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律師或許在“風險代理”這些方面不太擅長，但是和人打交道還是很有經驗的，畢竟律師這個工作，法律是一方面，和人打交道是另一方面。
不會和人打交道的，早就被投訴成篩子了。
所以見到這大爺的樣子後便趕緊買了十斤，果然，那大爺就很高興了。
王大爺確實很高興，大家一起在這裡賣東西，雖然賣的不一樣，但是，見到你賺錢，比我虧錢了還難受……
這會兒眼見對方要稱十斤頓時很高興道：“小夥子，這事你問我就問對了，那天不只那個程大媽，還有好幾個人，其中我記得的，有個年輕小夥子，還來我這，買過瓜子呢。”
“見過好多次了，不知道叫啥，但是挺熟的。”
“還有一個老東……老頭，姓劉，應該也有個六十多了吧，那邊小區的，誒小夥子你是不知道，那人是口氣很大，天天出來就是吹噓自己的兒子多厲害多厲害，然後就是多有錢，沒幾個人和他聊……”
王老頭屬於那種愛嘮嗑的，一旦扯起來那就剎不住車。
王道仁就這麼一邊聽一邊記錄，目前可以確定的有三個人，一個姓程的大媽，還有一個年輕小夥子，以及另外一個老東西。
就是老東西沒錯，並不是每一個老人都值得尊敬的，就這種人，王道仁並不覺得他們可以被人尊重。
你尊敬他年紀大，人家還覺得你是個棒槌呢。
正如同我們尊老愛幼的後面倆字，也不是每一個孩子值得我們去關心去愛護的。
當然，將近兩百斤的豆腐，也不可能就只有這幾個人，用王老頭的話說，他們幾個是帶頭上去拿的。
完了之後，大概有十多個人圍上來將豆腐都拿走了。
“好了，那個大媽，還有大爺，我暫時也沒什麼問題了，就是呢有個事，你看啊，我旁邊賣豆腐這老太太，因爲這個事現在已經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所以呢，就想著把那些人找出來。”
王道仁開口道。
李大媽聞言直接道：“要找他們挺好找的，那個程大媽每天下午都會接孫子，還有那個小夥子，也在這附近經常見呢，剩下的劉老頭，那每天都會在那裡打牌，呶，就那裡。”
說著話，李大媽指了指對面的小超市門口。
王道仁瞅了一眼，那邊也確實圍著不少人在打牌，都是年紀比較大的。
那這樣的話……王道仁想了想開口道：
“行嘞，大媽，還有這位大爺，有個事呢需要你們幫下忙，就是賣豆腐那老人，她因爲這事弄得精神不太好，就想著把人找出來。”
“但是您兩位也看到了，這平白無故的我們也沒辦法幹什麼，所以打算通過一些法律手段來找到他們，商量一下，不知道您兩位能不能幫忙做個證人？”
幫忙做證人？
李大媽和王老頭對視一眼，法律手段？這小夥子是咋了。
那豆腐滿打滿算纔多少錢，現在居然要打官司？
不過兩人都在那裡表示拒絕，他們出來擺攤，說說閒話可以，但是這種得罪人的事可不能做。
對於兩人的反應王道仁一點都不奇怪，這當證人就是要得罪人的，你靠著一張嘴，靠著道德這兩個詞，就想讓人家得罪人，這哪有這麼簡單的事。
在騰達待了這麼久，周總的心思還是比較瞭解的，比如這種事，別說你靠著一張嘴了，你就算開出了天價，人家如果不答應，你也不能咋樣。
不爲什麼，因爲周毅自己被道德綁架的次數太多了，所以他極其討厭道德綁架，甚至要超過別的事！
道歉了就必須得原諒，你不原諒就說明你這個人不大度……
哪有這樣的道理。
因此王道仁很快笑道：“兩位，這樣吧，我也不能讓你們就這麼得罪人，首先我說一下，你們當證人並不需要出面，因爲有了監控之後，我這邊的證據就很充分了，到時候甚至都不需要你們的證言。”
“所以對方完全不會知道你們。”
“對了，順便問一下，你們兩位在這裡擺攤，一天最多能賺多少錢啊？”
擺攤這事，對於那些沒有做過的人來說，很新奇，感覺好像很有意思。
但真的靠這個爲生的，那苦和累只有自己知道，風裡來雨裡去也就不說了，城管來了跑的要比兔子還得快。
這會天氣依舊很冷，尤其是王老頭一把年紀了，穿的衣服也不怎麼樣，坐在那裡一會兒就得站起來走一走，要不然就冷的受不了。
因此聽到這裡，王大爺想了想開口道：“一天最多也就賺個百八十塊吧……”
旁邊的李大媽也說道：“我這稍微好點，多的時候能賺個兩三百。”
“行，您兩位稍等一下，我打個電話。”
讓萬海帶著老人去了旁邊的店裡坐著，自己走到旁邊撥通了電話。
“喂周總，我這邊已經確定三個人了，目前是這麼個事，需要有人作證，咱們纔好辦……也不是非得要，只不過沒有認證的話，就這麼去法院，不好弄……”
“什麼？您親自過來？行沒問題，我把地址給您發過去。”
掛了電話，王道仁趕緊將地址發過去，對於周總要親自過來這事也沒什麼意外，因爲周總好像很喜歡這些“溝通”的事。
另一邊，周毅掛了電話，隨即下樓開車往過走，他主要是太閒了，最近法務部接的案子裡，就這個比較吸引注意力。
再看看任務面板，任務進度卡到了百分之九十八已經好多天了，自從二審判決之後就再也沒動過。
距離強制執行還有三四天，不著急，這種大額的賠償永遠不可能順利。
反正他是不急的，而且有了這次的訴訟之後，周毅發現，不管平臺還是商家，慫的都特別快！
比如個大平臺，有的已經不讓出現劃線價了，實在必須要出現劃線價，那得專門進行說明，本劃線價不代表原價，只是平臺銷售日常價……
怪不得說呢，咱們的語言博大精深，你看看，換皮的本事給他們玩出花了。
還有那個經典的開屏廣告“搖一搖”，就是氣死你不償命的那種。
父母打算等過段時間來，商量訂婚的事，因此周毅感覺自己現在閒著也是閒著，索性就去看看這些隨便拿東西的人究竟是什麼人！
一路開車趕到了地方，王道仁趕緊迎了上來：“周總您到了，在這邊，這天還沒轉暖呢，不能感冒了。”
周毅停好車，走到小區門口，李大媽和王大爺的臉上有點好奇，更有一點期待。
“誒大媽，還有這位大爺兩位好啊，我是他的老闆，這事你們畢竟是得罪人的，這麼辦吧，按照每天三百塊來算，我呢給您兩位付兩個月的錢，您兩位幫忙做個證人，怎麼樣呢？”
臥槽，這話說的不單單是李大媽和王大爺驚呆了，旁邊的王道仁也驚呆了。
知道周總大方，但沒想到這麼大方！
周毅卻不在意這些，這個任務完了系統還會給很多獎勵，錢這東西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該花就得花。
於是，在王道仁的目光中，剛剛還很猶豫的大媽和大爺頓時開始做保證。
什麼得罪人不得罪人，說實話就如同很多人反應的說被老闆罵一樣。
一個月你給我兩千塊，你想把我當孫子罵？
要是一個月給我開二十萬，別說當孫子罵了，老闆你就不要把我當人看就行，我就是那幹活的大牲口。
沒辦法，現在這年頭，“如果”行業太內捲了。
什麼“如果給你五百萬讓你戴著面具裸奔”這種問題，開玩笑，這戴著面具我賺錢不踏實，因爲後面有牲口已經在那裡說只要三百萬就願意來個裸奔馬拉松……
搞定了，王道仁收集好證據便準備去法院申請調查令，當然，他並不是這個案子的代理人，真正的代理人是周欣然。
隨著現在公司業務的發展，不可避免要涉及到公司員工們的親屬，所以騰達便和方大狀的律所進行了合作。
至於萬海則帶著奶奶去醫院，準備做一下精神鑑定。
估摸著是最近維權太多了，居然把“抑鬱癥”這種事給忘了，真的給老太太造成了精神損害，那這賠償不就來了嗎。
在這裡一呆就是一天，周毅也終於看到了那三個人，表面上看起來也不像是那種人，但他們就是幹出了那樣的事。
立案這邊還是挺快的，雖然工作人員看到這種案子很好奇。
用她的話說，被哄搶過的事很多，但是真正起訴到法院的很少很少。
因爲真的得不償失，有這起訴打官司的功夫，那點貨物的錢早就賺回來了。
更不用說這裡只有一點豆腐而已。
但是王道仁這邊堅持要起訴，法院也不會拒絕。
時間很快來到了第二下午，開好了調查令的周欣然和周毅以及王道仁開始調監控，幸好時間不長，監控還沒有覆蓋。
其中，對的特別正的就是那家小超市門口的監控。
知道三人來意的小超市老闆很是驚訝，因爲他也沒有見過這種較真的情況，或者說，人們在遇到這樣的事時候，普遍都會自認倒黴。
很少會這麼大動干戈，又是起訴又是調監控的。
不過有調查令在，該調監控還是得調。
“呶，就這裡，你看這是城管，然後老太太和城管在一邊理論去了。”小老闆指著視頻說道。
周毅看的很認真，或者說，直觀地看著事情發生，讓他感覺更加生氣。
一個大媽帶頭，完了其他人一起上去，最開始還是拿掉到地上的豆腐，到了後面全都沒放過，都被拿了個精光。
這鏡頭拍的很清晰，王道仁留下來在附近用監控視頻截圖打聽，而周毅和周欣然直奔附近的派出所。
可能是關係或者什麼東西捅破了的原因吧，總之兩人這會兒一起弄案子，就分外的有感覺。
這附近的派出所叫東街派出所，以前周毅沒來過。
所裡，民警小林正在地頭工作呢，就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人走了進來。
“你們好，請問有什麼事嗎？”小林隨口問道。
隨後他便看到那個女人掏出了一些資料道：“同志，我們這邊要起訴，申請了調查令，所以需要過來查一下信息。”
執業律師拿著調查令來查個人信息這很正常，小林也沒多說什麼，開始檢查資料完整程度，只是看著看著他就開始撓頭了。
“這是前段時間很多人搶豆腐的事吧？”小林擡起頭很是驚訝道。
“您知道？”
“知道，那個老太太的兒子還來報過警，你們也是懂的，案值太小了，沒辦法立案……”
周毅點點頭表示理解，隨即說道：“所以這就起訴了，雖然那豆腐不值錢，但被這麼拿了，就是覺得心裡不舒服，就想著較真一下。”
又是較真，小林也是忍不住笑道：“你也看那個阿毅的視頻？”
“自從他開始在咱京州弄那些較真的視頻之後，現在較真的人越來越多了，我覺得這是好事，不過呢，法院那邊可能會比較忙吧……”
在知道了周毅的想法後，小林很上心，正如他說的那樣，公安機關不好管，但是如果對方願意走法律途徑，他們很樂意幫忙的。
王道仁之前猜的差不多，哄搶的人一共有十五個，其中可以確定是首要分子和積極分子的就是程大媽三人。
但是剩下的那些也得挨個找出來，這可是個大工程！
面對著周毅的疑惑，小林很快解釋道：“這個監控視頻還不夠，人臉對比不符合條件，所以不能做，如果想找出來，就得挨個去附近的社區詢問，如果是本社區的，肯定能查出來。”
“有了姓名或者其他的什麼，你們來這邊，我們就可以將個人信息查出來。”
這就是公安機關的摸排了……
“這附近的小區這麼多，不好問吧，同志，您看能不能幫幫忙呢？”
“其實也可以調監控，把沿路的監控都調出來，看看對方住哪裡，這個你們自己去做就行，有調查令在。”
小林說完看著周毅，老實說，他並不認爲真的有人能做到這種程序。
也有過類似情況要較真的，但基本上都被這麻煩的步驟給弄煩了。
然而，小林發現，面前的男人和女人沒有一點麻煩的表情。
“那這謝謝您了同志！”
周毅說完，帶著周欣然離開了派出所。
搞了半天也就是比較麻煩啊，那好辦，不就是人嘛，他周某人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掏出手機，周毅撥通了方大狀的電話。
“對方大狀，我這邊需要人，你們所裡不是來了一批實習律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