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子離眼神裡流露出大感興趣的光芒,狹長的眼眸裡滿是笑意,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動人的弧度,好一會兒,纔回道:“姑娘何以見得?”
綺櫻此時才恢復(fù)往常那副模樣,嬉笑著說道:“三宮主身上就有股和公子相似的香味。不過,如果不是她住在竹林裡,是不會有竹香伴體的。”說罷,對自己這一番看法也頗爲(wèi)驚異。呃~身份也暴露了吧。不過想來他不是壞人,能與花姐姐相識,也必定是極爲(wèi)有才之人。
“那在下該稱呼你七宮主還是八宮主呢?”烏子離忍著那絲笑意道。
“那公子先回答,我有沒有猜對呢?”綺櫻不甘示弱。
“宮主聰明伶俐,正如宮主所說。”烏子離收起那絲笑意,讚賞道。但那張如玉的面龐一如春風(fēng)拂面。
“公子,叫我綺櫻便是。”綺應(yīng)羞赧一笑,垂下了頭。
“原來是八宮主啊。子離失敬。”烏子離頷首道。
……
“公子,大宮主要考我《三國策論》,公子可否教我?我拜公子爲(wèi)師也不錯,嘻嘻 ̄”綺櫻與烏子離越談越投機(jī),忍不住把自己最擔(dān)心的事情說了出來。
烏子離一怔,看著綺櫻的眼睛,認(rèn)真的說道:“你真想拜我爲(wèi)師?”
綺櫻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垂著頭道:“公子博學(xué),讓綺櫻受教了。”
“既然如此,那有何不可。”啪得一聲,打開摺扇,欣賞起歌舞來,不再出聲。
……
綺櫻只記得當(dāng)時自己很是高興,不知又說了哪些不著邊際的話。想即此,禁不住莞爾一笑。窗外的一股風(fēng),將她拉回現(xiàn)實(shí),繼續(xù)看著那枯燥無味的策論。
正當(dāng)綺櫻被那股清風(fēng)拉回現(xiàn)實(shí)之際,廂房的門吱呀一聲敞了開來。
雨荷邁著小碎步,急著進(jìn)了書房。看著綺櫻那副索然無味的模樣,有些無奈。
“玉兒那丫頭說,大宮主親自來啦!馬上就要到我這裡了。”雨荷故意惡狠狠的說道。眉眼裡卻盡是焦急。
“什麼?”綺櫻吃驚不小,小臉頓時慘白。從椅子上一下躍起,就要踏著桌子奪路而逃……
雨荷被她的動作驚了一下,皺著眉道:“急什麼?慌張!大宮主定是猜你在我這玩耍呢,不如將計就計。”見綺櫻一臉忐忑,似是不放心,又說道:“放心,姐姐幫你應(yīng)付就是。”其實(shí),更重要的是,她怕綺櫻忘記她的囑咐,把百花樓的事情說出去。到時,後果不堪設(shè)想……
綺櫻小臉抽搐了幾下,想不到辯駁的話,只好沓著腦袋跌坐回椅子上,一陣無力。
雨荷心疼的看了眼綺櫻,走上前,用纖細(xì)溫柔的玉手,摸著綺櫻的頭,摩挲著柔順的秀髮,輕聲道:“快看書吧。我出去忙別的,過會兒接應(yīng)她便是。待大宮主問起時,我也好應(yīng)付。”
綺櫻這才很乖巧的捧起書,假模假樣的看起來,只是眼神不時會瞟向窗外。大宮主當(dāng)真那麼可怕麼?
雨荷一陣風(fēng)似的退出了書房,呆在廂房中。四下瞧著,忽走至牀前將牀榻之上的刺繡拿在手中,做起了女紅。
……
外面忽然變得嘈雜了起來,很多腳步聲。
雨荷一驚,手指霎時不小心被針紮了下。眉頭緊蹙著,用力的將手指吸了下,繼續(xù)做起了女紅。
“大宮主到!”一道頗爲(wèi)尖銳的聲音響起。雨荷沒有絲毫的遲滯,迅速脫掉穿在外面的裘衣,拿著手中的刺繡迎了出去……
“恭迎大宮主!”雨荷在人羣前施了一禮道。
“綺櫻那丫頭呢?在你這裡吧。”說話之人是當(dāng)首一人。仔細(xì)一瞧,面孔當(dāng)真讓人一寒。是一個冰美婦。雙頰略施粉黛,柳眉杏眼,肌膚雪白,眼神裡的淡漠盡數(shù)化爲(wèi)冷意,高貴尊榮,冷傲難以親近。不錯,此人正是那月闋宮的大宮主--月寒梅!
“回大宮主,綺櫻正在我書房中溫習(xí)功課呢。”說著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哦?還知道看書啊!早些時候幹什麼去了?”月寒梅臉色驟然變得更冷,一雙眼眸似要結(jié)出冰來。
“呃~綺櫻一早就來我這裡玩耍了,不過看了很久的書了,現(xiàn)在還在看呢。”月雨荷此時心底也直打鼓,一向精明的大宮主或許並沒有那麼好應(yīng)付。果然——
月雨荷迎來的是更爲(wèi)冷冽甚至蔑視不屑的眼神,那張冰冷的臉,似乎已經(jīng)凍結(jié),挺翹的鼻中傳出一聲冷哼。一甩大袍,走了進(jìn)去。後面跟著盡是一些面像打扮和氣質(zhì)頗老的宮娥們。
真當(dāng)面對大宮主的時候,綺櫻的心卻冷靜了下來。將課本緩緩合上,頗爲(wèi)無辜的望向月寒梅。
月寒梅不爲(wèi)所動,冷哼道:“大清早跑哪裡去了?”臉上那抹可怕的笑,讓人覺得遍體生寒。
綺櫻知道她便會這樣問,把雨荷叮囑的法子搬了出來,“我一直在綺櫻姐姐這裡啊~只是忘記大宮主對我的考試了……”說著露出一副小女兒姿態(tài)。,雙手?jǐn)[弄著衣角,低垂著頭、
“是麼?我看是去百花樓裡了吧!”
月綺櫻,月雨荷齊齊大驚,她是怎麼知道的?
月綺櫻,月雨荷的臉色陡然變得極其慘白,心裡止不住的在打鼓
。
看著大宮主月寒梅臉上那抹冰冷至殘忍的笑,綺櫻小嘴張了張,眼神裡有些畏懼,並沒有說出一句辯駁的話。
雨荷黛眉緊皺,心思百轉(zhuǎn),已然想到定是那大宮主的眼線將綺櫻的一舉一動悉數(shù)掌握。心裡低嘆一聲,遂沒有出聲辯駁。
“哼,綺櫻啊,你怎麼如此的不懂事呢?月姥對你可是關(guān)心的很,特意命我對你多關(guān)照一些。我自是要付起這一份職責(zé)。幾次三番的偷懶任性,當(dāng)真認(rèn)爲(wèi)姐姐對你足夠溫柔麼?!”月寒梅臉上表情極是生動,一番話說得可謂聲色俱厲。
直把綺櫻說得一陣哆嗦,低垂著頭。那雙小手快把衣角揉碎了。
月寒梅眼眸瞥了眼神色尚不自在的月雨荷一眼,聲音忽然便得輕緲起來:“聽說那百花樓裡來了位稀客呵 ̄”
饒是綺櫻再怎麼笨拙,也聽出了月寒梅話裡的意思。稀客?可不就是指子離嘛。
似是沒有看到雨荷動容的表情,月寒梅頓覺有些索然無味,冷眼瞟過那兩人,回過身子,淡淡的說了句:“綺櫻,你好好給我在月禪殿裡反省去。”緩步走至?xí)块T口,頓住腳步,嘲諷的笑著:“雨荷,跟著秋菊長進(jìn)不少嘛。”透著絲絲寒意。
殊不知,雨荷的心裡此刻已是驚濤駭浪。
看著那些宮娥老婆子們紛紛退了出去,綺櫻緩了口氣,眼眸裡的那抹驚懼還沒有消散。偏頭看到雨荷姐向她努了努嘴,剛落下的心又懸了起來。提著長裙,沓著腦袋也跟了出去……
月雨荷看著一大羣人如潮水般退去,茫然地坐到桌前,一陣頹然。
◎
空曠的大殿上空,搖曳著泛黃的燈火,明滅不定。那是一盞盞吊在高處的明燈。
四壁靠著高約六七米的書架,尋找藏書得從梯子攀爬上去。當(dāng)中排列著數(shù)個高約兩米左右的書架,分門別類,可見此殿中藏書之巨!
此刻大殿中央的蒲團(tuán)之上,坐著一個嬌小的身影。髮髻有些凌亂,精緻的小臉滿是塵土,眼眸裡沒有一絲倦意,正在聚精會神的品讀著手裡的書。正是那綺櫻小丫頭!
在其身旁盡數(shù)散落著一些攤開的古籍,卷軸,料想是其瀏覽過的。
她正是在被關(guān)禁閉,而此處也正是那月禪殿。不是想象中的小黑屋,卻是一個如此壯觀的藏書殿,當(dāng)真讓人有些驚喜。
換作以前,綺櫻被關(guān)到這裡,定然會愁眉苦臉起來。吃素讀書的日子,這以前,對她來說是一種煎熬;但也她的老師接觸過後,一切變得不同起來。
想起那日在百花樓裡與她的老師烏子離那一番長談,綺櫻心裡不禁生出許多仰慕。天文地理,無所不知。更是讓她瞭解許多異國風(fēng)情,鄉(xiāng)土習(xí)俗。這對於一個出身於深宮之中的綺櫻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如今,她有如此機(jī)會去接觸浩瀚的書海,自是不肯放過,甚至達(dá)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心裡不止一次幻想著再次見到老師時的情景。定要讓他大吃一驚纔對!綺櫻在心底對著自己說道。
……
一處廂房內(nèi),燈火通明。
一美婦微瞇著眼靠著椅子而坐,一女子拜倒在地,鶯聲道:“啓稟大宮主,八宮主在月禪殿中查看藏書,午飯和晚飯都沒有吃。”
聽罷,月寒梅睜開雙眼,眼眸裡有著熠熠光彩,“哦?有些意思。怎麼這次不哭不鬧了?隨她去……”說罷,又合上了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隔了好長時間,復(fù)又說道:“去看下她究竟看的具體哪些書籍,彙報於我,”
“是,大宮主。“女子恭聲告退。
“烏子離,你不會選的她吧……這又是哪門子障眼法……月秋菊,你也不簡單吶……”房間裡迴盪著隻言片語,透著絲絲冷意。
◎
綺櫻在月禪殿中一連呆了幾日,博覽羣書,廢寢忘食,整個人也消瘦了下來。
這日,不知外面已是何時。
突然,吱呀一聲,那兩扇久閉不開的殿門打開了。明媚但刺眼的陽光霎時射了進(jìn)來,映在了綺櫻熟睡的臉上。
晃眼,揉著雙眼,艱難地睜開。
俏臉有些不滿的望向那殿門口,見一身著粉色宮衣的婢女站於殿門前,低垂著頭。正要發(fā)火,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便傳了進(jìn)來。“八宮主,大宮主命你速速前往靜心殿。”不待綺櫻回答,便退了下去。
綺櫻雙手揉著太陽穴,感覺到昏昏沉沉的。從蒲團(tuán)上爬了起來,看著滿地散落的古籍典藏,長舒了口氣,終於肯放她出去了嗎?
昨夜睡得好晚,夢裡還在啃著那些軼聞趣事。留戀的看著那些書,俯下身子,將它們一本本拾起,拍了拍塵土,費(fèi)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它們放回原處。
做完這些,環(huán)顧了一下整個大殿,吐了吐舌頭,瀟灑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氣還是有些冷,這也難怪,華歲將至。綺櫻幾日來都是和衣而睡,依舊是那身單薄的衣著,乍一出來,哆嗦不已。
沿著羊腸小道,一路上不時有宮娥們向這位落魄的宮主行禮。待她走開後,分明聽到了幾聲竊竊私語。綺櫻猛地回頭,杏目圓睜,那些宮娥們紛紛逃竄而去……
哎,不知大宮主又要訓(xùn)什麼話。綺櫻的腳步不由得緩了下來,心裡惴惴不安。
……
走了好長時間,纔來到那靜心殿外。
綺櫻停下腳步,心裡直打鼓。一股冷風(fēng)吹來,帶來一陣花香。小巧的鼻子用力的嗅了嗅,是梅花的味道。濃郁,芳香。
突然靈機(jī)一動,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站起身來,看著滿身的塵土,綺櫻深吸口氣,大步走了進(jìn)去。
靜心殿是大宮主休息看書的地方,別緻,清幽。
當(dāng)綺櫻滿身塵土的闖了進(jìn)去,大宮主的嘴誇張的張了張,顯是怔住了。綺櫻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態(tài),心裡生出一陣快意,但迅速被大宮主月寒梅臉上的那抹寒意所震懾。
那雙柳葉眉擰得快結(jié)出水一般,盯著綺櫻,許久沒有說話。綺櫻甚至恍惚感覺到,月寒梅的身上此刻正冒著絲絲寒氣,都要結(jié)霧了。
“喲,看書都看成這樣了?看來你是知道自己錯了?”月寒梅冰冷的臉上,此刻不帶一絲感情。
月綺櫻將頭低得不能再低,似是極爲(wèi)誠懇的說道:“嗯。綺櫻知錯了。以後定會用功讀書,不再偷懶。”
月寒梅又皺著眉頭仔細(xì)瞧了眼綺櫻的那身打扮,神色有些變化。忽然輕笑一聲,透著股輕蔑,“是和烏衣巷裡哪位公子有了交情,才這般好學(xué)的?”說罷眼神陡然變得犀利,緊緊盯著綺櫻。“烏衣巷?哪裡?”綺櫻露出迷惘的神色,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這倒讓月寒梅生出一份不解,看著綺櫻的眼神,不似說謊。難道另有他人?想到這裡,又生出一絲厭惡。擺了擺手,下了逐客令。
“下去吧。月姥幾日沒見你,有些想念。速去拜見。”
綺櫻心裡一陣竊喜,終於解脫了。忙恭敬地行了一禮,就要退出去。
月寒梅此刻毫不掩飾自己鄙夷的神色,瞥了眼,淡淡地說道:“我那些梅花打算做花肥,容不得一絲浪費(fèi)。出去記得把身上的梅花拍淨(jìng)了……”
綺櫻暗叫一聲不好,險些跌出門外。
跌跌撞撞的自靜心殿中闖出,綺櫻長出一口氣。
恨恨地看著“靜心殿”那三個金色大字,吐了吐舌頭,做了個極其誇張又難看的鬼臉。
靜心殿?!有機(jī)會一定要把它改成“寒心殿”。這樣想著,剛纔的種種再次讓她感到不自在。
誇張的甩甩頭,邁著大步,轉(zhuǎn)向一條小徑而去。
*
笑嫣然,舞蹁躚。醉清風(fēng),揮霓裳。
不多時,綺櫻就在大宮主拋至腦後,期待著見到月姥。宮裡那麼多煩心事,去那裡好好嘮叨一番。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擡眼望去,終於逃離了那片梅林。
突然,一道白色身影在半空飄飄欲飛,宛若飛鴻。眨眼就消失不見。綺櫻停下腳步,環(huán)顧四周,找尋那道身影,眼神裡滿是不可思議。
太猖狂了吧?!月闕宮裡須徒步而行,這個規(guī)矩也敢破?!比自己還有膽色啊……
一連串感慨,發(fā)自綺櫻內(nèi)心。
傳說中的輕功,她不會。否則,她一定是第一個壞規(guī)矩的主兒。
這樣驚疑片刻,拍了拍胸口。心想,一定要告訴月姥!
正要擡步而去,不料一隻手搭上自己肩頭,駭破她膽。
溫厚的聲音,讓她很快心安。
“八宮主,別來無恙。這是要去哪裡?”她聽出一絲促狹之意,興許是錯覺。
轉(zhuǎn)頭,卻看到他善意的笑。
臉不禁一紅,低聲道:“綺櫻給老師請安。”道一個萬福,儼然一副乖巧姿態(tài)。
來人正是那日百花樓中現(xiàn)身的烏子離。瞧得綺櫻那副模樣,臉上的笑容盪漾開來。
“八宮主乃萬金之軀,不必爲(wèi)我一俗人拘禮。他日,在旁人面前,稱呼我一聲公子便是,萬不可再將‘老師’二字掛在嘴邊。”
綺櫻兩道彎彎的黛眉緊蹙,心裡一陣嘀咕。這番說教,雨荷姐很早就提過。
眼神閃爍,小嘴一嘟,揚(yáng)起頭,有些挑釁的說道:“子離公子,連犯兩條規(guī)矩呦 ̄”
“哦?哪兩條?”烏子離一陣好笑,整了整衣衫,好整以暇的說道。
“第一,月闕宮裡男子不能擅入;第二,月闕宮裡須徒步而行。公子,綺櫻佩服你啊 ̄”
“呵呵 ̄原來是這兩條規(guī)矩啊。可是師傅我是偷偷闖入的,在此之前,可是一個人也沒發(fā)現(xiàn)的。八宮主,你還沒有告訴在下你這是要往哪裡去。”烏子離一番話,直說得綺櫻語塞。
也只有閉嘴了,難道還要告發(fā)他不成。
“呃~我是去……明知故問!”綺櫻嬌嗔地看著眼前這個俊朗不是凡夫俗子的師傅,掉轉(zhuǎn)身子,氣鼓鼓地而去。
這條小道直通向月神殿,瞧他剛纔似也要往那裡去,定是去月姥那無疑。
烏子離看著那遠(yuǎn)去的身影,搖頭笑著。頓了頓,飛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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