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的門被人撞開了,四五個中學生大小的年輕人衝進來,率先的一位長髮男孩穿了做舊的破牛仔褲,話也不說揮拳就要打楊小陽。擋在楊小陽面前的天天抓起電腦桌上鍵盤拍了過去,年輕的長髮男叫了一聲,抖著打壞鍵盤的手倒吸涼氣。
“何衆,你想幹嘛?”天天大聲喝道。
何衆和他帶來的男男女女服飾不同,但打扮出的味道都是一樣,和藝術家的氣度是沒有相通的,再怎麼裝得老成嘴脣上軟軟的絨毛還是顯出他們的幼稚。
“他是誰?”何衆瞪著天天問道。
天天像一隻老母雞呵護著楊小陽,鼓著眼睛叫道:“他是我哥,與你沒關係。”
站在天天身後的楊小陽滿腹鬱悶,特別後排的一個男生擠在人羣中伸了手指指著他罵道:“小雜種,何老大的女人你也敢碰?我劃了你的小白臉!”
楊小陽和金枝視頻的大好心情變得糟糕,他掏出手機想打110,可該死的網吧包房居然沒有信號。他不再猶豫,手在電腦桌上向外撥拉,衆目睽睽之下電腦的液晶屏幕跌在地上打得粉碎,楊小陽又把第二臺電腦如法炮製。外面不想得罪藝校學生的網吧老闆實在坐不住,只好親自打了報警電話,請來人民警察處理此事。
何衆聽到警笛聲並不慌張,對著楊小陽怪笑:“有種別站在女人後面,有種別叫警察。”
楊小陽無聊的摸了摸頭:“有種咱們走著瞧……”
在天天和何衆刺激下,楊小陽突然恢復了中學時的鬥志,他不想再用老氣橫秋的壓抑委屈自己,他記得自己才二十歲,他恨教他如何融入這個社會的一幫大朋友,他還年輕!
藝校所在地寧江區派出所的民警見到何衆**先苦了臉,用愛莫能助的眼光看看楊小陽,公事公辦的要過他的身份證查看,一面記錄一面詢問他的學校名字。
楊小陽吸了一口氣,壓住怨氣說道:“我能讓我的律師來麼?”
“哈哈哈哈。”見了警察就像見到親人的一幫半大小子全笑了。何衆抹著笑出來的眼淚說道:“快來看上帝,我到了美國?我在看好萊塢大片?”
自從見到警察便一言不發緊跟楊小陽的天天用憐憫的目光瞧了瞧囂張的男生,又低頭面無表情。民警也是好不容易纔忍了笑,點頭對這位學生模樣的年輕人說道:“當然可以。”
楊小陽用恢復功能的手機打了電話,律師立即連聲說道馬上趕來,他再看看秘書檯轉來的訊息,好像武大郎和蔡華都曾經聯繫過他。回電話過去後,在明月酒樓吃飯的三個人聽到他在派出所,微怔後無良的哈哈大笑。武大郎口無顧忌的問道:“賣yin還是**?”
“我嫖你!”楊小陽在派出所大院裡大叫起來,“借幾個人用用,我要收拾幾個小子。”
“行啊。”惟恐天下不亂的武大郎大笑,“我才招了一幫保安,保證身強力壯個個能打。”
盤查天天的民警一頭汗水,其餘幾個旁觀看熱鬧的警察和年輕人們都是一臉的不屑一顧,認爲楊小陽咋咋呼呼吹牛呢。
“喊人幫忙!”得意洋洋的何衆命令身旁一位小弟。
民警們全數石化了:大哥們,你們還在執法機關裡,不要太張狂好不好!
楊小陽的律師來得很快,見了楊小陽的面用心看看他無恙後才掏出自己的名片遞給警察:“我是風影律師樓的主任豐冠英,你們分局的秦局長我很熟悉。”
“瘋子?”所長聽見律師的名字便變了神情。
文質彬彬的律師像帶了永遠微笑的面具,文雅的說道:“所長知道本人的匪號?事情好辦多了。”
挺著一個油肚的所長這下不敢小看楊小陽了,豐冠英是石城頗有名氣的黑道律師,以喜歡幫黑道人物打官司著稱,正是這樣他的道上兄弟很多。加上愛笑裡藏刀擅長鬍攪蠻纏,一般人是不願意招惹他的。
“私了吧。”權衡再三的所長示意一名民警給雙方當事人提出建議,何衆尚不知道楊小陽的來歷一心要出去再收拾他,同意接受了不記檔的處理,哼了一聲和一幫狐朋狗友搶先離開了派出所。
所長又賣了一個好給楊小陽,小聲說了何衆的身份:藝校三年級學生、進保衛科派出所如履平地的花花公子,何家的少爺之一。
“何明是他堂哥?”楊小陽睜亮了眼睛。莫非上帝知道人生苦短,特許他在短暫的時光中找更多的事情來做?
“咱們的帳慢慢算!”楊小陽恨了天天一眼,擡步向派出所外走。
從派出所到外面的大街有一段距離百米的三人並肩寬度的巷子,巷子盡頭人影晃動,十幾個半大的小子或蹲或站,肆無忌憚的玩弄手中的棍子鐵棒,朝著楊小陽走來的方向奸笑。
“嗎的,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菜刀不夠還有板磚,他們居然有鬼見愁之稱的大紅板磚!”律師怪叫一聲,躲到了天天身後。
“德行!”楊小陽鄙夷的罵了一聲,腳步卻也放緩,酷如烏龜步一分鐘一步向前挪動。
站在衆人前的何衆哈哈大笑,幾位或者找來或者毛遂自薦跟來的藝校女生開始吹捧何衆謾罵楊小陽,當事人之一的天天更是被言語攻擊。一個紅衣裳的女生尤其兇狠,口口聲聲要天天在學校裡生不如死。
天天一言不發,她相信楊小陽不會讓她失望。
果然,就在氣焰囂張的男生女生身後,兩輛麪包車和一輛越野車衝了過來,車沒停穩車門打開,十幾個彪型大漢跳出來手舞木棍警棍照頭便打。背後遇敵襲的學生們頓時懵了,促不提防就被沖垮了陣腳。他們哪裡是煤礦監工的對手,不到十秒鐘被打得滿地翻滾呻吟,漢們連女生們也沒客氣,一律打到在地。若不是武大郎有言在先,他們不止僅受皮肉之苦,廢手腳斷性命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豐冠英又搶先走在第一個,從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學生堆中走過,很是趾高氣昂。天天乘機在紅衣服女生的小腹踩了一腳,半蹲下來低聲說道:“咱們沒完,走著瞧!”
等到民警們聞聲趕出來,三輛車已經載著楊小陽等人離開,現場只有數個目瞪口呆的閒人和十幾個在地上翻滾痛叫的學生。
楊小陽把天天帶到方唐、武大郎、蔡華飯後娛樂的XX夜總會,和方唐客氣幾句一笑泯恩仇之後抓著女孩子到了另一間無人的包房。楊小陽把天天扔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的說道:“爲什麼?”
天天捲縮在沙發上不說話,楊小陽上前一步再次質問道:“說,爲什麼騙我?”
天天無聲的哭泣,可就是不說她爲什麼騙楊小陽去藝校,又偷偷約了何衆定要他們產生衝突。楊小陽伸出手很想掐住女孩的脖子拷問,可習慣惜香憐玉又縮回了手,只能一再吼道:“爲什麼?”
痛哭的天天手捂嘴衝出包間,徒留楊小陽一個人在房間裡**:好像是老子吃虧了,怎麼反倒像是我無理取鬧?
隔壁聞聲而出的方唐和武大郎來關心楊小陽,楊小陽忍住無比的煩惱連道無事,方唐用過來人的口吻勸道:“女人,就是這樣不可理喻。”
對唱歌喝酒不感興趣,更對泡妞玩女人深惡痛絕的蔡華搖搖晃晃走過來,轉著手中的手機說道:“咱們打牌去,腦袋那邊有牌局。”
已經看出武大郎和蔡華性取向的方唐找了藉口拒絕了,楊小陽素來不喜賭博,便坐他的車離開。車上方唐笑道:“江城同鄉會的會長錢繆然再三說想認識你,要不約個時間見見?”
“行。”楊小陽立即說道,“方哥安排就是。”
楊小陽在石城大學門口下車後,到娟娟晚自習的教室逛了一趟,坐在女友身邊假裝看書,卻始終靜不下心,不是玩娟娟的頭髮就是趴在桌上打瞌睡。娟娟哭笑不得,容忍不過教室裡同學的異樣目光,堅決的把他趕走了。
從教學樓到宿舍,楊小陽走過陰暗燈光下的花園,在一對對學生情侶中間穿過,又不想太早回到寢室就去了楊海瀾的房間。
楊海瀾一如既往縮在宿舍裡看書,楊小陽對他的同室舍友點頭招呼後一屁股坐在楊海瀾的牀上:“看什麼呢,海藍藍?”
楊海瀾頭也不擡的回答道:“檀郎的新書,都市異能。”
“檀郎?沒聽說。”楊小陽懶洋洋的說道:“你說說,我現在怎麼沒激情呢?”
楊海瀾放下書,一本正經的說道:“檀郎大大在書裡說了,閱歷是不可逆轉的生命過程。閱歷越多生命越重,要學會拋棄,要學著認識缺陷的美。”
楊小陽撓撓頭:“他說的道理,你懂不?”
楊海瀾斷然搖頭:“一點不懂,所以他是大神,我是小白。”
瞠目結舌的楊小陽半響才豎起大拇指:“小白果然無敵。”
楊小陽的手機響了,接通那個不熟悉的號碼後一個男人說道:“大爺不管你是誰,你的馬子在我手裡,要她無事你一個人過來!”
隨著喧雜的背景音,手機裡傳來天天的喊叫聲,何衆的聲音隱約響起:“嗎的,老子要輪你的大米!”
楊海瀾不等一臉凝重的楊小陽回答,搶過手機叫道:“你們在哪裡?”
“前程縣老礦區,帶五萬來贖人!”
“你們等著。”楊海瀾咬著牙齒說道,“別爲難她。”
男人兇狠的叫道:“大爺用不著你來教育,小心你們自己纔是。”
楊海瀾把手機扔給楊小陽,很輕鬆的說道:“瞧見沒有,充滿激情的人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