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實大廈,恆東辦事處的小會議室裡,楊小陽把和“標準公司”的合同傳閱給在座的諸人。辦事處現(xiàn)在的人員除了楊小陽的同學(xué)和蔡華之外多了兩人,一個是三十六歲的財務(wù)凌雲(yún),另一個是成村委派的副主任方唐。
四十七歲的方唐作爲(wèi)成村起家的舊部一直在江城跟隨著南征北戰(zhàn),突然遠遠的調(diào)到石城成爲(wèi)一個毛頭小夥子的手下引起不少的猜測,大家一致認爲(wèi)是方唐得罪了成村故而被流放。甚至方唐本人接到調(diào)令也以爲(wèi)遭到了棄用,還好成村開誠佈公的暢談了很久,並許下他一旦不願呆在石城立即調(diào)回的諾言,才讓方唐訕訕的來到楊小陽身邊。
方唐和會場上的諸位一樣不明白楊小陽爲(wèi)什麼把實木門實木傢俱的合同亮了出來,楊小陽笑著解釋道:“除方大哥而外這裡的人都不熟悉商業(yè)談判和商業(yè)合同,加之方大哥初來乍到對情況還不是很熟悉,因此這次的合同只有集思廣益。我不相信經(jīng)過大家的法眼,咱們一羣臭皮匠還不能讓我們的第一份合同變得天衣無縫。”
楊小陽說著話又把眼光落在方唐臉上,微笑著說:“雖然合同最終要公司拍板,可畢竟是石城辦事處出面辦理此事,我不希望被人小瞧了。你說是不是,方大哥?”
方唐點了點頭,深知他想旁觀看熱鬧的心思不能使用了,這個聰明的年輕人一語中的:他現(xiàn)在是辦事處的副主任,別把自己當(dāng)外人。
楊小陽朝方唐放了一炮後滿意的對大家說道:“僅此一回,以後有關(guān)合同的談判由方大哥負責(zé)。”
方唐聽到會場上一聲冷哼暗自嘆息,小小的辦事處也是暗潮涌動,想必不給他時間袖手旁觀的楊小陽同樣要看看他的能耐,他知道自己看輕楊小陽是個錯誤。
發(fā)出不滿冷哼的人除了蔡華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散會後華姐跟在楊小陽身後走進辦公室“呯”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娟娟朝梅俞梵吐了吐舌頭,笑嘻嘻的說:“他霸佔我的小陽,真是壞蛋。”然後走近方唐安慰道:“華姐心直口快,方大哥千萬不要和他一般見識。”方唐笑著示意不要緊,對女孩的善解人意頗爲(wèi)欣賞。
辦公室裡,蔡華果然發(fā)了脾氣,連聲指責(zé)楊小陽過河拆橋、喜新厭舊,楊小陽耐著性子聽他咆哮完了,端著一杯咖啡走到他的面前,嬉皮笑臉的說道:“華姐,渴不渴?”
蔡華一把抓過紙杯,氣呼呼的叫道:“趕明兒我就回江城去,哼,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楊小陽沉了臉色教訓(xùn)道:“看你說的什麼話!我們是什麼關(guān)係?你放我的鴿子要我應(yīng)付腦袋我沒有怪你吧?”
蔡華更怒,當(dāng)即挑開了兩人之間的默契:“你Y就是在收拾我!誰不知道俺才應(yīng)該是辦事處的副主任?”
楊小陽的臉色變得極快,摟著蔡華的腰笑著寬慰:“華姐,你知道就好啊,不讓我出氣我很難受的。”
蔡華被楊小陽的無賴搞得很無奈,他扒拉開楊小陽坐在老闆椅子上鐵著臉不說話。楊小陽又是一笑:“辦事處終究是‘恆東’的辦事處,咱們打工仔不能不聽老闆的話。不過呢,我家倒是需要你華姐的幫忙。”
“你家?”陰沉一張臭臉的蔡華不解。
楊小陽這才輕聲說了他的安排,老爸楊大勇由設(shè)計院的領(lǐng)導(dǎo)換位成爲(wèi)經(jīng)理後負責(zé)的貿(mào)易公司一時找不到合適的項目,手頭雖然有幾百萬資金卻沒處消受。楊大勇爲(wèi)人謹慎又很眼高,經(jīng)過楊小陽的牽線搭橋,他得到了吳霜的指點,決定搞一家金融公司用錢直接生錢。
“房市和股市都是大把來錢的行業(yè),他看準了這個,但我爸不能在老家?guī)诌@事。”楊小陽鄭重其事的說道。
蔡華眼睛一亮:“石城?”
楊小陽比了V字的手勢,重新?lián)Я瞬倘A的肩親切的說道:“這個忙你幫不幫?”
蔡華一掃臉上的陰鬱得意的笑道:“俺在海南就幹過這行。行,比小打小鬧的辦事處有挑戰(zhàn)性。”
楊小陽也笑了,老爸那邊的情況其實比他說的更爲(wèi)複雜,只不過有些不能和蔡華明說。
辦事處的人看見蔡華從楊小陽的辦公室出來神清氣爽的模樣無不倒吸一口冷氣,不約而同對楊主任以身飼虎的英雄氣概表示敬佩,附帶拉開與他的距離。見人便熟的董炳金擠在方唐身邊,笑瞇瞇的說道:“方主任,你有楊小陽的勇氣沒?”
方唐啞然,提醒道:“請叫我副主任~~~~~”
晚上,楊小陽在飯店設(shè)宴給方唐和凌雲(yún)接風(fēng)。姿色尚存的凌雲(yún)是土生土長的江城人,據(jù)說是一位離異的單親媽媽。有意坐在她身旁的娟娟很關(guān)心她的女兒,凌雲(yún)只好告訴她女兒由外婆帶著,很聽話。
“雲(yún)姐很不容易呢。”娟娟代表楊小陽敬了她一杯酒,由衷的說道。
凌雲(yún)半是苦笑半是玩笑的說道:“我不想來石城,可不來工作就要丟。”
“成大哥太不講道理!”娟娟打抱不平的說道。
凌雲(yún)小聲的說道:“不是成總~~~~”
留心她們談話的方唐咳嗽了一聲,凌雲(yún)立刻岔開了話題,娟娟疑惑的看了看方唐。對面坐著的董炳金在楊小陽耳邊奸笑道:“好傢伙,我看見辦公室**要上演。”
“閉上你的嘴。”楊小陽笑罵道,“你這個學(xué)生會新任會長難道不請客?”
董炳金哈哈大笑,連連說一定一定,許諾之後又歉然的說:“辦事處的差事我要說聲抱歉了。”
楊小陽理解一心走官道的董炳金說的是實話,輕聲說道:“你早日當(dāng)上大官,以後我們官商勾結(jié)。”
董炳金又是一串的“一定”,朝另一邊喝酒的楊海瀾努努嘴:“你勾結(jié)的對象在那邊。”
楊小陽舉杯和董炳金碰碰,得意洋洋的說道:“熊掌、魚翅,一個都不能少。”
楊小陽在席間談笑風(fēng)生,看似精神不錯,但娟娟心中卻是十分的擔(dān)心。這幾日與楊小陽相處的時間一如往常的多,可感覺到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身上。娟娟沒有懷疑楊小陽動了不好的念頭,移情別戀喜歡了哪家的閨女,她知道小陽有心事,不過並不明白他滿腹心事的來源,這纔是使她不安的原因。
飯局中,楊小陽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經(jīng)過蔡華的努力高玉街十二號獨家小院的租賃權(quán)終於回到了手上,這件好事的促成說到底還是戴中天在其中出大力的結(jié)果,當(dāng)然也是蔡華爲(wèi)向楊小陽表功彌補脫逃的過失不停的督促。
雖然楊小陽私下安撫了蔡華,可在大家歡呼的時候,小心眼的蔡華還是挑釁似的斜視向方唐,方唐主動舉起了酒杯滿懷誠意的給蔡華敬酒,算是表示友善。
一切彷彿很好,楊小陽低頭喝了娟娟遞來的熱豆奶,可靈魂深處蘊藏某種的揪心像紮在骨頭下的刺,隱隱作疼。
楊小陽回到寢室已經(jīng)是十點過,十分鐘前女生樓下作別娟娟熱吻留下的溫度還在心窩裡散發(fā)著熱量,在鏡子前擠青春痘的夏滄海回頭過來,驚異的叫道:“你渾身充滿不可言表的騷味!”
楊小陽白了他一眼:“你這張臭嘴,我打賭你大學(xué)畢業(yè)時不可能零件齊全。”
在電腦前埋頭打遊戲的甘穆偉忍不住笑了,揉著手腕附和道:“老夏變成狗屎吧,這樣真的不會有人踩你了。”
夏滄海哼了一聲,繼續(xù)擠他的痘。楊小陽拿起洗臉盆準備去一層樓唯一的一間洗漱房洗漱,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楊小陽放下洗臉盆看著顯示的電話號碼**。夏滄海伸頭過來好奇的問道:“怎麼不接,難道是傳說中的二奶?”
楊小陽沒空與賤人閒扯,快步走到陽臺接通了電話,用十分溫柔的語氣急促的叫了一聲:“柔姐!”
楊小陽又聽見了蘇淺柔,男生宿舍樓喧譁的嘈雜頓時淹沒在她的聲音中,在夜風(fēng)吹拂的陽臺楊小陽聽到她的話語一如往常的空曠、平靜、剛勁十足,“陽陽,我在石城,能見見你嗎?”
楊小陽像吃了興奮劑的亢奮,掛了電話對夏滄海說了一句便朝外走。甘穆偉叫道:“據(jù)說今晚要查夜,你別一夜不回。”
沒有聽見似的楊小陽擺著手衝出寢室,夏滄海萬分嫉妒的罵道:“看他的騷樣一定是美女相約,酷似坐檯的雞。”
就算天下下原子彈也阻擋不了的楊小陽上了一輛出租車趕往機場,他萬萬想不到蘇淺柔會在深夜抵達石城。坐在車上楊小陽實在不忍柔姐姐等待太久,一再催促司機加快車速,蘇淺柔的聲音使他明白了一點:對柔姐姐的思戀程度超過自己的想像。
去石城機場一路暢通無阻,但所用的時間還是超過了二十分鐘,楊小陽扔給司機一張五十元鈔票,沒等找錢一頭衝向候機廳。年過四十的司機笑得很是理解:“接女友嘛,這樣的態(tài)度纔對。”
楊小陽的眼中已經(jīng)看不見任何的東西,除了站在候機廳右側(cè)角落的人,那人穿著灰色的純棉襯衫,黑色的長褲和黑色的皮鞋,肩上挎了藍色的牛仔包。
楊小陽盯著她眼也不眨,喘著粗氣衝了過去~~~~~~~~候機廳裡的旅客此時不多,明亮的燈光還是做足了功夫不怕Lang費地照亮了大廳的每個角落。蘇淺柔站在原地看著楊小陽飛奔過來,濃密的眉頭逐漸舒展,展露了百年難得的笑容。等待楊小陽近到咫尺,她突然避開年輕人的擁抱,把揹包塞在他大大張開的手上:“拿著吧,我好累。”
楊小陽笑得闔不攏嘴,太擔(dān)心分別多日的柔姐姐變了模樣,不管她是憂慮、開心或是嬌媚楊小陽都害怕不再是以前的蘇淺柔。還好,柔姐姐還是柔姐姐,沒有如顰如黛的眉眼,沒有婀娜多姿的身段,沒有嬌媚性子的蘇淺柔。
兩姐弟走出大廳,雙手插在褲包的蘇淺柔縮了縮頭,嘟囔的說了一句:“比江城冷。”楊小陽眉開眼笑:“要不要我脫衣服?”
蘇淺柔鼻子裡哼了一聲:“你很健壯嗎?”
一輛出租車在他們身邊停了下來,那位司機叫道:“小夥子,要車不?我還差你的車費呢。”