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陽,我想點點了。”
傅威看見從歡歡姐鞋城裡跑到腳邊的小狗說道。她抱起雪白粉團的小京巴感覺它長重了不少。
“點點,點點。”鞋城幫工的女孩叫著小狗的名字找出來,瞧見傅威懷中的狗才笑了笑回到店鋪裡。
“真是的,怎麼用點點的名字。”傅威把不滿傾瀉到楊小陽身上,認爲這是對可憐小丫頭的褻瀆。
楊小陽大叫冤屈:“點點自己建議的,她說她和小狗一樣可愛。”其實楊小陽知道小孤女是不願意大家忘記她,希望他們看見小狗狗就想起她。
“陪我探望點點好不?”傅威祈求道。她眼珠一轉(zhuǎn):“大不了我下班幫你粉刷牆壁好啦。”
一言不發(fā)的楊小陽摘下報紙摺疊的帽子收拾店內(nèi)的工具。傅威雀躍無比:“陽陽最好!”她懷裡的小狗哼哼兩聲,胖胖的身軀拱拱傅威,傅威愛憐的摸著雪白的狗毛:“你也想點點了吧,我?guī)憧此ズ貌缓茫俊?
因爲要過年了,到福利院看望孤兒的慈善人士不少。爲避免出現(xiàn)魚龍混雜的情況,探望孩子的人需要在會客室排隊等候,楊小陽和傅威等了好一會纔看見一名工作人員牽著點點走進來。帶著一副眼鏡的點點穿上紅色的小棉襖越發(fā)顯得人小單薄,她看見楊小陽兩人眼中閃現(xiàn)出難以掩飾的驚喜,見到傅威帶來小京巴更是情不自禁。
三十多歲的女工作人員用很公式化的口吻囑咐他們會客時間只有半個小時,傅威當時就急了:“幹嘛啊,我們不是探監(jiān)!”
“過年期間規(guī)則如此。”工作人員冷冰冰的說道。楊小陽急忙偷偷拉拉傅威的衣襟,害怕她的頂撞對點點不利。
“什麼態(tài)度?”傅威低聲抱怨。
楊小陽對傅威輕聲說道:“柔姐姐告訴過我,福利院過節(jié)時不準孩子外出,孩子多了能讓前來慰問的人捐款捐物更多。”
“不說了不說了。”傅威鬱悶的說道,她把小狗抱給早急不可耐的點點。她看著和小狗打鬧嬉戲發(fā)出銅鈴般清脆笑聲的點點:“不行,我太喜歡點點,我要接她出去。”
楊小陽最怕傅威這種動輒便做的急躁,他吱吱唔唔的勸說道:“還是和柔姐姐商量商量。”
傅威頓時不舒服,她白了楊小陽一眼:“難道淺柔姐不同意就要點點在這裡繼續(xù)受苦?”
楊小陽無語,這時點點抱了小狗來到他們面前。楊小陽連人帶狗一併抱在懷裡,傅威突然叫道:“點點,你的臉怎麼了?”楊小陽這纔看見點點的小臉蛋上有一條明顯的傷痕。
點點的眼圈微微發(fā)紅但低了頭不說話,傅威大怒:“她們打小孩!”
點點見傅威當下要找人理論急忙小聲說道:“不是阿姨,是小朋友哦,他們,他們嫉妒我有好看的眼鏡。威威阿姨不要告院長,不然他們還會打我。”
傅威摸著點點的頭說不出話,良久才朝楊小陽說道:“你說吧怎麼辦?”
楊小陽伸嘴在點點臉上親了一口:“點點願意跟我和柔媽媽還有威威阿姨生活不?”
“是威威媽媽!”小孩子般噘嘴的傅威更正道。
“願意願意!”以前只要柔媽媽的點點像小雞啄米不停點頭,看來孩子對福利院不很喜歡。
晚上,楊小陽打電話給蘇淺柔,蘇淺柔毫不猶豫答應(yīng)了。她原先無法正式收養(yǎng)點點一是福利院的規(guī)則限制;二來她的工作繁忙居處不定,心意中怕對點點成長不利,但現(xiàn)在有傅家大小姐的身份和楊小陽的照顧,這兩個顧忌不再存在。至於誰收養(yǎng)點點倒是並不在意。
傅威得知蘇淺柔點頭後大爲興奮,她主動和彼此關(guān)係改善的父親談及此事,可傅林濤態(tài)度十分奇怪,他不反對未婚的女兒收養(yǎng)一位義女,不過事先聲明不會出面幫忙。傅威哼哼唧唧很是不滿,知道這是爸爸考驗她的社交能力。狗頭軍師楊小陽建議道:“你找你爸的律師就是。”傅威大樂,深感楊小陽狡猾大大的。
藏不住心事的傅威又一個人到福利院把律師已經(jīng)協(xié)辦收養(yǎng)的事情告訴了點點,點點高興得睡夢中都在咯咯發(fā)笑。她的夢中不再只有荒涼的亂石荒漠,在電視裡看過的漂亮花園竟然奇蹟般出現(xiàn)。穿著漂亮白色裙子的點點在花園裡跑著跳著,小京巴點點像團白雪堆成的肉球追趕她的腳步。
點點笑醒了,一位小朋友爬到她的牀上問她爲什麼那麼高興,點點小聲說道:“我要出去了,陽陽爸爸柔柔媽媽要來接我。”
小朋友很嫉妒,她趴在點點耳邊說道:“纔不會呢,福利院要收很多很多錢才放人。”
點點愣住了:“你騙人。”
小朋友很老成的說道:“你想想啊,我們吃飯穿衣還要洗澡吃零食都要花錢。”
點點睜大了眼睛,她看著蚊帳頂悲傷的想道:陽陽爸爸柔柔媽媽沒有錢怎麼辦?
點點想楊小陽的時候他真的在爲錢的事情發(fā)愁,不過不是點點所擔憂的那樣而是由於傅林濤突如其來的造訪。在家裡思考蔡華所問內(nèi)衣問題的楊小陽突然接到傅林濤的電話,傅大人說他正在樓下等候。不敢怠慢的楊小陽急忙下樓,停在小區(qū)門口的一輛高檔轎車的玻璃緩緩滑下,傅林濤露出半邊臉衝楊小陽招了招手。楊小陽暗想這個場景在電影裡很是常見,但大多如此會面並不友善。果然,楊小陽纔在不知名的高檔轎車的軟和真皮座位上坐下,隨著車子的啓動,傅林濤說道:“我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讓你離開威威?”
“離開?代價?”楊小陽茫然不解。
傅林濤很善解人意的說:“我知道威威是一座寶山,所以我沒想你空手而返,五十萬夠不夠?”
楊小陽扭頭望向窗外,他想起坐在齊奉的警車上見過的熱鬧街境在黑夜裡見不到了,寒風中趕路的行人在路燈下的出沒也是一閃而過,除了路邊推著三輪車趁夜黑風高偷著賣雜貨小吃的小販,他們的精神倒是蠻好,用一雙包含激情的眼睛哀求過往的人駐足片刻。
他們見過五十萬的鉅款嗎?只爲女兒不能有沒學歷的朋友,富翁能便能砸出幾十萬!楊小陽自嘲的笑笑。
“傅叔叔,我不明白的意思。”他回頭看著傅林濤,“我知道威威姐姐不是看不起高中畢業(yè)生的勢力眼。”
傅林濤的心頭莫名其妙升起一股怒火,楊小陽話語中的譏諷刺疼了他。他直言不諱的說道:“我不在意她交什麼朋友,但她找男朋友卻是我必須過問的。”
楊小陽愕然,隨機哈哈大笑:“您說什麼?”
“你還小,威威不適合你,當然,你也不適合她。”傅林濤沉聲說道。
楊小陽聽到了本年度最滑稽的笑話,他突然想得到這筆錢,因爲他並沒有和威威姐姐拍拖談戀愛,所以能敲詐傅林濤一記感覺不錯。
傅林濤把楊小陽的驚詫當成欲蓋彌彰的虛僞,他暗想原本真誠的孩子終於被社會這個大染缸變得世俗了。他不想和楊小陽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說:“威威把自己的存款給你沒什麼,你找齊奉出面處理洪漢東也沒什麼,甚至打著劉茜乾弟弟的旗號威脅城管也沒什麼,但你和威威走在一起不行!以後請你不要騷擾她。”
楊小陽也生氣了,他叫道:“威威姐是給我錢投資在內(nèi)衣店來著,我過兩天就還給她;洪漢東我不認識;至於用茜姐嚇唬誰,我承認我不對,可這輪不到您來教訓我。一個監(jiān)視調(diào)查自己女兒,無視別人的人無權(quán)教育任何人!”他用力拍著車窗:“讓我下去,再好的車也擋不住暴發(fā)戶的大糞臭味。”
一老一小兩個人的談話無疾而終,楊小陽下車後越想越氣,他對著車子豎起一根中指,想了一想又亮出另一指中指。開車的司機從後視鏡裡看見氣得罵道:“不知死活的東西!先生,我下去教訓他。”
傅林濤閉上眼睛平靜的說道:“打一個十八歲的小孩嗎?”司機不說話了,老老實實開車離開。
頂著十二月寒風步行回家的楊小陽氣呼呼生悶氣,他實在想不通打了蘇淺柔的電話。蘇淺柔聽完了淡淡說道:“就算情人之間也是要經(jīng)濟獨立,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小陽,把錢還給傅威吧。”楊小陽“嗯”了一聲,對蘇淺柔的意見他和點點一樣從來沒想過違背。但他和蘇淺柔皆不知道傅威給楊小陽的錢不是源於傅林濤,而是幾年工作積攢下來的工資。
楊小陽一夜沒睡安穩(wěn),他一早開了店鋪盤點貨物。傅威給的兩萬四千塊已經(jīng)變成貨物和交納了房租,因此加上存摺上剩餘的三千多元,他還要籌集兩萬元。楊小陽有些發(fā)愁,他在公用電話亭打電話給家裡,藉口生意第一次張嘴要了五千。老爸二話沒說一口答應(yīng),掛了電話楊小陽很後悔,早知道爸爸這樣好說話就該獅子大張嘴。
中午,蘇淺柔通知楊小陽她把兩千塊存入了帳戶,對楊小陽說了對不起,不應(yīng)該把內(nèi)衣店壓在楊小陽一個人肩上。楊小陽快急哭了,他猜想得到蘇淺柔貢獻了工資:“柔姐姐,你相信我就讓我自己解決,我不信搞不好小小一家店。”
蘇淺柔很欣慰,她當然相信楊小陽,正如對男孩燙破她褲子時傻乎乎害怕的表情感到親切,她和他有緣。
“呵呵,姐姐大不了吃一個月饅頭,餓不死人。”蘇淺柔輕描淡寫的說道。
楊小陽突然深恨傅林濤,附帶連傅威一併恨上。忍著愛與疼的男孩沒多勸說蘇淺柔,他走到隔壁內(nèi)衣店門口,對“伊人女人世界”的老闆說道:“犖犖姐,我想和你談?wù)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