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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綺櫻看著那城牆上突然出現(xiàn)的儒雅中年,沉思片刻,忽然輕笑一聲,偏頭衝著烏子離道:“先生,我還以爲是那夜郎王的幕僚前來查探呢?!闭f著,繼續(xù)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城牆上的人。烏子離也含笑著點頭,知道月綺櫻已經識破了城牆上站立之人的身份。心底暗歎,當真是讓意外的緊。這一身儒衣,當真是比自己還要儒雅幾分。在夜郎王面前,烏子離倒像一個富家公子一般的人物了。
在這個空擋,氣氛沉悶地很。月綺櫻在打量那城上之人。城上的夜郎王又何嘗不在打量著她以及這來此的陣仗。當真是聲勢奪人。執(zhí)著羽扇,終於長嘆一聲,沉聲道::“君某竟敗在了一乳臭未乾的長毛丫頭手下,當真是讓人心寒。君某還有何臉面稱王?!敝茉獾男\(zhòng)官將一愣,似是一向以儒雅之面示人的夜郎王會出此粗口,雖然話中不無自嘲之意。
這城牆也不算得高,比起水月、涼州城的城牆高度,自然是不能想比。這低矮但還算結實的城牆橫亙在衆(zhòng)人面前。夜郎王的那番話清楚的傳到月落國衆(zhòng)官將耳中,紛紛大怒,一個個瞪著眼,狠狠地看向那城牆上那外表儒雅卻出言不遜之言。之前從月綺櫻口中,衆(zhòng)人已經猜到了那儒雅中年的身份?,F(xiàn)在再看那前呼後擁的景象,更是確定這便是夜郎王了。夜郎國這等小國,更何況是依附星澈國而存的小國,衆(zhòng)人自然是漠不關心,不甚瞭解也不足爲怪。月綺櫻聽他自稱君某,便明白確是夜郎王無疑了。她在一卷文史殘卷中偶有涉獵。此刻,正沉浸在思索中,對於拿番話語,自然是當作耳旁風颳過。
君家原本是江南的名門望族,因幾代前的族中顯赫門人因牽扯到烏啼國朝廷黨系之爭,被人陷害,君家上下俱都受到牽連,株連九族。族中三百餘人,直系族子皆都被斬,旁支子弟也被流放充軍。男的貶爲奴僕,入了賤籍,女的更是全都入了娼籍。至於那些僥倖入了樂籍的也大都改姓換名,通過重重關係隱瞞了身份。當時,尚有一部分逃入到西域邊塞去了。又過了幾代,,竟安邦立國起來,君家這才得以重現(xiàn)在世人面前。這其中糾葛,卻是沒有幾人能夠知曉的了。但月綺櫻也不不難猜測出君家對烏啼國是懷著怎樣的仇恨,只怕是依附於星澈國也只是臥薪嚐膽,妄圖崛起,報此大仇。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的君家,不折手段,在這西域諸國中打下了一片疆域,實屬不易。經過這幾代的變遷,沒曾想這一代夜郎王終於覺得可以大仇可報,有所動作。卻不想卻釀成了大禍。月綺櫻輕嘆一聲,君姓中年雖然外表看似平靜,但那眸子裡的不甘,卻是讓她感觸至深。如果不是對君家有所瞭解,月綺櫻也不會放出要驅逐這些夜郎蠻夷三千里的狠話。她的真實意圖,又有人能揣摩地透??蓱z君家?guī)状硕疾恢c虎謀皮終於被虎食的道理。雖然如今依靠著星澈國發(fā)展了起來,最起碼在這西域之地再沒有人敢小覷。但也更被星澈國垂涎,忌憚還說不上。若說忌憚,也只是覺得西域三十六國抱成一團難以下手罷了。到了這一代夜郎王,已經有心脫離星澈國的控制,但豈是那般容易甩脫的?如今,更是被星澈國急於收服。夜郎王的野心是不小,若怪也只能怪他生不逢時。
如今,就算是整個天祈大亂,也豈是他夜郎能夠插手的了得?月綺櫻早雖然對這些夜郎蠻夷沒有任何好感可言,但是對於曾經在烏啼國的君家,卻是極爲的同情。當初讀者有關君家的軼聞,更是長衫拭淚。如今,提出驅逐夜郎三千里而不是屠盡夜郎、使之滅國,就是打算放君家一條生路。或許,在旁人都察覺不出一點異常的情況下,讓君家暫時能避過這場災劫。君家退至更遠的西域之地,自力更生,也不用再受星澈國的威脅。縱然元氣大傷,也不是不能東山再起。
就算是烏子離,也沒有了解月綺櫻這樣做的真是想法。只是爲了她那一番豪言壯語,而在默默地支持她。在他看來,月綺櫻這樣做,也並非是沒有好處可言。雖然這樣做必將會大費周折,阻力重重,但也給予了西域其餘三十五國巨大的壓力與震懾。只怕日後會少了許多更多麻煩。烏子離甚至想到,在月綺櫻日後即位之初,便可將這西域之地壓制得服服帖帖,月落國的邊塞可保數十年無恙。到時候,只怕星澈國便按捺不住了。但此時定計還爲時過早。他沒有料到月綺櫻說出這番豪言壯語並不是爲將來作打算,而是心中存了善心。
作爲那些夜郎蠻夷,他們覺得這將是他們的奇恥大辱!背井離鄉(xiāng),被人驅逐,這比滅國還要讓
人難以接受。月綺櫻心中輕嘆一聲,該怎麼讓他們乖乖地離開。只怕那些死忠的大臣子民們已經抱著‘寧做亡國魂,不做亡國奴’的心思守著這最後一座城池了。她終於回過神來,見衆(zhòng)官將神情憤怒不已,擺了擺手,示意她們稍安勿躁。也難怪這些將領會憤怒,就連那些士兵也一個個都犯著兇光,只等一聲令下,便將這最後一座城池攻破。這些日子,她們自然是知道月綺櫻雖然年紀尚幼,之前並沒有任何威信,但是靠著這些日子取得一次又一次勝利,已經讓這些月落士兵奉若神明瞭。私下裡,月神之名已經傳了開來。如今這個不惑之年的夜郎王慘敗她們的月神手下,竟然還敢出言不遜,她們如何能不怒?!
月綺櫻見大軍中微微的躁動已經靜了下來,遂將心神放到了那僅有四五丈高的城牆之上。雖然那個男子極力的平復自己的心情,那張氣度不凡的俊朗面龐也盡是冷意,但月綺櫻還是能夠感受到這個男人心中的不甘與悽苦。君家大仇難以得報,況且如今更是建立夜郎已經幾代,如何能夠拋棄先祖打下的江山而不顧?君悟塵斑白的兩鬢又添了幾絲白髮,那兩道濃眉有著暈染不開的愁苦。此刻,見那個意氣風發(fā)卻沉穩(wěn)不似一般少女的月落國八宮主,更是現(xiàn)任驃騎大將軍的月綺櫻正細細打量著自己。他一時間都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見自己出言侮辱她,她也並沒有一絲惱意。不由得蹙起眉來。
這八宮主當真好心性!蕭何敗在了她的手上也不足爲怪。君悟塵掃過月綺櫻,又看向她身邊的幾人。當然最顯眼的,當屬那烏子離了。前些日子,從前方傳來的情報不假,有烏衣巷的人出馬,那八宮主更是如虎添翼。只怕那一番接二連三的計策,也定是出自才二十出頭的俊逸男子之手。據說,這一代,烏衣巷最爲出名的便是烏家的大公子烏子崖與二公子烏子離了,乃是雙生兄弟。這會兒,他自是不知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是哪一位了。忽又見到烏子離不斷打量自己的眼神,瞬間明白過來。這烏家兄弟博學多才,豈會不知道那場浩劫?只怕自己一道出自家姓氏,這個公子哥便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君悟塵眼神一黯,君家沒落至此,甚至連後來建立的夜郎國也將面臨滅國之災,他的宏圖大業(yè)只怕是無望了。
月綺櫻見那個夜郎王君悟塵此刻微微有些出神,終於肯開口,語氣極爲的和緩,並沒有兵臨城下的咄咄逼人之勢?!霸侣鋰戮_櫻見過夜郎王。夜郎王風采盎然,儀表堂堂,倒讓小女子出醜了?!闭f著,騎在馬上,拱了拱手。倘若不是在馬上,只怕會欠身行禮,以示禮節(jié)。
君悟塵臉上淡漠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但眸子裡的光芒卻陡然盛了起來。盯著月綺櫻,哂笑道:“呵呵 ̄大將軍說笑了。西域三十六國,誰人不知月落國女兒們,各個巾幗不讓鬚眉,如今作這小女兒之態(tài)做甚!”將要面臨亡國之恨,君悟塵也不似往常,話語裡透著強烈的恨意。此刻,面對這個外表柔弱實則手段了得的大將軍,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好話說,直截了當的打斷月綺櫻,示意她不必這般拐彎抹角。
月綺櫻擡起頭,臉上掛著笑意,眼中透著讚賞的光芒,一雙眉目緊緊盯著那氣勢凜然的君悟塵,沉聲喝道:“好!夜郎王外表雖然儒雅,但性子卻是這般直爽。我還以爲這些年的茍且生涯將夜郎王的棱角都磨平了呢,倒是綺櫻多慮了?!痹戮_櫻說著,抿嘴輕笑道。
君悟塵站於城牆之上,伸出手,一把撇開那身前左右兩側的侍衛(wèi),站在城牆邊上,目光微沉,兩道濃眉緊蹙著,盯著月綺櫻沒有說話。城上的那些夜郎將領看著城下那黑壓壓的人馬,心中膽怯,俱都垂首靜立。周遭的氣氛實在是有些壓抑。衆(zhòng)人只當是那月落國年紀輕輕的小將軍想在破城前好好地戲弄一番他們這些亡國之人罷了,也好彰顯她的功勞,她的偉業(yè)!
夜郎王君悟塵卻不這麼想,城下那個跨/坐在馬上的少女,顯然是知道君家的事的。不然剛纔也不會出此言。她話語中雖然透露出了對自己的嘲諷,但卻讓他聽出了另一番意思來。這會兒,正緊緊盯著那嬌小的身影,卻終究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月綺櫻見他聽出了自己話中之意,方纔道:“如今,我率二十五萬之衆(zhòng)月落士兵,近十萬夜郎俘虜,來此城下,卻並不是要夜郎王拼個魚死網破??v然你我都知道必死之心固然可怕,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不管怎樣的掙扎,都是無用的?!鳖D了頓,又道:“君家歷經幾代,都沒有將滅族之恨忘記,著實讓綺櫻欽佩。如今,再見到夜郎王錚錚鐵骨,竭盡心力地完成你的大業(yè),綺櫻確有一話要說。當初
,我曾發(fā)下宏遠:驅逐夜郎三千里!如今,眨眼卻變成了頃刻間可滅國。夜郎王已經飽受過一次背井離鄉(xiāng)之苦了,如今如何能與這萬千夜郎子民再經歷一次亡國之恨?聽小女子一言:退避三千里,自然一切皆可圖!”
一時間,兩方勢力都震動不已。月綺櫻身邊的這些將領萬萬沒有想到月綺櫻當初發(fā)出的宏願,如今卻是要放夜郎蠻夷一條活路。而城牆上的那些夜郎官將們聽到此話,一個個不可思議的看著城下那侃侃而談的嬌小身影,心道夜郎國的轉機來了?
君悟塵一怔,似是沒有料到月綺櫻會這般決定,掃向身邊那些文官武將們的神色,再看向月綺櫻,心中的那塊大石非但沒有落下,反而是更加的下沉了。盯著那城下同樣不可思議的月落士兵,過了片刻,陡然哈哈大笑道:“好!好!你這算是招降我夜郎嗎?我若做這亡國奴,還不如就此跳下去了事!”說著,就向前踏了一步,眸子裡的冷意傾瀉而出?;诺媚切﹤€將領趕忙護駕。
月綺櫻臉色一沉,沒有想到這夜郎王性子竟是這樣烈。心中卻一點都不感到爲難,冷笑著道:“跳?你倒是跳給我看看 ̄都說夜郎王野心勃勃,如今一見,不曾想也只有莽夫之勇罷了!你君家在這西域之地茍活了多少年,你會不知道嗎?我倒想看看你君家打下的基業(yè)是如何毀在你手上的!”
站在城牆邊上的君悟塵瞬間好似蒼老了下來,臉色略微有發(fā)白,揹負在身後的手攥得緊緊的。指甲都嵌進了肉中。身子也微微有些顫抖。如她所說,君家創(chuàng)下的基業(yè)極有可能就要毀在他的手上了。那家仇國恨,更是無望!
月綺櫻伸出手指著那城池,大聲道:“遑論君家,自此之後,這西域三十六國也將變爲三十五國了。到時候,你夜郎國被吞的連渣都不剩下一點,西域一番風起雲涌自是不必說了??上憔驂m無法看到了!”
“那亡國之奴便好了許多?”君悟塵咬著牙道。
月綺櫻卻冷笑起來,搖搖頭,眼眸中有了一絲垂憐之意,仰頭看著君悟塵:“亡國之奴?亡國之奴算什麼?!別忘了,你君家可是連喪家之犬也做過……”
那君悟塵的臉上更加慘白了,背後的手心裡不斷滲出血跡來,恍然未覺。這話像刀子一般,劃在了君悟塵的心窩上,劃在了每一個君氏子弟的心窩上。
月綺櫻身旁的烏子離此時才明白過來。心道這小妮子當真是讓人越來越驚訝了。君家之事也不知她從哪裡得知。他生長在烏啼國,對這些事自然瞭解的更爲清楚,看得也更爲透徹。一場冤案牽扯了數萬人,也讓得烏啼國元氣大傷。在外人看來,當時或許只當是烏啼國曆經一場變革,手段過重,過於血腥也算不得什麼。卻不知,因此而損失的人力物力,有多麼的巨大。烏啼國朝野局勢震盪不說,民間也是天翻地覆。自此再無參與三國之爭。對外宣稱乃是採取中庸之道,殊不知,卻是無暇顧及。就算烏啼國的局勢,也是一灘渾水?;适已},更是無可考究了,這也算是烏啼國最大的秘辛了。不然,那麼多烏衣巷名士,爲何不效力本國,卻在天祈大陸上奔走。烏子離輕嘆一聲,收斂心神。眼下這形勢,月綺櫻考慮得纔算周詳,她出此下策,也並不全是同情於君家。
君家在這西域立國,有了一番根基,維持著這西域三十六國的平衡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雖然之前依附於星澈國,但是權力這一塊卻一直是君家一手把持。星澈國也只是從這裡小打小鬧罷了。如今,星澈國自然不甘心分那麼一杯羹。西域國遼闊,倘若能夠將這一盤散沙收攏起來,那對星澈國無疑是大補一番。有了整個西域作爲後盾,只怕那無極大帝的眼界也更加開闊了。
這天祈大陸上,從來都不缺少什麼梟雄。缺少的只是稱雄的資本!
西域倘若被那星澈國撕開一道口子,那之後無疑便是狼入羊圈。西域一旦被一統(tǒng),那整個天祈的局勢都將一變。這對於尚未在月闕宮中站穩(wěn)的月綺櫻來說,無疑是一場天災人禍。
月綺櫻的話雖然有些刻薄,但此刻也實是在理。只怕在那君悟塵的心中震動不小。喪家犬都做了這幾代了,不做亡國奴又豈會讓人高看一眼?!
烏子離見月綺櫻冷眼看著那夜郎王君悟塵,見後者情緒漸漸穩(wěn)定下來,整了整心神,朗聲道:“大將軍之言,還望夜郎王多擔待?!彼頎懺戮_櫻師傅,自然能夠這樣出言解釋。繼續(xù)道:“倘若我們就此離去,不知夜郎王能否安心繼續(xù)寄人籬下?”
兩雙深邃的眸子對視著,許久不再言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