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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似洗。初春尚有寒意。何人短笛弄西風(fēng),數(shù)聲壯偉。倚欄感慨展雙眸,離離煙樹如芥。
少年事,成夢裡??统罡杜c流水。筆牀茶具老空山,未妨肆志。世間富貴要時閒,深居宜有餘味。
大江東去日西墜,想悠悠千古興廢。此地閱人多矣。且揮弦寄興、氛埃之外。目送飛鴻歸天際。
一曲《西河》唱罷,月綺櫻眼神恢復(fù)清明??粗允抢淝宓目蜅#W砸兄鴻跅U,好一會兒才慵懶道:“婉兒姐姐,我們走吧?!?
身後的婉兒這纔回過神來,眼眸清亮,隨即眉眼低垂,靜靜跟在月綺櫻身後,往下樓去,徑自出了客棧。
此時,正是黃昏。臨近西域的水月,自由一番獨特的景色。二人邊走邊看,看渡了金色的浮雲(yún),看黛青色的遠(yuǎn)山,卻沒有感受到一絲春意。
“婉兒姐姐,你說先生會不會在定遠(yuǎn)大將軍歐陽府上?”月綺櫻沉默地走著,回頭看著婉兒問道,卻沒有一絲詢問的意思,臉上勾起一抹甜美的笑,顯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婉兒身子一頓,停下腳步,眼神之中那抹驚異一閃而逝,並沒有任何表示。
月綺櫻轉(zhuǎn)過身子,腳步還是那麼不急不緩??戳丝刺焐?,自語道:“時辰剛好。”頓了頓,又大聲道:“放心。我們不是去歐陽府?!?
婉兒身子明顯放鬆下來,只是眼中的疑惑之色更甚。心底涌出無數(shù)念頭。她覺得公子口中的八宮主已經(jīng)變得耐人尋味起來。這……還是一個及笄不久的女子麼?
雖然疑惑月綺櫻已經(jīng)猜測出烏子離在歐陽府卻轉(zhuǎn)道城東大賬,但婉兒卻並沒有上前詢問。
一路緊緊守護(hù)在其身後,待二人至城東的大帳前的一片密林中,夜色已經(jīng)深沉。
婉兒看著那燈火通明的大帳,心底在猜測接下來要做什麼。
此時,月綺櫻已經(jīng)伏在草叢中,
瞇著眼望著那軍營大帳的動靜。婉兒見她打定主意要探一探這軍營,遂隱匿在一旁,眨眼悄無聲息。
遠(yuǎn)遠(yuǎn)望去,萬籟寂靜,此時夜已深。想是那些士兵皆已入睡。偶爾有幾支巡邏的隊伍穿過一座座營帳。
好一會兒,月綺櫻終於發(fā)現(xiàn)了此行的目標(biāo)。
起身,貓著腰便向軍營躥了過去,也沒有在意婉兒是否跟在身後。
月綺櫻躡手躡腳地躥向軍營,中途在雜草叢中摔倒兩次,膝蓋被劃破了,血跡暈染開來,冷汗立刻滲出許多。月綺櫻一雙黛眉緊蹙,伏在草叢中看著軍營的動靜。見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自己這邊的動靜,遂大著膽子一瘸一拐地閃掠過去,此時身子倒也敏捷了許多。
進(jìn)了軍營,大帳裡傳出的酣睡聲清晰可聞。月綺櫻四周看了看,並沒有貼著那些營帳在軍營中穿梭,而是專挑燈火暗處潛匿慢行。這樣,那些營帳中的士兵便不會看到她在帳外摸索的影子了。
這樣屏氣凝神,小心翼翼地行進(jìn),當(dāng)真費神。約莫過了三柱香的功夫,月綺櫻才靠近了最大的一座營帳前。在陰影處,悄悄望去,月綺櫻卻倒吸了口冷氣。
足有一支巡邏隊的人馬在把守這座營帳,不禁有些手足無措??戳丝此闹?,並沒有婉兒的身影。
但也無法,只得耐著性子等待機會。
透過那燈火通明的大帳,可以清楚地看到幾個人影坐在帳中交談著什麼。
月綺櫻心裡又急又喜,她來此探聽消息,這將軍大營傳出的消息自然是最新最準(zhǔn)確的。
正大月綺櫻萬般無奈,撿起石塊準(zhǔn)備調(diào)虎離山之時,道道銀光閃掠,一眨眼便射在那些把守士兵的身上,隨即隱沒。
月綺櫻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向黑暗中退了退,卻沒有發(fā)現(xiàn)那六個女兵並沒有倒地,更沒有驚動營帳中的人。
心頭一喜,暗道自己慌張。這可是飄香殿的絕技“天女撒花”,定是婉兒出手了。
奇怪的是,那些人爲(wèi)何沒有發(fā)出任何慘叫,也沒有任何動作,就算是點了啞穴也不會無動於衷吧?
月綺櫻並沒有多想,機不可失!迅速地靠近了那座大帳,但也不敢靠得太近,免得被裡面的人發(fā)覺。
待依稀能聽到裡面的人影傳來的交談聲,便再不敢向前。
“……”
“那娘們不交出兵符也不必去管她。哼,還沒見識過這麼死忠的女人?!币坏赖穆曇麸h向帳外。月綺櫻皺了皺眉,這聲音倒像是早些時候客棧裡那虯髯大漢的聲音。她沒有辦法看到賬內(nèi)情形,只能暗自猜測。
另一道聲音傳出來:“大人,歐陽那娘們被軟禁這麼長時間,也該讓些吃點苦頭了,嘿嘿……”
此時,月綺櫻已經(jīng)肯定賬中人就是那客棧的幾人。剛纔說話的,正是那客棧中清瘦男子,陰邪怪腔,讓她極爲(wèi)不舒服。
月綺櫻料想他們定然不是月落官兵,卻沒想到他們居然敢在將軍營帳中商討大事。定遠(yuǎn)大將軍歐陽瑤居然被他們軟禁了!
月綺櫻雖然心中驚壓不已,但還耐著性子,希望探聽到更多的消息。
果真,那虯髯大漢的聲音傳了出來:“哼,孟熹,你想違命不成?我可告訴你們,在沒有接到月闕宮裡傳來的消息,誰也不準(zhǔn)妄動!”
“是,都統(tǒng)大人?!睅ぶ械穆曇趔E然提高。
“大人,聽說宮裡的那位就快來了吧。”
“嗯。且看她來了有什麼動作。那人也提防著,各持所需而已。事成之後,想必不用我們動手,她也活不長了……”
……
聽到此刻,月綺櫻直覺也沒必要再耗下去了。
她沒料到一下子探聽到這麼多消息,先生都未必知曉。
她更沒料到,那虯髯大漢居然是都統(tǒng)。定然是別國的敕封。
月綺櫻悄悄地退回到那片樹叢,蹙著眉在想剛纔探聽到的。她卻猜不出是哪個王國的細(xì)作闖進(jìn)了月落國。至於他們口中那宮中之人,定然是個勾結(jié)外敵的內(nèi)賊。
難道是三宮主月幽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