖上舔血的行苦錢。”
“我沒說你不辛苦。”老闆娘陪著笑臉,有點爲難地說道:“可保護費不能每年都重複交幾次。”
“今年就這一次,下不爲例。”成哥揮了揮手,武斷地說道:“別廢話,我昨天賭錢輸了,你們幾個外地的生意人平均攤,不斷欺負你們,要不是看著多年交情的份上,砸了你們的店,早就讓你們滾走。”
“成哥,別生氣,別生氣。”老闆從裡面走出來,陪著笑臉,連聲說著:“我們給錢就是,給錢就是。”
說著,老闆把一沓草票遞過去:“你數數。”
“我相信你,不用數啦。”成哥大大咧咧地把錢揣進懷裡,臉上露出得意滿足的笑。
“媽的。”
我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除了我們之間那種溫馨的氣氛被打攪,還有對成哥那種地痞無賴的厭惡。
藉著酒勁,我有點蠢蠢欲動,緊緊攥了一下拳頭。
世上不平事有很多,但也要量力而爲,如果是在學生的時候,遇到成哥這樣收取保護費的,我都會很自然地躲避。
在勞改農場,不僅多了見識,而且身手進步很快,一般地痞流氓,三兩個我還是可以對付的。
藝高人膽大,或許就是這個道理,我沒有把成哥放在眼裡,衝動之下,準備揍他一頓、
“不行。”季金燕伸手壓住我的拳頭,搖了搖頭。
“爲什麼?”我疑惑地看著季金燕。
她當然不是像其他小姑娘那樣膽怯害怕,身手可比我厲害得多。
“打了一個,還有很多。”季金燕微微苦笑了一下:‘我也像你這樣做過,可那些收保護費的打不完。’
“打一個是一個。”我固執自己的念頭,說白了就是找理由發泄自己心中的不悅。
“在這裡動手,會影響店裡的生意。”季金燕輕聲解釋:“而且,你打完拍屁股走人,這些傢伙會遷怒店主,反而好心辦壞事。”
“媽的。”
季金燕的話好像有點道理,我很無奈,只好再次低聲罵了一句。
再想動手也已經不可能,成哥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門外、
“附近有一家電影院,我們去看電影。”季金燕明顯感覺到我的不悅,爲了緩解氣氛,笑著說道:“還有個夜場,我們應該來得及。”
電影院離得確實很近,出了小麪館,拐了個彎,沿著街道向前不遠,就看到影視城幾個大字,很氣派。
3D電影,很時尚的玩意,我在家鄉縣城的影劇院看過一次,立體感十足,讓人興奮刺激。
當然,小縣城的影劇院環境和眼前的不能比,就憑影劇院很大氣歐式風格的外觀,就顯得很豪華。
消費場所,豪華自然有豪華的價格。
一張電影票的價格,夠季金燕買幾箱方便麪的。
最關鍵的是,季金燕身上的錢遠遠不夠,而我,身上一分錢沒有帶。
在農場的習慣,沒什麼要緊事花錢,基本不帶。
“不好意思,好像是我邀請你來看電影的。”季金燕一臉尷尬地笑了笑。
“不要緊,以後再看也行。”
我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心中真的沒有絲毫介意,甚至有點後悔,早知道這樣,我死皮賴臉也要向石青松要點錢帶在身上,看電影這樣帶著點浪漫的事情,原本是應該男孩付錢的。
兩個人有點依依不捨的看了一眼精彩的大海報,又看了看帶著興奮神情進場的那些人,失落地扭身離開。
興味索然,兩個人一時無語,我正思索著如何緩解氣氛,說點開心的笑話。
前方街道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在低聲唱著一首小曲,詞語含糊,隱約聽得出帶著點色色的,明間小調。
我們兩一起看過去,是那個在麪館遇到過的成哥,正叼著煙從一家小飯館裡面出來,一邊走一邊唱歌,手中還數著一沓錢。
很顯然,又是收保護費。
還是那副招人恨的樣子,但是我卻沒有了揍他一頓的衝動。
一位小姑娘急匆匆從對面走過來,成哥低著頭,一不小心,兩個人撞了一下。
小姑娘微微驚叫,閃到一邊,成哥收起錢,咧嘴笑著:“小妹妹,對不起,哥剛纔忙著數錢,不小心。”
小姑娘十幾歲的樣子,長得眉清目秀,卻只是對著成哥哦啊叫著,同時雙手比劃。
聾啞人。
我下意思瞥了一眼身邊的季金燕,她對聾啞人似乎很有感情。
果然,季金燕的眼睛一亮,露出關切的神情。
倒不是街上聾啞人特別多,而是附近有一家聾啞學校,還有個殘疾人農場,在街道上遇到幾個聾啞人一點不奇怪。
那位小姑娘穿著校服,顯然是聾啞學校的學生。
“原來是聾啞。”成哥的語氣有點遺憾,旋即又變得微微興奮起來,上下打量著那位姑娘:“長得還不錯,我喜歡。”
“小妹妹,我想和你睡覺,可以嗎?”成哥一邊笑著,一邊說著,還用手比劃。
但那位姑娘一臉霧水,接連搖頭,不明白成哥的意思。
“媽的,真麻煩。”成哥拿出幾張鈔票,在小姑娘面前晃了晃:“給你錢,你陪我睡。”
說著,成哥做了個給錢的姿勢,然後指了指小姑娘的身體,又指了指自己的褲襠。
小姑娘明白過來,一臉慌張,扭身就跑。
“別走啊。”
成哥大聲叫著,跟了過去。
“畜牲。”季金燕低聲罵了一句,也快速追過去。
“別衝動。”這次倒是我在勸她:“你不是說這種人打不清嗎,事後還會有很多麻煩,很可能牽扯到這位聾啞姑娘的身上。”
地痞無賴的可惡之處,倒不是什麼殺人放火的大罪,而是難纏,你收拾他一次,記下了仇,會一輩子和你過不去,就像蒼蠅,不咬人卻讓人煩,
“你說怎麼辦?”季金燕一邊走一邊問,腳步匆匆,很顯然,沒有放過成哥的意思。
“我們也來點陰的,讓他留下心理陰影。”
我靈機一動,看了一眼街道邊垃圾箱上丟棄第一條布口袋隨手撿起,抓在手中。
“行,我聽你的。”季金燕看著我的動作,眼睛又亮了一下。
雖然不明白我要做什麼,她似乎覺得很刺激,微微興奮著。
想著自己心中的計劃,我也變得興奮起來。
“小妹妹,別跑,有話好好說。”
前方,成哥還在叫著,速度不緊不慢,就像貓戲老鼠,雖然那位小姑娘聽不到,他還是說得很得意,很淫邪。
他似乎很享受這種狀態。
路邊有行人駐足,但是卻沒有人上前,議論聲中,聽得出有許多人是認識成哥,知道不好招惹。
還有的看到成哥那種長相,也是敢怒不敢言。
那位聾啞姑娘一邊快速向前小跑一邊不斷回頭觀望,見成哥一直跟著,更加慌亂,一扭身,竟然跑進路邊的一條小巷。
“你跑不了我成爺的手心。”
看著小巷口,成哥得意地笑起來。
小巷,一般走夜路的姑娘都不敢路過,危險可想而知,那位姑娘竟然跑了進去,簡直是給成哥製造機會。
他自然不會放過,一邊笑,一邊快速向小巷裡跑進去。
小姑娘的速度,自然和成哥無法相比,就在我們也靠近小巷口的時候,小巷裡傳來姑娘驚恐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