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院長,我聽說你們這家醫院背後的大老闆來了!我過來看看!”關麟徵一邊掀起門簾,一邊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一嘴的陝西老農味!
範傑對於關麟徵的突然到來,有些措手不及,趕緊向他舉手敬禮道:“卑職北平憲兵司令部副參謀長範傑,見過關師長!”
關麟徵一聽對方叫出了他的名字,趕緊將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樣收了起來,揮揮手讓範傑收起軍禮,皺著眉頭問道:“你認識我?”
“是的?!惫爞軐⑹址帕讼聛?,低聲說道:“卑職是黃埔四期步科畢業,當時您是二團六連連長,卑職是在一團七連!”
聽到範傑說自己是黃埔生,關麟徵更加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原本聽史密斯說過密雲軍醫學院的經費困難,但是他自己畢竟不是主管後勤的,這事也沒法出頭,聽說當初建立軍醫學院的憲兵司令部高層來了,就趕過來想要通過自己的身份來是呀,想讓他給密雲軍醫學院增加一些費用,好讓醫院正常運轉下去。
開戰至今密雲軍醫院至少收治了數千名受傷的軍人,很多人在治療不久之後又重新上了戰場,對前線的支援很大,說實話密雲軍醫院裡面醫術高超的醫生只有史密斯老頭一個,但是醫院裡面其餘的上百名醫護都訓練有素,全部都是按照軍人要求訓練的,加上設備先進,醫藥齊全,救治了很多原本被認爲無法醫治的病人,即使是病情十分嚴重,經過他們的處理之後,也能支撐到送完後方的大醫院。
關麟徵雖然傷勢不輕,卻堅持留在這裡,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黃埔四期一團七連,”關麟徵開始回憶起來,“那是陳賡的部隊吧,咦,我聽你也是滿嘴的湖南口音,怎麼沒跟著陳賡去了那邊?!?
範傑有些訕訕的說道:“卑職家境出身,在那邊是屬於被鬥爭的對象,卑職家中一向以仁孝傳家,卑職實在做不出那種與家中決裂的事情來,所以就加入了孫文主義學會?!?
“是這麼回事!”關麟徵拍了拍範傑的肩膀,有些理解的說道:“那也怪不得你!”
那個時候其實很多的黃埔生對那邊都是心生嚮往的,但是有很多時候那邊的鬥爭性太強,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與自己人鬥,這讓許多出身傳統儒學家庭的學生們都不適應,認爲那邊做事實在是有些過了!黃埔三傑之一的蔣先雲之死,對很多人都是一個打擊!
“對了,你不用一直叫卑職卑職的,說說,你的表字是什麼?黃埔畢業這些年都去了哪些地方?”關麟徵有些反客爲主的招呼範傑坐了下來,他的傷勢並不適合太久的站立,所以主動便坐了下來。
“是,師兄!”範傑立刻就改了口,說道:“小弟表字煥然,黃埔畢業以後,先是去了三師九團,給團長做了中尉副官,後來又做了排長,連長,營副。民國十七年大改編之後,三師九團成了二師九團,小弟又給副師長做了一陣副官,最後當了營長!民國二十年底,小弟隨上官調任八十七師,參加了淞滬會戰,戰後調任南京憲兵司令部,隨後不久又調任北平憲兵司令部,擔任這個副參謀長!”
聽到範傑這麼說,關麟徵對範傑也有些刮目相看,他都沒有想到範傑的履歷這麼豐富,只是範傑說話的時候有些遮掩,但是關麟徵還是能夠聽出不少內容來,他似乎是自然自語的說道:“我記得北伐剛開始那陣,九團團長是衛立煌衛長官吧,還有現在第二師師長黃傑那個傢伙曾經當過一陣二師的副師長,而且也是湖南人,至於你說的那個從第二師調到八十七師的上官,不會是說現在的八十七師師長王敬久吧!”
聽到關麟徵這麼說,範傑有些不好意思,他有些抱歉的說道:“卑職不知故意隱瞞的?!?
關麟徵擺了擺手,繼續問道:“你這回來密雲,怕不光是來密雲軍醫院的吧,八十三師可是從衛長官的第十師獨立旅擴編而來的,師長劉戡又是你們湖南人,還有第二師更是你的老部隊了,你這回過來,怕是要去前線一趟吧!”
“是!”範傑只能點頭認了下來,他實在不好多說什麼了,他這一行的目的被關麟徵猜了個遍,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說煥然啊,你怎麼這個時候纔過來,前段時間幹什麼去了?”關麟徵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皺起了眉頭。
範傑有些詫異的說道:“師兄您不知道嗎,小弟一直在熱河前線來著。”
“哦?”關麟徵有些詫異的看著範傑,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小弟戰前就在熱北擔任特派員,李守信反攻開魯的時候,小弟被調到新成立的五十二師擔任副師長。這回回來也是因爲熱北戰局僵持,回來催要補給的!”這是蔣孝先讓範傑記下的對外的一致解釋,何應欽那邊他已經打過招呼了,這件事是侍從室交代下來的。
“哦,是這麼回事!”關麟徵有些意外的點了點頭,然後又有些詫異的問道:“那你現在這身是怎麼回事?”關麟徵說的是範傑一身憲兵軍服的事情。
“哦,小弟現在的憲兵司令部參謀長的職務還沒有被撤去,五十二師的真是任命公文軍政部那邊還沒有下來,所以兩個職務就一直都兼著。”範傑稍作解釋!
關麟徵滿肚子的疑問總算是問完大半,他接著開口說道:“煥然,那軍醫院經費短缺的問題,你打算怎麼解決,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不用!”範傑趕緊擺擺手,說道:“磺胺的發明者曾昭掄先生今天又親自送來了一車磺胺藥物,現在正在外面卸車!關師兄,要不咱們一起出去看看!”
“哦!”關麟徵點了點頭,說道:“那真是太好了,走,咱們去見一見曾先生,說實話,我這個病能夠這麼快穩定下來,也是多虧了曾先生髮明的磺胺,我得好好去謝謝他!”
關麟徵站起身來,拄著柺杖往外走,範傑趕緊上前扶住他,一邊走,一邊問道:“關師兄,現在前線的情況怎麼樣了?”
“前線,”關麟徵嘆了一口氣說道:“關東軍第八師團的第十六旅團,先後與東北軍的第一零七師,一一二師,還有我們二十五師激戰,他自身的損失也不小,你們第二師趕過來的時候,正好撿了一個便宜,和日本人打了幾仗之後,第八師團就停止了向前攻擊,不過他們的火力確實強大,古北口北城一直控制在他們手上,第二師攻了幾次都沒有攻下來。現在除了每天的互相試探之外,局面一時僵持住了?!?
“師兄,我聽說,二十五師也是損失慘重,爲什麼不直接撤下來休整,讓八十三師頂上去?”範傑有些疑惑不解。
關麟徵搖了搖頭,說道:“正是因爲有八十三師在南天門作爲預備隊,日本人才不敢大肆的發起攻擊,否則在他們與前線激戰的時候,八十三師突然插上去,直接就能第十六旅團擊潰,要是現在就將八十三師調上去,反而更合日本人的意,去了他們的後顧之憂。不過現在第一線已經全部由你們第二師接手了,二十五師已經退到了古北口鎮休整,所有的傷兵都已經被運到了密雲縣城,問題倒是不大?!?
範傑有些瞭然的點了點頭,其實現在的國*軍也是在虛張聲勢,第二十五師是從徐庭瑤第四師獨立旅擴編而來,而第八十三師也從第十師的獨立旅擴編而來,雖然也是中央軍的主力部隊,但是擴編的時間並不長,部隊的兵員素質和戰鬥力更是沒法和老部隊相比,真要是可關東軍死磕的話,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
一行人出來的時候,曾昭掄正滿臉心疼的對卸貨的士兵說道:“輕點,都輕點,這些藥品都不重,不用使那麼大力氣,輕拿輕放,輕拿輕放!”
範傑笑了笑,快步走到曾昭掄的身前,低聲說道:“阿舅,這邊。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第二十五師師長關麟徵關師長,關師兄也是我在黃埔時候的學長。關師兄,這位是我阿舅,當初磺胺的臨牀試驗就是在這家軍醫學院進行的,所以在開戰初期,這裡纔會儲藏著這麼多的磺胺,也正是因爲如此,才能供應戰事所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